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籬回到府中,按照嶽行文的交待,將丈菊地豆棉花孜然等物的用途詳細的寫了,其實她對這幾樣東西旁的用途所知也非常有限,手邊又無書典可查,便着力於其對民生的角度大大的誇讚了一番,並將有關土豆、孜然的食譜列了幾個前世耳熟能詳的來,仔細檢查後,並無不妥,才叫小可送到了衙門。
小可去了很快回來,說岳大人帶了話給小姐,蕭生生要在長豐留些日子,讓她不必心焦。
有了他這話,青籬便安心不少。回京的日子愈近,總該有所準備,蘇府旁的人自然不用理會,蘇二老爺一家,丫頭們一直說對自己如何的好,雖然她不是真正的蘇青籬,這份情宜確也應該替她還一還。
再者,還有嶽府……想到這裡她嘆了口氣,究竟需不需備禮,她實在是心中沒底,若按前世的行事作風,她自是不需要做這些事,去討誰的歡心,這也是她前世性格中最大的缺陷:最煩求人討好他人,知道該如何做,卻就是做不到。
可現如今……她倒是有了想將未來的路鋪得更順一些的想法。
思量了半晌,終究拿不定主意,使人找了紅姨來,將心中的猶豫不定與她說了。
紅姨道:“原本正打算與小姐商量一下回京備禮的事兒。小姐今兒說起來了,以我看,老太太老爺太太的禮還得備,就連大小姐三小姐的份也得有。雖然小姐不喜他們,可也不能太過落他們的臉面,沒得惹惱了他們,在小姐的大事兒上使絆子。”
青籬神色不明的坐着,紅姨嘆了一口氣,移近她身邊勸道:“知道讓小姐備他們的份兒,小姐心裡頭委屈不願,可……唉,小姐就忍一忍罷。”
是啊,忍一忍罷,不忍還能如何?便點了點頭,“她們的份兒奶孃看着罷,我沒那心情去操持。”
紅姨一連聲的應下,“有張貴、柳兒與我呢,不須小姐操心。”
“二老爺一家子倒是應該好好備一備,即便是小姐備得厚重了,也是應當的,畢竟與二老爺幾年未見了,誰也說不得什麼。至於嶽府麼,備重禮與不備均不合適……小姐想,雖說岳先生現在還未將這事兒說與嶽夫人知道,可總有說的一天不是?一旦說透了這事兒,小姐與嶽先生又同在長豐近一年的時間,誰還能猜不到這中間的原由?從這一點上來說,小姐不備這份禮,是有些不妥……可是備重了……”
青籬擡頭止住她的話,“嗯,我知道了,就單給嶽府備一些地方風味長豐特產罷,先生在長豐倒真是沒少承了他的照顧,單是這點,便該謝。”
紅姨低頭思量了一會兒,擡頭笑道:“小姐說的是,這地方風味長豐特產雖不貴重,倒也不常見,就定這個便好。”
青籬笑了笑,又囑咐她給青陽另外特備一份兒,也不知沐軒宇回了京城沒有,想了想又添了詹王府一份兒。
與紅姨議完事兒,隔窗看見春雨與杏兒兩人立在抄手遊廊下,不知在說些什麼,便對她道:“叫春雨來了一趟兒,多年不見,嬸孃與叔父的事情都不大記得了,叫她來與我說道說道。”
紅姨含笑應了出去,不多時春雨便挑簾進來,規整的行了禮:“二小姐找奴婢可是有什麼事兒?”
青籬指了指旁邊的椅子:“坐下說。”
春雨捂嘴一笑,一連的搖頭:“二小姐面前兒哪裡有奴婢坐的份兒,二小姐若是真心疼我,就賞個杌子坐坐罷。”
隨後跟來的杏兒搬了繡墩放在青籬下首,笑道:“二小姐等着問你事兒呢,你還拿起喬來了,快坐下罷。”
春雨笑着又行了一禮,才坐下。
青籬笑着道:“叫你來不爲旁的,紅姨今兒說起回京備禮的事兒,你在嬸孃身邊久了,自然知道什麼樣的合她與叔父的心意,特意找你來問問。”
春雨笑道:“二小姐有這份心就夠了,您還不知道我們夫人,只要您平平安安的回京,就是給我們夫人最好的禮了。”
青籬也笑了,“正是因爲你們夫人待我好,我才更得備這份兒禮。”
春雨的話不過是替蘇二夫人自謙,即是二小姐執意要備,自然不能違了她的心意,可她也不好直說,若是二夫人知道了,定然要怪她小家子氣,向二小姐討禮。
想了想便道:“二小姐想備禮,不若給二位少爺各備一份兒罷。少爺是夫人的心頭肉,兩位少爺高興了,夫人自然是高興的。”
青籬見她不想多說,也想到了這一層,也是她思慮的不周,便順着她的話,說起了蘇鳴與蘇瑞。
說起了這兩位少爺,春雨的話便多了起來,大少爺蘇鳴極愛讀書,課業也好,常得蘇二老爺的誇讚,二少爺調皮,卻是老太太的心頭肉……
說着說着她便笑了起來:“說起二少爺來,我們從京裡出發的時候,死活纏着要跟來,說是要親自來接二小姐……”
青籬一愣,隨即笑了起來,“我都不大記得他的模樣了,難爲他倒還記得我。”
春雨也笑道:“可不是麼,二少爺隨我們老爺夫人,重情誼的緊。”
杏兒也在一旁湊趣兒,幾人一直在屋中閒話了一個多時辰,雖說春雨沒明說這位蘇二老爺與蘇二夫人有何喜好,但是她側邊側鼓的倒也瞭解了不少。
心中便有了記較。
晚飯過後,春雨與紫竹幫襯着柳兒杏兒幾人忙完了活計回到房中,賀嬤嬤端坐在桌邊兒,似是在等她們。
果然,賀嬤嬤先是閒話了幾句,便問春雨:“今兒二小姐叫你去可是說了什麼?”
