?“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曲埠孔氏的當家人了。。”
雖然這只是當初那位的一句戲言,但是孔吉吉卻沒有想到居然會有弄假成真的那一天,甚至在淮東日益名聲卓著之後,就連國朝方面都予以了某種變相的追認和肯定了。
於是事情的性質就嚴重發生了質變了,無論新洲大陸上的本家裡,再怎麼痛恨和惱怒他這個不告而別,飄洋過海數千裡而不問音訊的不肖子,但也無法否認和斷絕,自己在中土大陸上的本家根源和認祖歸宗的傳統榮耀。
因此,他的諸多忤逆與不小之舉,在這個根本大義和麪前,最後也被高高舉起而輕輕放下了。據說家裡那位老爺子,還打着衆多匯聚而來的族人,打開位於新金山的本地老祠堂,而告哭於渡海攜行而來的第一批先祖靈牌之前。
“是家裡來人了。。”
孔吉吉口中唸叨着,就看見站在自己家院子裡,與新羅婢大眼瞪小眼的身影。
雖然對方穿了一身最常見的裳裙,並將筆直烏黑的長髮在腦後簡單挽了起來;但是胸口掛着的一串精美羽毛和骨牙、玉石質地串成的多重項鍊子,卻是顯露出某種迥異的異域風情;
特別是顧盼之間那雙貓兒一般的淡綠眸子,在舉手投足之間格格不入的吸引了不少關注和目光。
“小孔。。。”
對方一出聲就讓孔吉吉不由打了個機靈。
“孔郎。。”
看着滿臉疑惑和不知所謂的孔吉吉,女子再次咬了咬牙喊道
“鼻涕蟲”
這下孔吉吉頓然像是被雷劈一般的僵住了。
“你是二女?”
這一刻,他看着面前這個蜜色皮膚高挑健美的妹子,有些驚訝的合不攏嘴了。這還是當初很小跟隨在母上身邊,而對他形影不離的那個小胖妞麼,
要知道,她可是北俱蘆洲(新洲)的下新洲(南美洲)沿海的大番邦酋首之女,;因爲早早歸化大唐而認祖歸宗於漢地,自此取了姓氏爲孫氏。主要是取義和攀附了當初漢末三國晚期,在被司馬氏國破之後,登船出海避禍孫吳的某隻後人。
與他們一般的認祖和歸化的沿海番邦聚落和城邑,陸陸續續的還有好些,不是認了先秦出海的徐福之後,就是漢時的樓船將軍衛滿的異域血脈,或又是南越趙氏的海外族裔。。。
這孫氏邦也是當地稱雄一方的大邑,在大山密林之中坐擁十數城,而領有村寨聚落上百;其居城立木於沼上皆砌石爲牆,城中廣築高臺、塔樓而廟宇衆多,旁有大河魚米之利而通海口貿易不絕;因而這位從小被送到孔氏本家的女孩兒,也算是個外域小邦的公主身份。
而這位小娘漢姓孫,排行第二,所以被叫做孫二女,因爲祖母和生母都是從遙遠的山那邊的西海岸,所是販過來的泰西種女奴,是以連帶她生的形貌上也有些迥然異於當地土族,而被有些不喜的孫邦番主早早送了出來。
只是要知道,這些風俗接近上古的南方殷地人,可是舉族以胖碩爲美;因此直到這位兒時玩伴因故迴歸族裡之前,在他印象中都是那個頭插兔耳一般的黑羽毛而眼如貓兒,臉上總是兩團積聚不散健康坨紅的小胖墩兒。
現在卻是女大十八變一般的完全換了個人似的,高挑健美而曲線有致的站在面前,綠眸流轉之間,讓他不禁感慨萬千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
“你該叫我二孃。。纔對”
那女子咬着嘴辰努力壓抑着某種激動和複雜的情緒沙聲道。
“我們趕緊生孩子吧。。”
“吶。。。”
孔吉吉頓然露出一副風中凌亂的表情來。
“因爲,母親大人已經認了我做義女了。。”
孔吉吉繼續瞠目結舌當中,只覺其中信息量好大,已經讓人震驚的無法思考了。
“阿母說了,不管你在這裡有多少女人。。”
而對方繼續自顧自的的道。
“只有和我生的孩子,才能回去繼承金山州的本家家業。。”
“所以,我們馬上開始敦倫生孩子吧。。”
然後雪亮的刀光一閃,孔吉吉的滿身冷汗就綻流出來了,卻是拿着一柄小號三尖兩刃刀的扈氏,臉色鐵青的橫在了他們之間。
“放心小孔,我來保護你。。”
這位新洲來的孫氏小娘,也像是不甘示弱的不知道從哪兒擎出兩柄反曲雙刀來,輕輕交擊着就是迎上前去隔架住。
然後抹了無數把冷汗的孔吉吉這纔想起來,對方所具有的綽號,
下新洲(南美洲)歸化的沿海各邦,雖然廢止了古時殘酷的鬥球人殉之法,卻依舊保留了在高臺廟宇之上,剖宰各種牲畜進行血祭敬神的傳統;而行祭禮的巫者,速來非血脈高貴者而不得爲之;
這位據說便是一雙型類山貓的眸子,而爲孫氏邦祖神所青睞的巫者其中之一,若不是早早被送到金山本家,早就接任了本地的大祭長了。因爲是宰牲祭神(殺人鬼屬性?)的女祭出身,所以很小就被叫做了“母夜叉”的綽號。
