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明童子冷笑道:“九天仙闕那些個狗屁真仙,就是愛故弄玄虛,明明早已選定傳人得法得寶,非要多聚攏些有資質的少年男女充當炮灰,好似來爭搶的人不多,便顯不出他們身份似得!”
凌衝哈哈一笑,晦明童子百無禁忌,又是法寶級數,就算真仙當面,亦敢直斥其非,每有驚人之語,十分有趣。金雷鬼王本是滿面豔羨,見先前那鬼王空自在虛空中雙翅亂揮,卻絲毫不得寸金,心下冰涼:“我也是被豬油蒙了心。古仙遺府出世,何等陣仗?四方高手必然雲集,我區區一個鬼王,就算精通虛空神通,也比不得那些法相之上的大能輕輕一揮,還爭奪作甚?”至於豬油是甚麼,爲何念頭中冒出這一句,金雷鬼王卻絲毫回憶不起來。
三層冥土邊緣,無盡陰河咆哮,污濁不堪,時有孤魂野鬼在其中掙扎慘嚎,大多沒頂沉底,唯有少數陰魂邀天之幸,得以游上岸來,卻又被早已守候岸邊的冥土土著大笑抓起,大口嚼吃,謂爲無上美味。這些土著修爲也不甚高明,只能等在陰河之畔,撿些落單的陰魂餬口。
忽的陰河中分,如兩道晶壁升起,一條玄色污濁大河沖天而起,浪聲滔滔,無窮無盡,將陰河奔涌之聲也自蓋了下去。濁浪之中現出兩道身影,一位青年修士,身披法袍,上鏽骷髏天魔,一派陰森之意。另一人乃是中年男子,作道家打扮,面色陰鷙。
二人現出身形,不約而同擡首往古仙遺府方向望去,那青年微微冷笑道:“想不到空桑上人遺府竟在冥土之中,枉費玄魔兩道高手找尋數千年,空無一功。”
那中年道人笑道:“若非如此出人意料,又豈是縱橫九天十地,域外星河的空桑老祖?也幸好遺府在冥土出世,驚動掌教,才命少主前來奪取機緣。那空桑老祖傳聞生於天地未開之時,乃先天神祗,無生無滅,更精擅虛空大道,一念之間演化生滅無窮世界,早有傳言說其在諸天萬界皆佈下後手,每隔千年出世一次,挑選少年俊彥,贈以無上機緣。”
“少主是掌教嫡子,修煉我九幽黃泉門最高神通,年紀輕輕已然修成嬰兒,日後大道可期,正可入遺府之中,一試機緣。空桑老祖最喜有根器的後輩,且不論出身,只問資質機緣,無論道家、佛門、魔教,乃至其餘雜家,皆可入內。其身份之顯赫,遠超癩仙那等後天真仙,出手自然大方之極。少主若能得其青睞,怕是好處不小!”
此二人居然來自魔教中最爲神秘的九幽黃泉門,那青年赫連鋒乃九幽黃泉門掌教嫡子,生有宿慧,修煉九幽黃泉門最高法典,以區區百歲之身,修成嬰兒化身,九幽黃泉門傳承不在星宿魔宗之下,困守九層冥土,輕易不許弟子入陽世歷練,才聲名不顯。但玄魔兩道皆不敢小瞧這一門戶。九幽黃泉門鎮派道法精深奧妙,與星宿魔宗、清虛道宗並駕齊驅,門中歷代出了不少玄陰老祖。赫連鋒能憑一部根本法典修成元嬰,戰力之強,遠在一般真君之上。
赫連鋒面上全無表情,生似玄冰鑄就。那中年道人喚作嚴亢,乃是黃泉門掌教師弟,法相境界高手,修煉道法遜色掌教一脈一籌,卻也非同小可,被派來協助赫連鋒取得恐桑上人遺府中之好處。空桑上人爲上古大能,所留遺寶非同小可,難得在此方世界出世,定要掀起一場攘奪之戰。
二人正要駕馭水遁而去,眼前忽然星光大亮,此處是幽冥陰土,終年陰氣繚繞,不見天日,諸天羣星之光也自照耀不到。星光一出,赫連鋒目光如刀,面前已多了兩位修士。一人一身紫色官袍,居然是大明官制樣式,正是國師曹靖。另一個面色慘白,氣息陰寒,卻是蕭厲。
曹靖潛藏深宮二十年,正要助靖王起兵造反,星帝忽有法旨傳下,命其將蕭厲帶往九層冥土鐵樹地獄,參與空桑遺府開光,搶奪機緣。師命不敢違,曹靖當即動身,尋到蕭厲,以星帝所賜一件法寶破空空間,抵達冥土。蕭厲修成兩頭白虎星神,卻依舊慘敗於凌衝手下,他性子陰沉,心高氣傲,險些氣炸了肺,被曹靖尋到之時,正藏身楞伽寺左近,還要等凌衝出寺,與其再做過一場。
曹靖亮出星帝法旨,蕭厲不敢抗命,乖乖來此,見了赫連鋒兩個,雙方四人俱是一愣。曹靖見識非凡,見赫連鋒身畔陰河之力滔天,乃是修煉黃泉道法。星宿魔宗道法亦是特異,兩大魔道門派根本法訣皆有獨步之處,十分好認。
嚴亢冷笑道:“原來是星宿魔宗的道友,不知來我冥土所爲何事?”九幽黃泉門輕易不出地獄,卻將冥土視爲禁臠,但有亂闖者,必會打殺,玄魔兩道弟子若無要事,也不會來觸這個黴頭。
曹靖笑道:“我師兄弟兩個奉了家師星帝之命,來此碰碰機緣,此事心照不宣,不必點破。”嚴亢冷笑連連:“說得輕巧。九層冥土素來是我九幽黃泉門之地,就算星帝來了也要乖乖守規矩,何況是你們兩個小輩?空桑遺府非是你等所能染指,還是速速退去,免得傷了和氣!”
星帝雖是兇名赫赫,九幽黃泉門也盡有高手足堪匹敵,不必瞧其臉色,嚴亢身爲九幽門長老,平素在冥土中橫行霸道慣了,根本不將曹靖放在心上。曹靖大怒,喝道:“九層冥土乃是天地造化生成,非是你九幽門私產!何況空桑上人本是先天神聖,其留下之機緣,不拘佛、魔、道乃至雜家,皆可一試。你我只各憑手段,看誰的機緣深厚便罷。若是你九幽門霸道慣了,我星宿魔宗也非是吃素的,就在此處過上兩招,瞧瞧是你的黃泉秘法厲害,還是我的星光道法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