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雙氣沖沖的衝回來,張建和周子軒對望一眼,不過吳雙的樣子倒是真的很、不、一、般!眸中閃過一絲詫異。
吳雙衝進自己的帳內,對小香說道:“小香,去!給我提幾桶熱水來。”
小香點頭稱是,其實,吳雙剛纔衝出去時,她就準備叫姑娘先沐浴再出去的,可是姑娘像陣風一樣,一個眨眼就不見人影了。
吳雙有走到帳門口,對張建和周子軒淡淡的說道:“張大哥,周大哥,麻煩你們幫我把這帳內的幾桶藥水擡走,去告訴公子,就說原先說的藥水調配好了,可以拿去用了,直接將其灑在疫區內,尤其是一些角落。剩下的,記得密封,否則一直敞開着的話會失去藥效。”
吳雙說完就又進帳內去了,隨後就進來幾個人將消毒水擡走了。
小香出去沒一會就進來了,看着吳雙一個人坐在地上,輕聲喚道:“姑娘,熱水好了。”
“嗯,你出去吧!”吳雙眼皮都沒擡,淡淡的說道。
“姑娘,您沒事吧?”小香關心的問道。
吳雙坐起來,甩了甩衣襬,問道:“我能有什麼事啊?行了,快出去候着。”
小香看見吳雙笑了,才放心,“剛纔您氣沖沖的進來,奴婢還以爲誰得罪姑娘了呢。姑娘,您剛纔是怎麼了?”
“沒什麼,不過是撞上了塊臭門板而已。”
小香錯愕,不解的問道:“臭門板?”
吳雙見小香還呆在這裡,道:“不是讓你出去嗎?”
“姑娘是要沐浴吧?小香留下來幫您擦背吧?”小香問道。
“呃?也好!”
扶蘇帳內。
扶蘇、蒙毅、季揚三人坐在帳內,蒙毅問道:“季揚,快解釋解釋,剛纔那個野丫頭是誰?”
季揚朝扶蘇看了一眼,扶蘇眼睛都沒擡,只是低着頭在審批公文。
季揚想了想,道:“其實我也不知該如何說,她叫吳雙,是公子帶回來的。問我她是誰?還不如問公子。”
蒙毅看了一眼扶蘇,扶蘇低着頭,淡淡的說道:“她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相信她。你們不會只是來討論這個問題吧?”
“公子,你的身份不同,你怎麼能隨便留個人身邊呢?萬一她是有目的接近你呢?”蒙毅微微皺眉道。
“小毅,你的關心我明白,不過我相信我的直覺。吳雙是個難得的奇女子,你接觸過自然會明白。好了,你來此,是奉命來視察?”扶蘇道。
“嗯,我也覺得這個叫吳雙的不像細作之類的,她是很真誠的一個女子,很好相處的一個女子,談吐之間流露出來的那種氣質很淡泊,脫俗,這些不是一個人可以裝出來的,是與生俱來的。而且心地善良,小毅,你可能不知道,正是她幫公子控制了這場瘟疫,應有的魄力與膽力也許不輸給任何一個男子。不信的話這幾天你注意觀察便是了。”季揚解釋道。
“哦?季揚,這女子竟讓你如此欣賞。”蒙毅語氣平靜的說道,沉默了一會,淡淡的問道:“公子似乎對這個叫吳雙很不一般?或許更直接點,公子愛上這個女子了?”
扶蘇手中的毛筆一頓,在竹簡上頓了一個黑點,心底‘咯噔’一下,不由自主的問自己:是愛嗎?初見時的憐惜,接觸下來的震驚,言談之間的共鳴……
蒙毅見扶蘇久久不語,可是那溫柔的眼神卻告訴了他答案:心動了。
蒙毅問道:“公子打算將瑕兒置於何處?”
“瑕兒?王老將軍的那個小女兒?”扶蘇詫異的問道。
“公子難道忘記了王翦老將軍的愛女?竟然連瑕兒是誰都不記得了?”
扶蘇的思緒一下子在蒙毅的提醒下回到了十多年前:那年十七歲的扶蘇,王翦老將軍請其上府做客,在後花園內,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女孩,穿着一套粉色羅裙,手握長劍在花叢中翩翩起舞,一羣五顏六色的蝴蝶在她的身邊隨着她的舞步飛揚,確實是一副很美的畫面!
一聲聲“扶蘇哥哥”讓他對那個可愛的小女孩很疼愛,自己的妹妹本來就很多,多一個也一樣,雖說這個小妹妹曾經一臉天真無邪的對自己說:“扶蘇哥哥,瑕兒長大了之後嫁給扶蘇哥哥做妻子,好嗎?”
揉了揉她的小腦袋,輕聲問道:“你知道妻子是什麼嗎?”
小小的王瑕歪着腦袋,想了想,搖頭道:“哥哥說,做了扶蘇哥哥的妻子就可以永遠和扶蘇哥哥在一起了。”
一陣沉默之後,蒙毅有些頭疼,莫非是王瑕一頭熱啊,這可如何是好,那丫頭知道公子在這裡,死纏爛打要自己帶她來,現在還在驛館等着呢。
悶悶的說道:“公子,瑕兒一直在等你,十年了。不知她從哪得來的消息,知曉你在這裡,而我剛好被陛下派來視察這裡的疫情狀況,那丫頭非纏着我,要我帶她來見你,現在那丫頭正在驛館等着呢。”
季揚一臉驚訝,大聲的叫道:“這個王老將軍的女兒也太有性情了,竟然追到這裡來了!”還沒驚訝完,扶蘇一聲“閉嘴!”就乖乖的閉嘴了。
張建進來時,先是掃了一眼,見到蒙毅在時,眼中閃過一絲明亮,對其點點頭,蒙毅也挑挑眉,二人算是打過招呼,然後朝扶蘇拱手道:“公子。”
扶蘇正爲蒙毅剛纔說的事,心裡有些鬱悶,望向張建,問道:“何事?”
