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 一次

061一次

夜衡政低下頭,看着她難得迷惘的眼睛,伸出手把她散落下的髮絲縷到耳後,目光溫柔的望着她:“擔心我?”

林逸衣不動聲色的靠在椅背上:“有點。”這是林逸衣沒想過嫁給他的原因,誰也不知道後面會發生什麼。

夜衡政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安撫道:“放心,我知道你擔心什麼,那個位置的爭奪歷來十分殘酷。

參與其中的人固然飛黃騰達,失敗的則是抄家滅族,地位我有了,權利我有了,你男人我什麼也不缺,何必參與他們的是是非非,你說是不是?所以,放心吧。”

林逸衣淡淡一笑,眼眸輕臺,風情嫵媚:“如果你跟皇上政見不合呢?”

夜衡政神色一愣,心裡呼之欲出四個字:欲仙欲死!歸兮!你怎麼不去死!

“說話啊?”怎麼了,總是發愣?

夜衡政臉色微紅,神情不動分毫:“怎麼會?”

林逸衣心想:當然會,只要你想娶我:“萬一,比如他見不得別人好,讓你休妻呢?”

夜衡政忍不住一笑:“你想什麼呢?還休妻,皇上沒時間管臣子的家室。”

“萬一呢?”她就是覺得元謹恂沒那麼大度,相反,那人肯定很小家子氣,因爲權利慾越高的人控制慾越強。

夜衡政聞言,對衣衣的話多了份重視,她是寡婦,他自己雖然也娶過牌位,但人們不會認爲他們湊合在一起何時,反而會質疑衣衣,衣衣會不安在情理之中。

夜衡政握緊她的手讓她安心:“我夜相認定的娘子,一定是我愛的女人。”心疼的摸摸她的頭:“放心吧,皇上和奶奶在娶妻上給了我很大的自由。”不給,他就繼續寡着,誰敢嫁給他,就把誰剋死。

“我不是問你這個,如果皇上讓你休妻呢?”林逸衣堅持,元謹恂發現她再婚,一定會讓她落魄街頭,直到她跪在他面前說後悔,他不見得要幫忙,但他會覺得解氣。

林逸衣想想都覺得憋氣,憑什麼你可以另娶,她不能另嫁。

夜衡政沒有敷衍,很正式的開口:“你看着我,如果我奶奶尚在,我會試着跟奶奶溝通,讓她明白孫子和曾孫子纔是最重要的,選擇冷冰冰的夜家和一個孝敬她的孫媳婦比她不吃虧,你說是不是。

如果奶奶不在了,我便無所謂,天下之大,我總不是餓着我的娘子。”

林逸衣看着他,嘴角輕輕一彎,非常感動,但愛情事業雙得意,纔是得意,夜衡政該得意的:“把自己說的那麼可憐,誰還敢嫁給你跟你吃苦。”

秀色可餐、欲仙欲死,夜衡政趕緊讓自己打住,可憐的道:“你要拋棄我了。”

林逸衣推開夜衡政靠過來的腦袋,毫不憐香惜玉:“是,讓你孤獨終身。”

夜衡政還是把腦袋靠在了林逸衣肩上,消瘦的、單薄的,沒有她氣場給人的堅強和無畏之感,反而恰恰相反,讓夜衡政不敢用力唯恐壓傷了她。

沒有什麼比這一刻更讓夜衡政認識到,身邊的女人是如何單薄。

林逸衣讓他靠着,想着夜衡政剛纔的話,心智再成熟也很受用,而夜衡政又不是無的放矢的人。

林逸衣喝口果珍,嫋嫋果香在兩人間升騰,窗外的陽光細細碎碎的照進來,安靜的讓人心情舒暢:“你有沒有想過,我前夫是個怎樣的人?”

