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兩日,十公主趙詩曼攜其駙馬李涵回宮赴宴。
吳雙終於得以見到了這個被遺忘了數十載卻能夠得到恩寵的“公主”,眉如遠黛,面容姣好,身材高挑,只是眉宇間的淡淡憂傷卻讓人無法忽視。
公主下嫁,理應風光無限,可是看這樣子,只怕這新婚生活沒有那般甜蜜。
吳雙還是不太習慣這種宮宴的觥籌交錯,美人舞姿妙曼動人,宮樂聲聲起伏……
這一切的一切,都顯得猶如黃粱一夢般不真實。
觸手可及的人與物卻打碎了所有的夢幻,真切的告知自己,這一切,都在身邊發生着。
這兩日,扶蘇也沒有來找過她,更沒有任何的消息傳來,放佛她與他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那溫潤如玉的容顏上掛着疏遠而又淡漠的招牌笑容,對她也罷,對其他人也罷,讓她覺得,她與他之間的距離,明明那麼近,卻感覺那般遙遠……
這個意識,讓吳雙心裡很害怕,也很疼,原來這顆心臟還是會痛的,看着他對她的態度,她不會低頭,淺笑着應酬,猶如一個比陌生人多見了幾面的陌生人一樣。
她跟他,竟然走成了今日這樣,這是誰的錯?
她沒錯,他更沒錯,卻硬生生的要錯過嗎?
不……絕不……吳雙在心裡告訴自己,她們需要時間來接受跟消化這個事實,帝王之謀,讓她已經徹底喪失了主權,她知道,她若是這個時候做些什麼,皇帝絕對會沒有任何顧忌的將她除掉,那麼她就連這樣偶爾見見他的權利都沒有了,那樣的結局更不是她所要的。
但是吳雙還是感謝皇帝給她的這個身份,雖然,她短時間內室不能暴露自己是女子的事實,但是這樣的身份,讓她做起事情來,不用再畏手畏腳,可以光明正大的去見某些人。
比如說,欽天監大人龐柯。
皇帝聖旨只有賜婚之說,卻沒有確定婚禮的時間,而吳雙利用了秦國公子的身份,讓欽天監將擇日完婚的日子往後推遲了,日子越靠後越好。
吳雙知道,她做這件事情,一定會傳到趙政的耳朵裡,但是,她相信,趙政不會拿一件這麼小的事情來把她怎麼樣。
換成任何一個帝王都是如此,王家持功而驕,已經引起了趙政的猜忌,暫時他沒想好要動王家,但是吳雙保證,王家以後的日子,會越過越如刀尖舔血,盛極必衰,沒有一個家族可以逃得掉的宿命。
半月過後,整個咸陽城表面上風平浪靜,依舊繁華如昔,整個大
秦帝國看上去井然有序,阿房宮的建造在緩慢中推進,如今已建成了一大半,驪山皇陵已經初具規模,朝政上,因爲多了吳雙的獻謀劃策,又有李相、馮相幾大老臣把關,一切都那麼的和諧。
而扶蘇,從未踏進過廣陽殿,雖然他也住在東宮,卻好像隔着一條難以跨越的太平洋,他二人除了每日早朝在朝政殿會面之外,竟再也沒有相遇的時間,連偶遇都沒有過……
讓吳雙忍不住想,一切都已經扶蘇的刻意爲之之下。
她不怪他,卻會想,這個男人究竟是什麼意思,但卻寧願一個人偶爾去想一想,也堅決不會主動的尋求答案,於是,兩人就這樣僵着,各過各的,各忙各的……猶如最熟悉的陌生人!
