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人都不肯附和,官夫人骨嘟着嘴,是惱了五分。她想想這些人,仗着自己也或多或少地掙過錢,今天是大錢,居然這些人全沒有了眼光。
小初離開後,想想官夫人惱怒的眼神,就好笑幾分。出了官夫人的門,小初先去龔家,龔苗兒見到小初,沒有以前的興奮,就是半冷清半窺視地看着小初走過來坐下。
“大東家上門,二掌櫃的你不起來接?”小初心情不錯,開了一句玩笑。龔苗兒重重哼了一聲:“你還知道我拿你這不出分子錢的人當大東家?”
小初不理他的不滿,徑直道:“草藥好賺嗎?”龔苗兒愕然,桃兒走出來添茶,也呆在一旁看小初。小初好似沒看到,自己個兒說下去:“隨行就市是不是?要不要倉庫,會不會發黴?”龔苗兒心頭火起,陰陽怪氣地道:“倉庫怕什麼,你要的話,能把藥行的行會騰出來當倉庫;發黴怕什麼,你想的話,能讓天上不下雨。”
“你怎麼了?”小初也愕然了,龔苗兒用袖子在桌子上一拂:“我今天不待客。”楚少夫人被攆出來,走進還對桃兒生氣地道:“這瘋子現在長進,不喝酒也發瘋。”桃兒臉色也是陰晴不定,送走小初進來,坐在小初剛纔坐的位置上發呆。
龔苗兒臉墨如鍋底,被小初的話打擊得氣都快上不來:“我就知道她一成了親,就要靠不住。要是她成親前,我讓她鑽野園子,她不是也去鑽。”桃兒擔心地道:“生意上的事我不擔心,你只要肯上心,就會紅紅火火,我只是擔心翻案的事情。沒有少夫人,咱們和公子也好,和樑王也好,都不好說話。”
“而且現在我又悶在葫蘆裡面了,公子對我說找樑王,樑王自從病好,見了我一天不如一天,前天去他府上,那門人開始攆我。說什麼王府裡有的是花匠,用不着我。”楚懷賢覺得這事歸樑王了,樑王目前報不了仇,每多見龔苗兒一次就心煩一次,樑王不想多見。
龔苗兒抱着頭咬牙罵小初:“心思搖擺不定,弄什麼草藥!讓她虧幹了我就喜歡了,我要是有能耐,把她那草藥一把火燒了。對了!”龔苗兒一下子跳起來,桃兒嚇了一跳,攔阻道:“你幹什麼?”見到龔苗兒臉色,桃兒更爲害怕,慌亂地道:“不行!小初姑娘是什麼性子,你燒了她的藥,是徹底得罪她。”
“不然能怎麼樣!”龔苗兒覺得自己,時時要背水一戰:“桃兒你想想,樑王突然變了心思,一定有內情。這內情,他當然不肯對咱們推心置腹,和咱們能說幾句實在話的,還就只有小初。不行,我得壞她的事!她真不長眼睛,和我們在一起,本錢就沒有出過,而且不少分錢。這個讓人不放心的丫頭!”
和楚懷賢一樣,龔苗兒在生意合夥上,對小初也是一樣的不放心,今天讓小初這幾句一嚇,龔苗兒怒從心中起,決定幹件壞事。
被攆出來的楚少夫人,和春水在馬車裡嘀咕:“這瘋子今天怎麼了?”春水是旁觀者清,快嘴快舌的道:“他象是對少夫人弄什麼草藥不喜歡。”小初對着春水笑嘻嘻:“啊哈,你又聽到了,看你耳朵尖的,還是和你說過的那句話,公子要是知道,我就不帶你出來了。”春水打蛇隨棍上:“那盤生意帶上我?”
小初笑話她:“我還沒有開始,你又上來了。”春水道:“今天青杏說,咱們家裡到處是消息。”小初微微一笑:“你怎麼和她說的?”春水眨眨眼睛:“就那麼聽她說,讓她帶上我。”小初笑嘻嘻,伸手去刮春水的鼻子:“二兩銀子也沒有買住你。”春水得意洋洋:“那是當然,她以爲我這麼好打發。”
笑過春水很是好奇問小初:“少夫人,家裡人都說您以前和這個人很掙錢,你真的不再用他?”以春水來看,都覺得可惜。小初愣住,再就捧腹笑起來:“哈哈,太好笑了,原來,原來他是這麼想的。”春水瞪着少夫人:“我的話有這麼好笑嗎?”