而在另一方面,孫氏邦地闊而多大山密林,凡貴種皆尤善射獵和撕博技藝,女子亦不能例外;再加上這些歸化的番邦邑落,在國人的支持和武裝下不斷地向內拓展,而與內陸的生番、野人聚落交戰不斷;是爲這位也學了一身見血而毫不手軟的本領,卻是難怪能夠與對方將門出身的扈氏,打得有聲有色了。
在他這一連串念頭閃過之間,兩女卻是越鬥越急,越鬥越緊,刀光恆錯而讓人目不暇接起來,就連孔吉吉憂急的叫喊和勸解聲都也就是不聞不問了,看起來就是徹底打出了火氣。。
然後在你來我往的交錯怒吼和嬌斥聲中,一縷髮梢,一截相繼飄落到了孔吉吉的面前,一個變得披頭散髮,一個則裙袖短了一截。
然後孔吉吉發現自己被困住了,打得正熱鬧的那兩個女人都在有意無意的靠近他,而凜冽拼殺的刀光劍影,也將他逼到了牆邊的折角裡。。。
直到一排銃擊聲響起,將兩個打出真火的女人頓時驚醒過來,這才發現圍觀的人羣已經被頂盔摜甲的舉銃軍士,給取而代之爲了個水泄不通。
當我親自帶着親直衛士趕到的時候,看到的是在巡檢隊拉開的封鎖線內,兩個打得面紅耳赤衫汗鬢溼的女子,她們像是鬥雞一般的狠狠瞪着對方,咬牙切齒用兵器橫加在一起,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
還有抱着哭泣不已的新羅婢,躲在牆角一邊懾懾發抖的孔吉吉,就好像是被什麼可怕的事物嚇到了一般。見到了我之後才如蒙大赦一般,或是看到救星似的忙不迭貼着牆角靠過來。
“羅羅羅。。。羅帥。。。救救。。救命。。。啊”
似乎是被驚嚇的太厲害了,卻是結巴的連囫圇說話都沒法做到了。
“快快。。。快。。。攔下。。。她她。。她們。。啊”
“住手。。”
我雖然委實有些哭笑不得,但也沒法坐視我的總材官,就這麼被一樁爭風吃醋突然事件,給送進重傷救治病房啊。
接下來,
三下五除二諒解了情況之後,我頓時有些頭痛起來,正所謂是清官難斷家務事,這兩個女人因爲爭風吃醋的撕逼,也是同樣的道理啊。
我最直接簡單的調解方案,就是找人拿把鋸子來,讓她兩合力把孔吉吉劈成兩半,一人一半領了去算了解了。
果不其然的被拒絕之後,然後就讓她們關起門去撕逼,不要影響別人就好了。
。。。。。。。。。
與此同時,
已經卸任了織造署總辦的胡汝明,也帶着幾名來自官辦聯校的隨員和兩什的護衛,正在前往宋州任上的路上;現如今他總算得以卸下這個名爲織造官,實際上專門管理上萬號女人瑣事庶務的職事,而當上了一縣的正任官。
畢竟,
從淮東路升格成淮北道之後,相比那些正在整編和操練當中大變樣的軍伍們,變化和影響最小的反而是相應的幕僚和政務系統了;以判官六行十九曹爲首的各級部門,無非就是相應的職級多少擡高了一二等,其他的職分和事務比之前並沒有太大的變動。
要說各級行政部門和基層組織,也是波瀾不驚的接受了這個現實和過程;也就是增加了一些新的行政編制和地區上的管轄,而需要抽調人手過去接管和運作而已。
這對於那些淮東治下那些新老官人而言,無疑是新一輪破格提拔和繼續上進,乃至獨擋一面的大好機會。
而淮北道的縣令,在各州刺史等官員長期遙領寄任的情況下,可是直接對接鎮撫府的六行判官等各大部門的中層關鍵位置,比起國中的其他悠遊終日飲宴唱對的同類們,可是實打實保境安民協軍備賊等重任一肩挑的大小百里侯。
因此,相應配套的班子也是格外的亢重,既有縣丞、縣尉、主簿、典史等全套的佐貳,亦有巡捕、快手、三班之外的半脫產鄉勇和守備團的資序,就地安置的編管營和附近建生軍的屯墾事務,還管着各鄉各里乃至各村落的派員。
而胡汝明得授的還是睢陽縣(今河南省商丘市睢陽區)的縣令。
睢陽縣現今又稱宋城,也是現今宋州的州治;更是數百年前那位大名鼎鼎的張巡張中丞,以一隅鄉勇和義兵在衆多官軍坐視不救的情況下,屢屢挫敗十數萬安氏叛軍而戰鬥過和成名天下的地方;
俗話說得好,“三生不幸,知縣附郭;三生作惡,附郭省城;惡貫滿盈,附郭京城。”
但在刺史長史別駕等掌印正佐官都常年不在任,只有主簿和司馬等幾個州上官,在理事和維持局面的情況下,他這附郭縣令就可以承上啓下的,擔當上州府小半個家了。
只是,在過了邙煬山北麓之後就是西部新佔領的河南各州了,雖然在二次北伐的前後期準備當中,當地大股的敵人和盜匪都已經被肅清了,但是還是有一些零零散散的存在,遊蕩在荒野之中,還有土地和村落長期荒蕪之後野獸橫行的問題。
因此,他這次上任可以從就近防戍營裡,獲得兩什的護衛力量陪同前往,並且一直保護他到來年的回程履任。
如今的淮東鎮內可謂是各個地方的人皆有,而他已經算是福建子蔡元長爲首的東南出身羣體中,比較顯著和出衆的幾個人之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