五月上旬,邊關傳來急報,事情起因是這樣的:去年年底,匈奴的頭曼單于願與月氏永結同盟之好,爲表誠意,將其長子冒頓王子送往月氏爲質,然後卻在王子剛送往月氏時,卻在後方起兵攻打月氏,月之王大怒,羣臣諫言,匈奴王不守信用,毫不顧念親生兒子的生死,不妨殺了冒頓,再開戰。
於是整個上半年,匈奴與月氏在北方水火不容,刀戎相接,戰火不斷。
月氏國富力強,糧草充足,完全承受得起與匈奴的戰需,但匈奴就不一樣。
這場戰爭在匈奴的投降下結束。
可是頭曼單于剛剛與月氏王停戰,匈奴便爆發了內戰,傳言被月氏王處死的冒頓王子帶着一對兵馬回到了匈奴,並且自立爲王。
匈奴的形勢一下子緊張了起來,最讓人擔憂的當然是邊關數萬百姓的生存,匈奴人生性暴虐,誰也不敢保證,在這個節骨眼上,匈奴將兵不會南下打劫。
爲了保障邊關不受侵害,公子扶蘇毅然連夜返回雲中郡。
咸陽城,吳雙沒有任何理由離開,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扶蘇遠赴邊關,最讓她鬱悶的是,通武侯王賁願助公子一臂之力,共同駐守邊關。
王賁這一舉動,完全是在表態,他已經將扶蘇當做自己的女婿來看待了,誓要與其共進退。
而秦始皇的默許更是讓羣臣忍不住猜想:陛下的舉動是要冊立扶蘇爲太子的前奏了,整個大秦已經有一半的兵權落在了公子扶蘇的手裡了。
土灰色的高樓城牆之上,烈陽當空,吳雙一襲月白色男裝立在城頭,目送着那一行往北前去的軍隊,旌旗烈烈生風,直至消失在視線外。
“公子,人已走遠了。”身後的僕人提醒站立在城牆之上的吳雙。
讓吳雙比較驚奇的是,不管是不是知道她真實身份的人,都接受了她貴爲秦國公子的事實,在這個陌生的時代裡,她吳雙竟然這般容易就得到了無數人奮鬥一生都得不到的榮華與富貴,或許真是穿越人士的幸運吧。
只能這般安慰自己。
“回宮!”吳雙收回視線,漠然道。
在走下咸陽城樓時,就看見了久別重逢的故人扶蘇的未婚妻,王瑕。淺綠色的雲煙衫繡着秀雅的蘭花,逶迤拖地黃色古紋雙蝶雲形千水裙,手挽碧霞羅牡丹薄霧紗。雲髻峨峨,戴着一支鏤空蘭花珠釵,臉蛋嬌媚如月,眼神顧盼生輝,撩人心懷。這個女人,顯赫的身份背景,美豔得不可方物的容顏,的確讓人賞心悅目。
王瑕見吳雙下來,盈盈拜道,“臣女王瑕參見公子,公子萬安。”
聽見聲音,吳雙纔想起,自己已不是初次見面的那個無權無勢的女子,她如今貴爲一國公子,受陛下冊封,受得起她王瑕這個禮。
而王瑕則心中思緒萬千,這個公子子嬰,久聞待人接物甚是圓滑,連父親提及他,都說深不可測,可是自己與他初次見面,不曾得罪過這位公子吧?他爲什麼,讓自己如此尷尬?不叫自己起身。
就在王瑕鬱悶不已的時候,吳雙才面帶歉意的暖聲說道,“王姑娘免禮。”
王瑕得到吳雙的回覆後,才緩緩起身,身後的丫頭立馬上前扶着她,蹲久了?有些暈了?
額,吳雙見此情景,不由得隨口解釋了一句,“姑娘美若天仙,本公子失態了,姑娘莫怪。”
王家,暫時,她還不想去招惹,能讓皇帝都忌憚三分的人,還是要小心爲上。
王瑕笑着回道,“公子謬讚了,難怪李大人封鎖了城樓,原來是公子在此,臣女冒犯了。”
這個王瑕果然不簡單,這話的弦外之意,是在責怪吳雙以公謀私了,不准她王瑕上城樓目送父親及心上人出城?
呵呵,吳雙忍不住在心中冷笑,真是個蠢女人。
“是本公子有所欠思慮,若知道,有這麼一個大美女在下面等候,本公子定是願意與姑娘一同送一送我大秦的勇士們。”笑容無懈可擊,以退爲進是最好的出擊。
王瑕的面色一僵,她沒想到堂堂公子竟然這般坦然自己的過失,只得乾笑了兩聲,不知如何作答了。
吳雙就當沒看見王瑕的不自然,“本公子還有事,就先離去了,姑娘請自便。”
說完便步入馬車,車輪緩緩朝城內駛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