夜衡政虛靠着她,無論心情還是身體慵懶的不願意挪動一下:“你想說說他。”

腦海中試着勾勒一個男人的形象,夜衡政突然發現很難,彷彿出現什麼畫面,都不足以擁有衣衣的萬分之一。

林逸衣神色幽靜的道:“他其實沒有死,我們不過和離了而已。”

夜衡政頓時一驚訝,從頭到腳瞬間戒備起來,目光瘋銳的盯着林逸衣,死與沒死有很大的區別:“爲什麼?”爲什麼和離,而不是爲什麼你敢和離!你們會不會複合,

“男人有妾,氾濫成災。”

夜衡政瞬間服帖了,驚出的一身冷汗有陡然間讓他有種虛脫的感覺,有妾好,有妾好,意味着衣衣經過深吸熟慮後離開,與那人再沒有情分。

夜衡政第一次覺得男人納妾的制度無比完美,真有眼光,男人就該敢於嘗新,家裡的糟糠不要也罷。

林逸衣非常不能理解:“你笑什麼,你不覺得我善嫉?”

“你可以試着多多嫉妒我,我會特別享受。”

林逸衣笑了,如果一人愛你,會享受你每次無理取鬧的嫉妒,在你的質問和擔憂中看到你埋藏的愛,如果他不愛你,這些便是你無理取鬧、不體貼的證據。

林逸衣突然覺得遇到夜衡政非常不錯,‘居家旅行必備’幾個字讓向來不溝通現下小姑娘的用詞,突然覺得非常貼切。

林逸衣喝口果汁,從靈魂到精神都舒展開來:“他其實是個不錯的人,有能力、性格好,帶人公允,對我爹孃也不錯,是很多人心目中相公的理想人選。

但不知道爲什麼,我覺得很壓抑,好在我們又沒有孩子,他也不缺我一個女人,我們商量了商量就和離了。”

夜衡政沉默了很久突然悠悠的開口:“他……一定眼瞎了。”這麼幹脆放手。

林逸衣笑:“你呀,別讓人這麼開心行不行,其實時間久了,人與人在一起是沒有新鮮感的,你看着好的,對方說不定已經看膩了,也許,你有一天也會看膩我。”

夜衡政握着她的手靠在她肩上:“會嗎?或許吧,膩不膩的不知道,只是覺得女人多了心煩。”

“男人不應該覺得女人心煩,就想人活着總要吃飯,除非他有隱疾。”

夜衡政開始沒聽懂,真的沒聽懂,跟情場老手比,他這方面嫩兒的多,過了一會,他猛然起身:“你要不要試試。”竟然還活着,那誰先搶了就是誰的,別想再搶回去。

林逸衣把杯子移開嘴角,疑惑着看向突然發神經的他:“怎麼了?”

夜衡政望着熱氣薰染的脣色,突然俯下身,吻上了他朝思暮想的記憶。

林逸衣愣了一下,放下茶杯,迴應他突來的熱情,爲他今天無意識讓自己開心的話,爲了他此刻的青澀可人,也爲了心中這一刻闊別已久的悸動。

夜衡政也有衝動的時候,雖然平時狂妄不羈、冷嘲熱諷鄙視身邊男人納美人的速度和眼光,也很不屑下半身思考的同類。

但當有個怎麼看都舒服,怎麼摸都喜歡,怎麼親都無法紓解心中的渴望時。

夜衡政無師自通的從胸襟探進去,頓時從頭髮尖興奮到腳趾頭,本能的把她壓在一旁的軟榻上,呼吸凝重……

“夫人!夫人!快來看啊!我們養的雞下蛋了,下蛋了!”春思是故意的,她本來要進去換茶,所以她喊了。

夜衡政雖然有些想法奇特,不符合主流,但是他有一點與聖國子民一樣,丫鬟是什麼?丫鬟是奴才,奴才說的話主子完全不用聽!

