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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駒臉色一紅,他的確想借範、中行兩家之手,壓一壓趙無恤的銳氣,沒想到卻被張孟談當場看穿。
聞言,背對而坐的白衣少年韓虎,也已經停止了擦劍的動作,靜靜地聽着。
魏駒猶豫不已,他感到有些後悔,就不該讓張孟談當衆開口來着,此人的辯才和煽動實在是太可怕了,他日若是被趙無恤所用,必爲勁敵!
他又不由得暗歎,自己這邊雖然武有呂行,文有令狐博,但麾下依然還缺少一個智謀之士啊。不知道,要如何招攬,才能讓張氏,讓張孟談入甕?
但後悔已經無用,輿情沸騰之下,魏駒知道,自己必須表態了。
於是他輕咳一聲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允了張子之請,魏韓趙三家本是世交親戚,怎麼坐視趙子受辱!”說罷狠狠地拍了一下石質欄杆。
他這話說的大義凜然,滿臉的義憤填膺,彷彿剛纔的推脫從未發生。
“韓子,你意下如何。”
“可……”韓虎收劍入鞘,站起身來,雖然只答了一個字,但已經表明了態度。
於是當魏韓兩家七八名少年小心翼翼趕到劍室外時,正好看到樂符離和趙無恤的騎從虞喜,正在將守門的兩個範、中行黨羽擊翻在地。
樂符離方纔光着腳跑回劍室後,發現門外已經被守上了,一轉頭,遇上了虞喜,便和他配合着放倒了把門的,這會見援軍來到,驚喜交加。
“張子,你可算來了!魏子、韓子,快些進去吧,裡面已經打鬥多時,恐怕……”時間已經過去半刻,他覺得趙氏君子凶多吉少。
魏駒暗暗得意,他也認爲,拖了這麼久後,趙無恤肯定撐不住,或許已經被人羞辱了一通,那就太妙不過了。
於是他面露焦急,大手一揮:“打開劍室大門,進去救援趙子!我魏趙親暱,怎能袖手而旁觀!”
雖然做足了姿態,但是,魏駒可不想打架,他只需要扮演一個救危扶難的角色,讓趙無恤、張孟談感激涕零,並在泮宮中向他低頭。
當劍室大門緩緩開啓後,衆人卻赫然發現,裡邊的確是一片狼藉。
但一身玄色劍士服的趙無恤卻精神抖擻,他長髮披灑,正站直了身體,護着身後的趙廣德,與將近十數名少年對峙。
而範、中行一方的範禾,已經被打得不成人樣;邯鄲稷,臉色鐵青,還在嘔吐不止,另外幾名少年也灰頭土臉。
魏駒大駭,瞧着情形,難道說,這趙無恤真的做下了以一敵十的事情?
將劍室裡面的情形掃視一眼後,他暗道自己來的及時,若是被趙無恤就這麼脫困跑出去,恐怕今後在泮宮中,名聲還會更加響亮。
信而勇,是少年人最爲佩服的特質,上一次趙無恤和呂行比射,已經讓他在泮宮中打下了一定的基礎,是個人提起“十步之遙”,都會豎起大拇指。
而魏駒要防止的,就是趙無恤利用這一點,將泮宮人脈都拉到他那邊去。
張孟談見趙無恤沒什麼大礙,也不怎麼急,他拉過虞喜和樂符離,在他們耳畔輕輕說了一句什麼。樂符離對張孟談信任至極,自然首肯;而虞喜知道此人是君子之黨,也是要努力招攬的角色,同樣頷首應諾。
劍室大門開啓後,範、中行諸子留了兩人防備着趙無恤,其餘人也轉過頭來與魏、韓對峙。
中行黑肱臉色並不好看,至此,他的計劃全亂了,目前看來,敵我態勢均等,還是見好就收爲妙。
正想着,卻是對面的魏駒先踏出了一步,拱手道:“中行子,範子,俗言道,以和爲貴,今日就看在我的面子上,放過趙子一次吧……”
此刻,魏駒打算扮演弭兵者,也就是講和者的角色,撈取威望,這樣一來,趙無恤自然就成了被他挽救的弱者了。
若是以範禾的性格,自然是不會幹的,但此時還是中行黑肱做主,他掂量態勢後,微微點頭。
既然兩人不謀而合,他也朝前站了一步,說道:“魏子說的沒錯,這的確是場誤……”
一句話還沒說全,卻見對面人羣中,有一把木劍徑直拋了過來,扔的極有準頭。中行黑肱猝不及防,被劍身砸在鼻樑上,發出了唉喲一聲痛呼,鼻血濺出足足有三尺遠。
“二三子,勿遲疑,快上!”魏駒這邊,卻是樂符離高聲吆喝了一嗓子,持木劍帶頭衝了出去。魏韓諸子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兩相對峙,他們本來就很緊張,有人帶頭,也昏頭昏腦地跟着前行。
“竟然偷襲,卑鄙!二三子,快給我打!”範禾也很配合,他氣急敗壞地腫着臉嘶喊,論人數,他們這邊還是要多出幾個的。
“究竟發生了何事?”魏駒懵了,他一下子就被衆人撂在了身後,頓時傻了眼,他只想以恩人及和解者的姿態救下趙無恤,不想開打啊。
但混戰已經開始,拳腳相加下,想要將雙方分開是不可能的了,除非其中一邊先倒下認輸。
嘭!失神間,魏駒也捱了一下,疼得不行,他怒從心起,事到如今,只能開口罵娘了。
“爾母婢也!竟然打乃公!阿行,毆之!”
隨着魏駒、呂行等加入戰團,雙方這回徹底鬥到了一起,一時間,劍室內亂成一團。
畢竟,平日裡裝的再怎麼深沉,事到臨頭,都只是十多歲的衝動少年郎。
旁觀者清,趙無恤卻看得分明,方纔那把偷襲中行黑肱的木劍,卻是他的騎從虞喜悄悄扔出來的。他也真有膽色,居然敢做出傷害卿子的事情來,若是被士師拿住,這已經是斷手之罪了。不過此時,虞喜已經悄悄退出了門外,這場鬥毆,不是他能公然摻和的。
再看張孟談,這個攪動了全局的人,依然白衣飄飄,不染於塵。他在這紛亂的局面下,面不改色,只是靜靜地靠在一個角落裡,看着掌心處一瓣粉紅的桃花,若有所思。
趙無恤心中瞭然,這些魏韓兩家的援兵,甚至虞喜方纔的作爲,都是張孟談的妙計吧。
要知道,此人也才十五六歲年紀,真是個不可多得的奇才,趙無恤更加堅定了籠絡的決心,只是,如今算是欠下他一個大大的人情債,不好還啊。
一念過後,趙無恤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趙廣德,也將木劍橫於胸前,朝已經廝打成一片的戰局裡衝去,目標直指方纔痛下狠手的中行黑肱!
……
三月十五日,北郊的泮宮處傳出了一個大新聞,成了新絳國人們在朝食後津津樂道的事情。
據說今晨,泮宮發生了一場特大斗毆,五位卿子,二十多個大夫子弟,不知是因何事起了爭端,在劍室內拔劍相向。如此高規格的械鬥,可是晉國曆史上罕有的事情,在場的師、吏們阻止不能,只得向外求援,甚至還驚動了司寇官署的士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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