“吳雙姑娘將藥水配出來了,放在了外面的帳內。”
“哦?如此說來,她剛纔來是想告訴我藥水的事情。”
“屬下覺得是。”
季揚插嘴問道:“可是她怎麼會那個樣子出來?好像衣服還是三天前那套吧?”
“這三天她幾乎沒出來過,也沒怎麼休息,自然沒有時間換衣服。”
“呃?這麼說這三天都在一心配製藥水了,這丫頭也太拼命了吧?不行,剛纔還取笑她來着,我得去找她道歉。”
季揚說着便準備衝出去,張建將手中的長劍一揮,擋在了季揚的前面,季揚吼道:“張建,你什麼意思?收起你的劍。”
張建英俊的面容閃過一絲紅暈,季揚錯愕,“你這是什麼表情?你這冰山會臉紅?我沒看錯吧?”
扶蘇和蒙毅望去,果然,對望一眼,不解。
張建的長劍依然攔着季揚,一記凌厲的目光掃過季揚,季揚一個寒顫。張建冷冷的道:“現在不能去,吳雙姑娘此刻應該在沐浴!”
季揚聞言,乖乖的退了回來。
接下來,吳雙又開始進入疫區,安撫患者,給他們熬藥,親自提着消毒水去消毒,而在此期間吳雙每次都會帶上鄭霖,帶着鄭霖親自去看什
麼叫生死各有命,什麼叫活着的意義,什麼叫患難見真情。
而鄭霖在吳雙的講解下靜靜地看着那些悽美的生死離別,看着那些眼神中流露對活着的期盼,看着那些人世間的溫暖。
吳雙總是會認真的看着他的眼睛,語氣柔和的對他說,愛自己也就是愛愛你的人,生活不是我們可提前設計或預知的。
我們能夠做的只是把握現在,用心生活,仔細地品味人生的酸甜苦辣,體會生活帶給我們的感動。
我們經歷的事情越多,心裡的信念越樸素。
人在歲月流光中走過來,心靈會變得越來越柔軟,意志會變得越來越堅強。
我們因爲柔軟而悲天憫人,我們因爲堅強而穿越苦難。
鄭霖感動吳雙爲他做的一切,這個跟自己毫無血緣關係的姐姐是真的對自己好,除了爺爺,她是唯一給他溫暖的親人,對,就是親人,他們都是彼此的親人。
鄭霖的笑容也開始多了起來,吳雙看着鄭霖的轉變,心想這孩子總算是從悲傷和孤單中走出來了,也放下了一直爲他擔憂不已的心,一直以來她都在擔心這個孩子會不會患上自閉症。
而鄭霖的改變讓她欣慰不已,看來自己的專業在哪裡都能用,而這個孩子的理解能力真的很強,用吳雙的話來說就是這孩子前途一片光明。
其實吳雙在帶鄭霖走出悲傷與孤單的同時也是在帶自己走出她對生活的無奈,鄭霖的變化也連帶着引起了她的變化,吳雙也懂了,不管自己在哪裡,最重要的是充實而自在地生活。生命只有一次,好好珍惜纔是真理!
而吳雙對鄭霖說的每一言、每一語都深深烙進了鄭霖心裡。同時那些話深深地震撼了一直伴在吳雙身邊的扶蘇,扶蘇剛開始很不解,爲何吳雙每次天來疫區都要帶上一個孩子,那是那麼危險的地方?
原來如此!
扶蘇發現跟吳雙相處的越久,你就會明白她身上那股脫俗的氣質從何而來,因爲她的內心比她的容貌更美,因爲她對人生的理解比自己更透徹,她那與衆不同的思想大膽卻充滿新意,那是越來越像個迷的一樣的女子,也越來越讓自己放不開了。
自從上次吳雙說的那些措施被實行後,效果確實很明顯,疫情已經進入控制狀態,同時因爲衆多醫者集中的緣故,所有參與到疫區控制疫情蔓延的人員至今爲止沒有被傳染。
這天是鄭霖的爺爺,鄭國死後的第七天,古人所說的頭七,吳雙早早的吩咐小香準備好一些祭奠物品,帶着鄭霖和小香前往雲夢山去拜祭鄭老。
扶蘇因不放心兩個女子和一個孩子進入深山,便隨同前往,而扶蘇要走,自然季揚和張建等也得跟着。
留下蒙毅在軍帳駐守。蒙毅望着一行人離去,尤其是看着扶蘇和吳雙並肩而行的背影。
如果沒有王瑕夾在中間,他也很希望扶蘇和吳雙在一起,這女子確實如季揚所說,氣質飄逸出塵、性情恬淡溫和、遇事果斷冷靜,這種女子作爲一國之母,絕對可以母儀天下,也絕對是個賢內助,可是王瑕呢?
王瑕乃王翦愛女,將門之女,家世背景上佔了絕對優勢,長得那叫一個如花似玉呀,昔日的西施只怕也不過如此吧,而且王瑕也是個性情很安靜的女子,她十年如一日的等待,這份情,有多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