夜衡政沉迷的吻着,身體越來越難受,手不斷向下,渴求越來越多……

“夫人!夫人!夫人——”

林逸衣拍拍夜衡政的肩膀:“春思喊咱們呢。”

夜衡政聞言,熱情頓時從頭涼到腳,非常受傷的看着林逸衣,她看起來太鎮定了,跟他說話的語氣沒有任何多餘的氣息起伏,這……

林逸衣面色溫柔的站起身,一絲不苟的整理好身上的衣服,音色包容:“要不要去看看?”

夜衡政瞬間危險、猙獰的盯着她,突然她再敢說一句,他保證讓她後悔。

林逸衣見狀突然笑了:“傻瓜,整到你了。”

夜衡政瞬間前撲。

林逸衣飛躍而去。

兩個年紀一大把的人,像孩子一樣,一追一趕,最後都不知道目的是什麼了還玩的非常高興。

春思把雞蛋一扔,不出來就不出來,只要不繼續就行。

……

林逸衣最近心情很好,雖然不怎麼出門,但忙完一天的工作後看看夜衡政送來的禮物和花心思寫的小紙條,林逸衣也覺得日子不錯。

春思眼巴巴的看着王妃,心情不好不壞,有時候也會壞心的想,王爺有那麼多美人她家王妃爲什麼不能有個男人,用王妃的話說她與王爺已經‘分居’了,爲什麼不可以?

林逸衣隨便挽起長髮,見春思坐在臺階上發呆:“小姑娘又想什麼呢?跟姐姐說說。”

“纔不要,跟你學壞了怎麼辦。”

林逸衣舒展下胳膊,壓壓腿,伸伸腰:“就你那點膽量,能學什麼!讓你安排那對母女食宿安排好了嗎?”昨天這裡來了一對母女挨家挨戶的打聽人,可能是遠道而來,面黃肌瘦,年長些的尤其瘦弱,年少的女兒怯生生的不敢說話。

林逸衣便順手之勞給她們一個安身之所,可憐她們母女嗎?談不上,只是正好她有能力,她們需要,順手而已。

春思抵着下巴,繼續發呆:“安排好了,還給我磕了個頭,娘娘我們出來好幾天了,回去看看春香好不好?”

林逸衣扭扭腰身:“想她了?”

“恩,我給她買了好多東西,都是她喜歡吃和捨不得買的。”

“好,什麼時候回去?”林逸衣雙手舉過頭頂,側彎幾下,深呼吸、吐出。

春思聞言驚訝的看向娘娘,就這樣答應她了嗎?她準備了好多話說服娘娘,不用了嗎?

林逸衣放下手:“你那樣看我幹嘛?什麼時候?”

春思瞬間蹦起來:“現在,我們現在就回去,奴婢去收拾東西,夫人等着,等着啊——”春思跑遠了還不忘突然跑回來:“夫人,等着我。”

林逸衣失笑的搖搖頭,這孩子,然後舉起手再重複一遍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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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春思已經整理了一大包東西,興高采烈的站夫人面前:“夫人,咱們走吧。”

林逸衣沒什麼要帶的,換了雙鞋跟着高興過度的春思出門:“你又不是回孃家,大包小包的。”

春思聞言連害羞都忘了,滿腦子都是回府的高興,連稱呼都改了過來,不過口氣依舊:“奴婢願意,春香看到我們一定會高興的。”

……

入凡茶樓之上,一間暗置的雅間裡,幾個人坐在一起說話。

“這是一勞永逸的好辦法,王爺爲什麼不乘勝追擊。”江副將不能理解,既然皇上默許,王爺何不已盡孝道爲名,爲孝敬皇后修繕祠堂。

永平王喝口茶看眼一旁的夜衡政,心情依舊沒有好轉,但還不至於帶到面上:“你怎麼看?”