春雨看了紫竹一眼,笑道:“也沒什麼,不過是問些二夫人的事兒。”
賀嬤嬤眼睛一轉,問道:“是問回京備禮的事兒罷。”
紅姨與幾個丫頭嘀咕,張貴裡裡外外的張羅,明眼人一看便知。
春雨點點頭:“二小姐多年不見二位少爺,叫我過去他們都好些什麼,好提早備着。”
賀嬤嬤臉色微沉,自覺沒臉,不甘的嘟噥道:“要備禮也得先備老太太老爺太太的……”
這話春雨可不愛聽了,二房雖不是長房,也不是二小姐的最親近之人,可是論上心,整個蘇府哪個及得二老爺與二夫人。今兒單單把她找了去問,可見二小姐是個明白人。
紫竹在一旁笑道:“單問春雨也沒錯兒,二小姐與二老爺夫人幾年不見,是該隆重些。老太太老爺太太見天的見,二小姐自是知道他們的喜好,不須問。”
她這一番話圓了兩人的場,春雨便也不再計較,朝着紫竹笑了笑,轉身出去打水。
這邊紫竹湊近賀嬤嬤道:“嬤嬤,何苦在這些事兒上爭長短?二小姐心裡頭誰親誰近,你不也有數麼?咱們是來接二小姐的,把二小姐平平安安週週全全的接回京,咱們就算辦好了差。其他的事兒與咱們不相干……”
賀嬤嬤就着桌子坐了,半晌點點頭,“我也知道這事不該咱們過問,可,唉,你說說二小姐的氣性有多大?這都一年多了,我瞧着象是半分的氣兒也沒消……”
紫竹想起柳兒幾人說起京城蘇府時的語氣,嘆了口氣:“可不是麼……”心中卻暗自道:哪裡能那麼容易消。
自進了十一月,整個李府便忙着回京的各項事宜。待外頭的諸事安定下來,已到了十一月中旬,張貴與那幾人天天忙活着備禮的各項事宜,青籬倒是落了清閒,只管列了單子,讓他們去準備。
一直又忙了半個月,這纔算是將回京的禮置備齊全,當然,這裡面也有她存着能拖則拖的心思。
進了十二月,天愈發的冷了,蘇二總管擔心半路上下雪,誤了行程,暗自焦急,又不敢跟青籬明說,便在張貴面前提了幾次。
張貴也擔心着小姐路上受累,與青籬提了幾次,直到臘月初五這日,張貴又提及此事,她略算了算日程,路上便是走個二十日,也能在除夕之前到在京城。
便道:“再停兩日罷,半夏今早來不是說,蕭生生造的那幾樣東西有眉目了,萬一這中間再遇上不懂的,我倒可以在一旁解說解說……”
這下連紅姨也不贊同了,“小姐,這可不成,最遲明天就得動身,後天是初七,俗話說‘七不出門八不歸家’的,不吉利。拖到初九再走,萬一路上耽擱了,沒的叫二老爺二夫人擔心不是?”
青籬笑了,紅姨總算又拿住一樣能規勸自己的理由,動不動就是“二老爺二夫人”的,天知道他們長得圓得扁的還是三角的?不過是蘇青籬承了他們的情,自己也間接受了恩惠,比如那當了一千兩銀子的玉佩……
也罷,該面對的遲早要面對,當下便點點頭,“奶孃說的是,我倒忘了‘七不出八不歸’這一茬兒了,那就明日動身罷。”
見她發了話,蘇二總管鬆一口氣兒。
因着回京的準備早就做好了,倒也沒什麼可忙的。
張貴派了小樂去衙門知會嶽大人一聲,又與李府的新總管張宗明說了些注意的事項,安心等着明日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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