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娘,我知道你是吳雙姑娘的人,纔對你如此禮遇,否則,換一個人,本公子多的是手段讓你說。”扶蘇沉聲道,面色有些不悅。
他很少出現這種感覺,心裡特別的不安,總覺得會出事一般,十年了,十年不曾感受過這種內心失衡的感覺。
季揚在一側,對扶蘇的態度很是詫異,卻緘默不語,他知道,也親身體驗過,如今的扶蘇公子,一旦碰上吳雙姑娘的事,就沒有按常理思考過。
“本公子只想吳雙姑娘的下落,你們樓內的事情,我不參合,我只擔心她的安全。”說到這裡,扶蘇起身湊到麗孃的面前,盯着她的眼睛,神色凌然,語氣頗重,“告訴本公子,她去哪了?”
季揚發誓,他極少見到公子這般冷酷狠厲的眼神,況且還是對一個手無寸鐵之力的女子。
在戰場殺敵都不曾見到,扶蘇每次上戰場,都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只是那雙手,翻雲弄雨,絲毫不曾手軟。
麗娘被扶蘇盯得心裡發顫,她畢竟不是吳雙,雖說經過吳雙提攜,信任以及調教,能夠抵擋一面不假,可是在扶蘇這樣充滿審視和逼問的眼神下,達到這份定力遠遠不夠,扶蘇畢竟是一國皇子,長年位居高位,又是將軍出身,這份高高在上的天生氣魄任誰都難以招架。
說不怕是假的。
她只是一個弱女子,曾被夫家休棄,遭親人嫌棄,遭五鄰右舍指指點點,被吳雙帶回清風樓,憑着出色的處事能力一路走到今天實屬不易。
前段時間,她那夫君親自來接她回去,被她拒絕了,她現在不用靠着那個渣男也可以生活的很好,甚至比以前在那個深牆厚院裡更好,何必回去看他們的臉色過活。
在吳雙手裡,她找到人尊嚴,找到了這二十多年來不曾體驗過的快樂,她感激吳雙,更感謝吳雙,同時,也深深佩服這個女子。
同樣是女人,吳雙卻活得如此恣意瀟灑,大口喝酒,大塊吃肉,想笑便笑,待人處事八面玲瓏,有勇有謀,她活了近三十年,從沒見過這麼有出息的女子,猶如女神一般,卻又一眼,看得出來,她是一個凡間女子,
因爲她也有她的苦,有她的無奈。
麗娘強忍着心裡的懼怕,冷靜的答,“公子莫逼我,主子臨走前有交代,不得泄露行蹤。麗娘是主子所救,自當爲主子辦事,主子平生最恨背叛和出賣,麗娘絕不做此等不仁不義之事。今日,就算公子要拿麗娘受刑,麗娘也不會說。”
扶蘇聞言,想罵又罵不出口,想打又伸不出手,如此忠心耿耿的下屬,他能怎麼辦?
這麗娘倒是個人物,能在他的面前如此的淡然,憑着這股子的勇氣,他也是個惜才之人,從這幾日所見所聞所看,他也猜到麗娘已是吳雙的左膀右臂。
話說,這吳雙真是厲害啊,短短半年,就培養出了這麼一個忠心不二的下屬,他都做不到,季揚他們是從小便是與自己一道長大,深知自己的習性,在邊關時,是他不顧主僕的身份,將其視爲兄弟,幾次將他們從死門關拉了回來,纔得到他們的忠心不二,生死相隨。
吸了一口氣,定了一下心神,才讓自己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不少,“麗娘,你的立場,本公子能理解。可是,你也知道,你家主子跟我的關係,她現在都不曾見蹤影,我很擔心,你可懂?”
麗娘點頭稱是,卻也心裡暗自琢磨着,吳雙是個難得的奇女子,公子扶蘇喜歡主子,她們清風樓上上下下都看得出來,可是主子是不是真正的、完全的接受了扶蘇公子,這個就有待考證了。
以她與吳雙相處這麼久以來,吳雙對她都不見得是完全放心,她將手下的勢力全部分開,並不集中在一個人手裡,制衡着每個人的權利。
吳雙雖然整整半年不曾出現過,可是每七天會有一份指示送下來,具體要如何操作上面交代的一清二楚。
她不清楚其他人是如何操作的,反正她這清風樓,看似她與易木打量,其實都是按着吳雙的要求一步一步走起來的。
其實麗娘猜錯了,此時的吳雙根本就只有清風樓一股勢力,她身在深山,根本沒有太多的經歷來處理這些事情,她知道,在這個亂世即將來臨之際,需要實力來自保,一邊與薄小香保持聯繫,定時將她的想法和操作技巧讓青鳥
帶下來。
這青鳥是吳雙在遇見鄭霖之時無意得到的,經過一番訓練,成爲了她用來傳遞消息的寵物,極有靈性,深得吳雙的喜愛。
“公子,您的心情麗娘可以理解,可是您要相信主子,她辦事情一向有分寸。主子不見人影是常有的事,我們都習慣了。您若實在擔心的話,不妨在這裡看看歌舞,咱們清風樓的歌舞很獨特,保證您會喜歡的。您放心,主子會安全回來的。”麗娘見扶蘇已坐回原位,心裡暗鬆了一口氣,說話也不緊張了。
扶蘇聽了這番話,想笑,又想揍人,他哪有心情看歌舞,說他不懂欣賞也罷,不懂附庸風雅也行,他就是不喜歡鶯歌燕舞,似笑非笑的望着麗娘,“本公子可以理解成你在培養本公子的賞美能力嗎?”
麗娘心裡一沉,這話裡有話啊。
就差直接說成:麗娘啊,你是在教本公子如何去吃喝玩樂,腐蝕本公子純潔的靈魂啊。
“麗娘不敢,公子來去自由,只是抱歉,麗娘不能說出主子的下落。”麗娘思忖良久,如是說道。
“麗娘,本公子敬你是一個有情有義的忠僕,你最好祈禱你家主子不要出任何意外,否則,你會很慘!”扶蘇斂去眸中的冷酷,輕聲警告道。
隨後揮了揮手,“你先下去吧!”
麗娘欠身告退,“喏!”
待麗娘出去之後,扶蘇才起身對季揚說,“季揚,傳令下去,調動暗衛,全力找尋吳雙姑娘的下落。”
季揚拱手領命,“喏,屬下這就去安排。”
“等等,若是發現了她,暗中保護即可。”扶蘇輕嘆着說道,看來吳雙對他並不是完全放心呢,也是,她是不在乎自己的身份,偏偏自己的這個身份影響了她對自己的交心。
說完,一個閃身,從窗戶飛身出去,消失在夜色中。
扶蘇默然的獨自坐在雅間裡,外面一片祥和,他卻在黯然思忖。
雖然城中因爲死囚被劫之事,鬧得人心惶惶,卻不影響清風樓的營業,當地大小官員不敢在皇帝的眼皮下跑來享樂,倒是成全了一批從外地趕來的富家闊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