夜衡政確定歸兮不會突然冒出來,鬆口氣:“你已經有主意了還用問我,我跟你想法一樣,再不要提及孝敬皇后,事情做的太過就有居心叵測之嫌,還是像現在這樣順其自然最好。”

元謹恂還是從歸兮不靠譜的比喻裡,看出了點什麼,不喜歡珠寶?不喜歡權勢?莫非她真喜歡她說的?“江踏,還不謝謝相爺解惑。”

“多謝相爺。”江踏是武將不懂文臣這些花花腸子:“但……王爺一直想爲孝敬皇后……”

夜衡政好人做到底:“早晚有機會。”

高大的江踏聽出夜相隱含的意思,沉默的點頭,夜相跟王爺是生死之交,他們彼此還不是王爺和相爺的時候就認識,相爺說的話應該就是王爺的想法。

夜相和王爺都對降低《龍功天下》中孝敬皇后的影響力,默契的持相同意見,多好的機會,犧牲一個戲班,就能成就孝敬皇后,王爺和相爺竟然都不覺得可取。

江踏認愚,不懂高深的人們在想什麼。

夜衡政嘆息衣衣那丫頭會鬧事,這次更是鬧了個天翻地覆,鬧的她自己都轉暗了,平日看起來挺靠譜的樣子,稍微有點想法也來他這裡探探路,這次怎麼就豁出去沒向他報備。

雖然她把可能存在的問題,都預料了一遍,也修改了大部分戲稿,從客觀來講,她做的很中肯,很成功。

但那麼聰明的人,就想不到有人從中作梗,有人無處發泄利益受損,胡亂攀咬、拿她出氣。

夜衡政寵愛的一笑,錯有錯招,她犯了錯,他幫忙收拾,應該的,這件事也真該謝謝她,沒有她開頭,他們就沒有契機把永平王的利益最大化。

夜衡政忍不住想給心上人增加點好感度:“這次多虧了曲藝坊的小老闆。”

元謹恂無疑把自己不省心的原配推出來,讓別人着急,只是淡淡的一應,不願多談。

夜衡政也不多談,他就是一說,讓元謹恂知道有這麼一個人,以後好說話就行。

夜衡政換了話題道:“我們先暫停對永壽王的打擊。”若是永壽王有所損傷,單永樂王一個不是元謹恂的對手,朝臣就會瞬間倒戈,反而會引起皇上的注意力,把目光放在元謹恂身上。

江踏覺得可以,現在王爺還用的着鬥倒永壽王上位嗎,皇后嫡子的身份亮於衆臣面前就會讓他們有所顧忌,太解氣了!不費一兵一足,就站在大義的立場上。

元謹恂手裡把玩着精巧的茶杯,心不在焉的看着窗外。

他雖然不喜發脾氣,但熟悉他的人都明白,這兩天王爺生人勿擾的氣息散發的十分強烈,

江踏不敢招惹主子,只能找相爺說話,相爺不知道怎麼了,最近春風得意,誰問話他也不惱,也不再眼神四十五度藐視人,讓下面的人驚慌之餘,也敢抱着試試的態度跟他溝通。

“我們就這麼便宜永壽王……”

夜衡政好笑的看他一眼:“你想怎麼樣?”

“就算不能政事上對付他,難道我們不能其他事情上給他點顏色看看,這麼多年他給咱們王爺多少委屈受。”

夜衡政無語,元謹恂如果不想受,誰能讓他受了:“至於。”

“當然至於。”江踏一本正經的出主意,什麼出門遇小偷啊,在家被雷劈啊,吃飯磕到牙啊,小妾爬爬牆啊,總之怎麼噁心怎麼來。

元謹恂聽着他們說話,突然道;“你怎麼讓王府的妾氏爬牆,王府後院你能進去?”

江踏立即閉嘴,他就是比喻一下,比喻一下,誰讓您老人家回話了。

元謹恂繼續轉折杯子,看向窗外,一會又聽不下去了,回一句:“他出門時護衛護其周身三尺不得讓人近身,你怎麼把屎盆子扣他身上?”