“不是,哈哈,不是,”小初敲車廂,對孫二海道:“轉頭,去龔家。”馬車重去龔家,小初板着臉再進來,讓春水和孫二海留在門外。龔家的木門就那麼厚,春水好奇心重,躡手躡腳過去,把耳朵貼在木門上聽着。
龔苗兒才自己想過如何壞小初的事,正坐着喝茶休息,見小初進來,對她陰沉着臉:“少夫人還有啥事?我這裡不賣草藥。”小初三步外站定,手裡掂着帕子,不客氣地開了口:“我需要倉庫,你就得給我找;我需要懂行的人,你就得給我弄去。哼,你以爲我只賣草藥去了。”
“你…….”龔苗兒猜疑地道:“你啥意思?”小初把他一頓訓:“除了你這一行,我就不能幹點別的。”
龔苗兒哦哦哦連聲,立即精明起來:“你最近都不管事了!”小初道:“我不出力我不分錢,難道不好?”她嘿嘿冷笑:“到我出力的時候,我可是要分大頭的。”
春水在外面聽到,對身邊的孫二海小聲道:“少夫人嫌他以前分的少。”孫二海道:“再聽,有好處咱們也得去。”再給春水洗腦:“這是多好的機會,不分白不分。”春水深以爲然:“要知道換了別家的少夫人,可沒有這麼好。”
“你還是先回去問問公子,他願不願意你繼續和我這樣人合夥。”龔苗兒發現小初還有心思,這就將她一軍。小初笑起來,堪比荷上露珠,又似架上朝顏:“我做什麼,是自己做主。”龔苗兒喝一聲:“好!君子一言,”再一指小初:“你是小女子一言!”楚少夫人笑眯眯:“我說過的話,與馬追不追無關。”
龔苗兒退讓地笑笑:“好好,我不逼你說什麼,不過我請你城裡城外打聽去,幹這一行,再沒有比我好的。”他再狡黠地道:“再說換了別人,肯聽你呼來喝去的嗎?”小初做狀想想:“換了別人,沒準兒把我捧在頭頂上,見到我就點頭哈腰。”
兩個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起笑起來。到小初再走,龔苗兒舒服了。聽着門外馬車離開,龔苗兒對桃兒還是擠擠眼:“我往草藥行去一趟。”桃兒嚇了一跳:“不是說開了,少夫人要涉及不止一行的生意,你是外行,何必去?”龔苗兒狡猾上來:“我相信她不會拋下咱們,不過嘛,這也不代表我不去搗些鬼。”
對着院中春風春花春日晴光,這個最愛自命“老江湖”的人感嘆一聲:“找個合夥的,還要讓她上心,多不容易啊。”桃兒忍笑等他出去,纔在後面自言自語道:“不是咱們找的她,是少夫人找的咱們。”
林小初把龔家這一頭安置好,讓孫二海趕車去了另外一家。也是一座小有氣派的宅第,楚少夫人登堂入室,這做主人的,是以前的莊浣芷姑娘,如今的孫少夫人。
她們來說的還是那草藥。孫少夫人消息也靈通:“那船主以前生意上吃過金夫人的虧,象是手段用得太黑。他船剛到京,就接到家裡妻子病重的消息,所以這一船的草藥願意便宜早早賣給人好還鄉。”
“這麼好的事情,就是金夫人不來,還有別人呢?”小初問的,是普通的疑心。孫少夫人正在點一道核桃茶,手裡忙活着,邊回話:“他回去,水上許多哨卡,個個知道他是草藥商人,要花不少錢,而且耽誤時間。他的意思,是求一道讓他平安過哨卡的路引。”把茶點好,送到小初手上,孫少夫人嫣然一笑:“以我看,他是在京裡辦了什麼東西,想着平安無事帶回去。”
小初想想:“也許是帶現銀回去。”再喝一口茶,誇了一句:“香。”
孫少夫人給自己也倒了一碗,坐下來問小初:“你有意思,咱們倆個人合夥如何?”小初道:“我有這想法,纔來找你去打聽。既然你都打聽得明白,我出一半銀子三千兩,只是那路引,我弄不來。”小初倒不怕這位莊姑娘笑話,如實地道:“公子不好說話,說了沒的去討沒趣。”
“他呀,不是不好說話,是很難說話。”孫少夫人感慨一下,見楚少夫人疑惑地看着自己,忙一笑道:“我佛前抽了籤,說嫁他不好,所以我知道。”小初暗地裡撇撇嘴,鬼話!
對金夫人,小初是不放心;對官夫人,小初是不願意。楚少夫人要做生意,覺得前莊姑娘,倒是還可以放心。莊姑娘成過親,和小初突然就好起來,而且這兩個人,都從心裡不覺得奇怪。
小初回去,第二天果然把三千五百兩銀票送過來。孫少夫人讓她多送一些,兩個人一家一半以後好算錢。楚少夫人把自己僅有的私房錢全拿了出來,開始她成親後的第一次掙私房錢。
晚上和楚懷賢說話,無意中楚懷賢說起來:“最近時疫重,宮裡也不能倖免。專門派了人去各處往京裡催辦一些藥物。幸好你好了,不然我心裡要多一件事情。”小初笑得甜甜:“昨兒冬染出去回來,說外面藥都漲了價,是不是這樣?這算不算擾民?”
“是啊,一錢的藥漲到三錢,父親和數十位大臣們都上摺子說這事呢。”楚懷賢若有所思,他調用了樓家的船往京裡運了好幾船藥材,下一批的船隻是五天後進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