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雙在一個太監的帶領下往宮外走去,心中的思緒卻百轉千回,胡亥最後的那句話讓她心裡亂糟糟的,心彷彿有種疼到快要裂開的感覺一樣,一陣一陣的扯在心間,右手忍不住捂住胸口,原來這顆心真的會痛,原來心痛的感覺是這樣的。
放眼望去,偌大的咸陽王宮裡看到的只是一張張完全陌生到麻木的臉龐,來來往往的行人裡或帶着虛無的笑意,或面無表情,或膽怯不安,或低頭匆匆……
不知不覺間,已到了宮門口,引路的太監將吳雙送到宮門口便進去了。吳雙望了一眼那個背影,想要說些什麼,卻又終是不曾開口。
喚來千靈,輕嘆着拍了拍馬頭,千靈似乎察覺到主人的情緒不太好,安慰似的蹭了蹭吳雙。
見愛騎如此可人,吳雙笑了,“走了,夥計。”
一人一騎踏着青石板的街道,慢慢的晃悠着回到畫堂。
目光淡淡的掃視着這個裡裡外外都裝修得古典味兒十足的院落,心裡不知該如何做想。
她還是會想扶蘇究竟在忙什麼,爲什麼總是那般不見人影,每每到了深夜,才能感覺到身邊多了一個疲憊的身軀。倔強的自己總是閉着眼睛,裝出一副熟睡的樣子,偶爾響在耳邊的嘆息讓她心底越發矛盾。
經營一份愛情原來真的不容易。
而她與他,只是纔開始不久。
有時候的愛情就彷彿是隻發生在一瞬間的事情,那一刻的廝守甚過了千言萬語。可是,她知道,作爲女人,最難左右的就是自己的心意,這種在乎一個人超過在乎自己,怎麼又這般讓人害怕呢?
扶蘇,你究竟是在忙些什麼?爲什麼對我只字未提呢?吳雙的神色有些哀慼,在心底無聲的嘆息着唸叨。
小梅迎出來時,就見吳雙神色太過安靜的獨立在空蕩的院中。
這個畫堂,面積並不大,在這裡伺候的人不超過五人。
而這五人都是扶蘇精心選出來的。
“姑娘。”小梅靠近吳雙,輕聲喚道,見吳雙神色有些不對,有些擔憂寫在了臉上。
吳雙回過神來
,衝小梅淺笑了一下,“我無事,不用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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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梅欲言又止。
“有話要說?”吳雙問。
“姑娘的心事都寫在臉上了,你在想公子了?”小梅微微斂下眼眸,語氣十分沉穩地訴說着事實。
吳雙一怔,有些窘然,這個看似丫頭的小梅竟然直接說了出來,自己,當真表現得這般明顯麼?
小梅說出這番話純屬一個引子,沒有絲毫打趣的意思,只是很平靜的述說着,見吳雙有些不好意思,也沒有不自然,招來一個小廝,將千靈帶了下去。
“公子多年未回咸陽,時隔這麼些年,又在這個風口浪尖上,無論是朝堂上的事還是一些私人事情都需要時間去處理,姑娘莫怪。”小梅替扶蘇解釋道。
吳雙輕輕的笑了一下,其實是在笑自己,小梅說的她又怎麼不知,只是扶蘇手下的人倒是一心爲他,連這種事情也會有人來開導她。
小梅是個女官,竟然能夠在扶蘇一句話下,就離開了王宮,不是每個人都抵擋得住王宮那個尊貴的地方的,雖說在秦時女官的地位不比唐朝,可是總比在宮外要強些。
能夠有這樣一羣人忠心侍主,確實是幸福。
“小梅,很多事情都沒有那麼簡單,尤其是當兩個人之間的事牽扯到一羣人的事時,總有一些取捨的。”吳雙說,“你說的這些,我怎麼會不懂,如果不懂,我還可以裝裝傻,騙騙自己,可是心裡跟明鏡似的,連自己都說服不了,又如何去視若無睹。”
小梅臉色微變,蹙眉問道,“姑娘,眼見的也未必是事實呀。”
“呵呵,或許吧!”吳雙只是出口試了一下小梅的口風而已,看來小梅知道不少呢。
默了一會兒,便朝屋內走去,邊走邊突然問了一句,“小梅,你不僅僅是個宮女這麼簡單吧?”
小梅頓住了腳步,一時不知如何作答,悶了兩秒,笑道,“姑娘果然不同凡響,我隱在咸陽十五年都沒有人發現我,想不到今日被姑娘看出來了。”
“是你沒有防我。”吳雙回道,“小梅,你今年多大了?”
小梅掩脣而笑。
吳雙有些不解的望了她一眼。
小梅才道,“問得好直接,一般都說女子的年齡是禁忌吧,尤其是像我這樣的。”
“我只是好奇,在宮裡生存的人是不是都如你這般。你若不願說,我自是不會勉強你。”吳雙說。
小梅跟在吳雙後面,一起走進了房間。
“怎麼會不願說呢,公子交代過,姑娘是主子,小梅自然是聽從姑娘的。”小梅見吳雙往書桌邊坐去,主動的爲她磨墨。“我跟季揚、張建他們幾個一批的。”
吳雙手握毛筆的手聞言輕輕一抖,側臉盯着小梅看了半響,才道,“這麼說,你也是暗衛?”
小梅淺笑着點頭。
吳雙瞭然,難怪這幾天暗中那個影子總是不見蹤跡,她正在納悶,是不是應該挑個時間問問扶蘇,關於張建的去向。
如今聽小梅這麼一說,倒是不用問了,回到咸陽,扶蘇肯定將張建派去執行別的任務去了。
“不用擔心張建,他是我們當中最能幹的一個,武功也是鮮有對手,當然除了公子。”小梅似乎總是能夠看明白吳雙的心中所想。
吳雙臉色微沉,這個小梅,是不是應該說她的性子直,怎麼總是什麼都說出來呢?這種感覺真的很怪,讓她有些牴觸。
吳雙將寫好的紙條遞給她,“幫我把這個送到龍門客棧。”
小梅接過紙條,諾了一聲,便轉身出去了。
對吳雙來說,獨自對着這間空蕩蕩的房間時,心裡總會泛起一股莫名的孤獨感,所以她總是喜歡將自己的房間堆得滿滿的,看起來會少了許多空虛,起碼心裡可以這樣安慰自己。
突然發覺,一個人時,並不害怕孤獨,害怕的是兩個人時的孤獨,原來自己的內心竟是如此害怕孤單,一個人的時候,可以趁着隻身一人,想去哪便啓程,不用擔心太多,而兩個人時,才發現,他離開了你,心裡便空落落的,虛無一物,一種難以言說的寂寞在吞噬着靈魂。
自己真的變得這般依賴他了嗎?
這個現象真是不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