江踏望着自家主子一般正經的口氣,垂下頭繼續給相爺出主意。

元謹恂再次把玩着茶杯,不一會又心情煩躁的看眼窗外慢飛慢跑的雲,再次漫不經心的收回目光時,元謹恂手指頓時一僵。

目光頓時襲向窗外,死死的盯在一個普通婦人裝扮的女子身上,女子與大街上的婦人沒什麼不同,看起來最多比她們白皙一些、瘦弱一些、笑容更有感染力一點,其它的一點不怎麼樣!

至少元謹恂堅持這樣認爲,元謹恂不自覺的眯起眼,周身散發着危險的肅殺之意,她頭上頂的那塊破布是什麼?腰上怎麼一件玉飾也沒有,舉止粗俗,表情媚俗,在大街上對着一個賣餅的笑,元謹恂都沒臉說那是他王妃。

林逸衣買了些餅,給了錢,突然覺的怪怪的,四下看看,沒覺得有什麼不妥,正好春思高興的撞過來,林逸衣無奈的拉着她走了。

元謹恂看着兩抹身影慢慢得在他眼前消失,突然站起來:“我有點事,先走了。”

江踏頓時擡起頭,這麼匆忙了!他又說錯什麼了嗎?江踏瞬間求救的看向夜衡政。

夜衡政無語:“他說話了嗎?不悅你了嗎?鄙視你了嗎?既然沒有,你糾結那些幹什麼。”

江踏想想也是。

不過,他剛纔看到什麼了,就跑出去了,夜衡政不動聲色的移到元謹恂剛纔的位置,左右看看,沒覺得有什麼不一樣,唯一有可能的便是剛纔窗外經過了誰,讓他看見了,追出去。

房門突然打開,火紅如凰的男子飄飛而入,瞬間拽上夜衡政離開:“師兄,經我不懈努力,再三努力,我終於給你尋了位欲仙欲死的美人,保證手法純熟,溫柔體貼,不讓你感到疼,已經讓你享受到做男人的過程——啊——”

夜衡政抖抖亂了的衣襟把歸兮帖在了牆上:“走了。”

江踏急忙追出來,就看到一個如畫的美人,從畫上走出來,真的是從牆上的畫中走下來,半夜看到肯定能把人嚇死,就是現在看到江踏也嚇了半死。

歸兮驟然掩扇一笑,風情萬種的向他慢慢飄去,聲音若妖:“公子,本人名叫畫姬,是三千年前與你相愛相守的女子,因思念公子肉身,不惜借凡身投胎,熟料竟走錯了陰陽道,投成了男子,妾身莫感悲傷,公子您不要嫌棄奴家,奴家……”

“啊——”

啪,扇子驟然打開,三張骷髏美面驟然向江踏撲去,江踏驟然倒在地上。

歸兮無聊的收手,把人踢進房間:“無趣。”關門、消失。

另一邊,元謹恂在他們必經的街道上如願的‘偶遇’了拋出府的兔子。

春思嚇的頓時躲到娘娘身後,雖然害怕,但已經不那麼怕了。

林逸衣有些驚訝的看眼元謹恂,不說他一身華貴錦袍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的差距,就是他出現在這裡也很稀罕:“咦?竟然遇到了?”

元謹恂聞言,瞬間覺得指責她就是自己少見多怪,元謹恂神色寧靜,靜靜的看着他,不怒不喜,等着她上前道歉。

林逸衣見他沒有走過來,表情也不對,不禁四下看看,以爲他在等人或者有事,於是拉着春思走了……

元謹恂就這麼站着,站着,直到隔壁賣布的老婦人,實在看不下去了,忍着得罪達官貴人可能遭受的危害,上前道:“這位爺,您,您能不能挪一挪,讓草民推車過去。”不賣了,回家,但這尊神在這杵着,走都沒辦法走。

元謹恂看了老婦人一眼,不等對方惶恐,快速向後退一步,轉身——掏出一錠銀子:“你今然後轉身快速走人,林逸衣!你有膽!

……

林逸衣回了王府,換上了金絲百鳥舞天長裙,頭上帶着搖曳的朱釵,素手芊芊,眉眼含笑的看着春思和春香斗趣。

三人整玩的高興,突然門口杵了一尊門神。

春思、春香頓時把手裡的小玩意背到身後,急忙福身:“奴婢參見王爺,王爺萬福。”

大廳裡的丫頭婆子也趕緊問禮。

林逸衣同時起身給門口的元謹恂問安。

紀道慌手慌腳的跟在王爺身後不明所以,今天王爺自己出去的,出去時還好好的,回來怎麼又這樣了?

紀道猛然看到王妃在,瞬間樂呵了,趕緊對王妃使眼色。

林逸衣看了紀道一眼,然後看向元謹恂:“這麼早?”現在才中午,他一般這個時候都在辦公。

元謹恂自發的走進來,聲音冷酷:“休沐。”

“哦。”林逸衣揮揮手讓衆人起身。

春思、春香立即收拾攤了一地的小玩意,年長些的立即過來幫忙,明眼的老姑姑立即給王爺上茶。

林逸衣在一旁坐着,如果元謹恂是來找她自然會說話。

元謹恂坐在上位上看着下面神色自然,還有閒情指導下人收拾東西的林逸衣,突然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憋着一肚子氣回來了。

元謹恂注意到她換了一身衣服,頭上是一對攢珠穗釵,披帛輕軟的搭載胳膊上,神態安靜,說話柔和,若不是前一刻在市井見過她那身彷彿挑糞的裝扮,他真難以想像此刻優雅高貴溫和的女子與剛纔是同一個人。

林逸衣看着春思、春香爲一塊布搶着要收進自己的包袱裡,不禁掩嘴一笑:“好了,好了,也不是稀罕的東西,搶什麼,春香收着。”

春香頓時得意的看眼春思,把王妃娘娘買的禮物小心的收起來。

春思見狀趕緊跺腳:“娘娘,奴婢也要。”

林逸衣放下水杯:“你的還少嗎?想要自己買去。”

“自己買的不一樣,這是娘娘買的,奴婢也要。”

元謹恂一瞬間難以置信的望着眼前的一幕,手裡的茶都忘了放下來,如果不是親眼見到他都沒發現重樓院的小丫鬟這麼有脾氣,敢跟主子說‘不’。

“多大的人了,還孩子脾氣,去給我再添杯水。”

春思扭捏兩下,突然想到這裡還有個人,立即垂下頭,急忙去給主子添水。

元謹恂看向林逸衣,突然覺得好長時間沒有見她了,臉色越加紅潤,眼裡盈滿笑意,周身散發着愜意的氣場,她如平時候一樣安靜的坐在那裡,自成天地。

這份一個人的自在,不是因爲對事對人冷漠,而是一種舒服的姿態,彷彿此刻她就是一個自由呼吸的女子,在享受屬於自己的溫暖陽光,陽光灑下,一片金陽。

元謹恂看着她,一瞬間被她的閒適吸引,積壓月餘的煩躁頓時水漲船高,讓他非常想做些什麼:“都下去!”

房裡的下人靜靜的消失。

林逸衣擡頭看向元謹恂,胭脂紅暈染了她的嫵媚知性:“有事?”

元謹恂望着她一雙眼睛突然道:“也許你說的對,我對你這具身體還有興趣,所以總會覺的不甘,如果得到了,也就沒那麼大缺憾。你不是說過嗎,隨時奉陪,過來,本王現在要!”

林逸衣頓時機警起來,渾身的刺豎起來,她們說好的井水不犯河水:“你說什麼!”

元謹恂見狀微微蹙眉,他不喜歡她如遭大敵的反應,試圖安撫她突然驚醒的不安:“本王有些想你,過來。”這樣應該給夠她掩面了!

林逸衣已經暴起,瞬間指責:“元謹恂!你少說話不算束!我們說好的只要我做到,你我之間不是夫妻,你答應的好好,現在想幹什麼!”

好!要講規矩是不是!既然你放着好話不聽,咱們就講規矩:“誰說本王要反悔,本王只是想起,有人說過,只要本王有需要,立即寬衣解帶。”

林逸衣即可反駁:“那是以前,現在不一樣,我們達成協議你讓我離開,你着要求不覺得不和離了嗎!”

“不覺得。”

林逸衣頓時怒目而視,他把她的付出算什麼,把她這些天的擔心受怕當什麼!“元謹恂,你想跟我魚死網破!”

“不想。”

元謹恂閒適的語氣激怒了自由得來不易的林逸衣:“那我告訴你,我不想,你如果有需要後面有的是女人,從門口排到院子,環肥綠瘦隨便你挑,何必跟我糾纏不清,壞了你的信譽!”

元謹恂看着她乍起毛的樣子,突然覺得鑽心的不適,她是真不想,難道她想穿着那一身破布衣服過一輩子!“你要什麼條件!”

“什麼條件都不要,怎麼!堂堂永平王還要靠條件買一次歡好嗎!”

元謹恂頓時站起身:“林逸衣——你忘了當初是誰求着本王疼你!那時候你怎麼不這麼強硬!”你想要了他就陪,不想要了就不陪,哪有這樣的道理!

“元謹恂——說那些有意思嗎!”林逸衣盯着元謹恂毫不相讓。

元謹恂看着她倔強的樣子,突然覺得他跟她講什麼道理,他是她名正言順的相公,做點什麼是應該的,頓時上前抓住她。

林逸衣在他靠近的一刻,毫不客氣的開始掙扎:“放開我!放開我!來人啊!來人——”

房門快速打開,紀道、春香、春思最先冒頭。

“滾出去!”

紀道立即關上房門,把春思退到一邊:“裡面怎麼樣你阻止的了!”

“可……王妃娘娘……”

紀道趕緊勸道:“別可了,兩夫妻吵架,牀頭打架牀尾和,你進去參與像什麼樣。”

春思舉棋不定,但也理解紀道的意思,王爺和王妃總這樣也不好,如果王爺能讓王妃回心轉意,說不定王妃就會放下相爺,跟王爺兩個人好好過日子。

春思糾結再三,最終沒有僵持打開那道門。

元謹恂一隻手就把這個亂蹦的女人按在椅子上,單腿向下一壓,瞬間卡住她亂踢人的腿:“嚷什麼嚷!看你像什麼樣子!堂堂永平王妃!大呼小叫,你的修養到哪裡去了!”

林逸衣眼睛噴火的瞪着他:“如果街邊一個路人突然跑過來跟你說要睡你,你哪時候還有什麼修養可言嗎!恐怕你會直接滅了她,再拉去喂狗!”

元謹恂瞬間按住她還在掙扎的手,看着她抵死不從的樣子,心情更加煩躁,他就不知道哪句說錯了,讓她如此牴觸:“我爲我讓你不快道歉,但我說的話請認真考慮。”

“考慮什麼!有什麼可考慮的!元謹恂我們一拍兩散了!你最好讓我快點死!”

元謹恂突然放開她,快速離開兩步,指指不遠處的柱子,道:“等什麼,快點去死!”

林逸衣頓時向外跑去。

元謹恂瞬間拎起她的後襟把她拽回來,被她弄得哭笑不得:“還知道跑,當初大義凌然、寬衣解帶的林逸衣哪裡去了。”

那時是那時,現在是現在,林逸衣發現自己根本跑不了後,立即讓自己過分暴躁的情緒穩定下來,深吸一口氣,試着跟他講道理:“王爺,你不缺女人的。”

“本王知道。”元謹恂試着放開一根指頭,確定她不跑了,然後鬆開。

林逸衣轉轉自己脖子,深吸一口空氣,因爲生理上的疼痛,眼睛通紅的看着他:“你說過要放我離開。”

元謹恂心驟然一動,伸出手……

林逸衣嚇得一躲。

元謹恂頓時怒目而視,強硬的敷上去,幫她揉揉胳膊:“言而有信。”如果你自己要回來就是你自己的事,元謹恂目光危險,他現在有的是耐心,這個女人激起了他前所未有的耐心。

林逸衣一瞬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覺得一拳打在棉花上什麼都沒換回來:“言而有信。哪你剛纔在幹什麼?”

元謹恂平靜的開口:“人難免有眼瞎和衝動的時候。”元謹恂確定她沒有骨折錯位後,放開她的手。

林逸衣頓時啞口,但已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的直覺說,元謹恂說謊了,他真的對這具身體有超乎尋常的興趣,所以更願意付出耐心。

林逸衣頓時覺得背脊發涼,揭穿他?她連這道門都走不出去;順從他?不可能!她跟他之間根本不可能:“元謹恂。”

“恩?”

“其實關了燈女人都是一樣的。”

“恩?”

林逸衣看着他高高在上的樣子,瞬間覺得跟他講這些沒用:“你要敢對我做什麼,敢言而無信……”

“行了,我承認是我想怎麼樣你,這跟我言而無信沒有關係,我說讓你死出去,一定會讓你死出去!”

林逸衣急忙道:“我要現在死出去!”夜長夢多。

“好吧,剛有起色的永平王妃,迴光返照死了,天寧寺大師剛給你補了身體,竟然把人補死了,你說妙手仁心的他,會不會驚悚的跑下來,給你驗屍?”

林逸衣被頂的無話可說,當初是她先用了方丈的名聲:“你是王爺,會說服不了他!”

“方丈向來是嚴謹的人,你不會讓對方一輩子揹着這樣的名聲吧。”

“元謹恂,你是不是想說話不算數!”

元謹恂嘴角一揚:“問題又繞回來了,我肯定言而有信,只是不是現在。”

林逸衣看了他一眼不跟他談了:“元謹恂,別以爲我不敢給你難堪,是你自己要耗着的,到時候我做了什麼,你別反過來倒打一耙!”

元謹恂看着她,突然不想跟她吵了,直接低下頭,在他早想這麼做的脣上吻了一下起身:“別這麼大火氣,對身體不好,我先走了,你自己好好想想怎麼讓我難堪,對了,我承認我對你的身體確實有點興趣,要不要考慮讓我膩了再放你走?”

林逸衣聞言氣的風度盡失,抄起手邊的椅子瞬間向他砸去,房間裡頓時一陣七裡哐當的聲響。

紀道在外面聽的心驚膽戰。

春思受不來的要往裡面衝。

紀道趕緊攔着:“姑奶奶,姑奶奶,你行行好,萬一壞了王爺的好事,您就死定了。”

“放開我,如果他對娘娘動手,娘娘就有危險了,放開我——”

門吱呀一聲開了。

紀道正抱着張牙舞爪的春思,春香正在一旁掐紀道,周圍站滿了焦急的下人。

元謹恂波瀾不驚的打開門,背後是一片狼藉的客廳,毅力在門口的人卻身形如舊:“走。”

春思瞬間衝進去:“娘娘——”

林逸衣正坐在唯一一把完好的椅子上喝茶,心情已經平復不少:“收拾收拾吧。”

……

夜幕下,元謹恂忙完政事,在重樓院外徘徊了一圈,想到她今天視死如歸的樣子嘴角忍不住揚起一抹笑,爪子利了,撓人還有點疼。

他最終沒有轉步進去,雖然他從未想過旅行他們之間的話,但定是他們之間出了問題才讓她如此堅持,要想解決他們之間的事,就要想到是什麼問題,看來有時間他該跟歸兮談談了,

“王爺,沈姨娘派人來報,說身體有些不舒服,想請王爺過去看看。”

元謹恂面容一凜。

紀道瘋癲了:又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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