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若冷笑道:“你們人族欺壓我天魔一族久矣,爲何不來?”刀芒遊走不定,輕輕一轉,一化二、二化四,分化爲漫天刀影,將無垢子裹住,便是一通好殺!
無垢子喝道:“人魔不兩立!老夫不去尋你,你反倒送上門來?看老夫手段!”青龍劍氣搖頭擺尾,周身射出無窮白毫一般的劍氣,精細之極,恍如浪涌,自內向外散發,將分化刀芒死死抵住。
這一招與劍光分化相肖,細微之處又有不同。青龍劍氣爲乙木之屬,蘊含生髮之意,恰能剋制幽影刀魔的魔氣。無垢子與陰若算是老冤家,數百年來交手不下百次,對對方刀劍路數了若指掌,一經接戰,立時白熱化起來。
宿蒼子念頭一轉,決意不助無垢子,先阻攔焚天魔祖奪取旱魃魔軀,不知焚天魔祖爲何執意劫奪旱魃,只需令其算盤落空便是大功一件!
宿蒼子元神化身一現,滔滔長河嘶吼如龍,無數先天水行神雷浮出,噼裡啪啦往焚天魔火上打去。九天之上傳來一聲冷哼,卻是焚天魔祖連番受阻,終於動了真怒,又是一道魔火神通自九天而落!
這道神通蘊含兩道先天玄陰禁制,堪比一位玄陰老祖,火光內斂,吞吐不定,化爲一道火圈,往前一撲,任宿蒼子如何催動神雷,盡數落入圈中,受真火激盪,當即還原成了水行真氣,隨後又被炙烤殆盡。
此是陽謀之勢,以滔滔法力碾壓,不屑其他小手段,宿蒼子眉頭一緊,他成道至今也不過修成一道純陽禁制,還要小心溫養,焚天老魔出手便是兩道玄陰級數法力,實在難鬥了些。“可惜元元大歸,若他在此,以佛門金身牽制老魔,我等未必不能一戰!”
將雜念壓下,出身天星界之人,人魔不兩立之念自小耳濡目染,刻印於魂神之中,再不可轉易,蒼海派歷代純陽祖師皆是與天魔交戰中隕落,宿蒼子自家亦早立下除魔衛道誓言,魔頭當面,自是義不容辭!
焚天魔祖道行還在玄陰之上,修成數道玄陰禁制,對付宿蒼與無垢聯手,亦能輕鬆勝之,一面搶奪旱魃魔軀,還要分出大半精神,防備天星界星核中的那一位。
純陽與玄陰之上乃是歸一之境,到此境界,無論純陽玄陰,皆須陰陽合一,水火既濟。焚天魔祖勉強吞吸陽氣,真氣歸一,畢竟道基不穩,不能再進一步。打探到藏身天星界的那一位竟是先天水行之體,動了心思,只要將之煉化,補全根基,當可立地成就,不遠億萬裡而來。
焚天魔祖老奸巨猾,智慧通達,明知旱魃突兀出現,與天妖老祖脫不開干係,假作貪念作祟,迫不及待來搶,順便試探天妖老祖究竟有何依仗。
焚天魔火如有靈性,就這麼一耽誤間,盡數鑽入旱魃七竅,一發往腦宮燒去。旱魃由人形成道,死後成僵,一應穴竅宮府與人身別無二致,不過陰陽互易,轉爲玄陰之身罷了。
要操控旱魃,必要將其元神煉化,元神居於腦宮,因此魔火先行攻伐彼處。七道魔火在腦宮匯合爲一團,放射朵朵黑炎光焰,幽沉邪惡,瞬息間將腦宮燒灼了一遍,卻未察覺有何異種元神躲避。
旱魃腦宮中竟是空空如也!焚天老祖暗自冷笑:“元神不在腦宮,唯在丹田。就先佔據了紫府,以主御奴,看你現不現身!”腦爲一身之主,只要佔據紫府腦宮,窮搜極索之下,有甚貓膩都不足爲懼。
魔火一扭,鑽入紫府識海之中,轟的一聲,如火入油,旱魃紫府中一叢漆黑近紫的魔火燃燒,代替原先意識,入主此身!魔念一瞬之間自紫府流下,高屋建瓴,周流之軀,果在丹田處察覺一縷異種元神潛藏,深湛如海,境界高遠。
焚天魔祖當即發難,魔念一動,旱魃之身所蘊法力盡數點燃!周身魔火勃發,竟是通天徹地,一道火柱直衝天外,竟將十八層天罡大氣衝蕩而開,形成一條數百里方圓的特殊甬道。這等蓋世魔威,壓得同儕齊喑,失聲不語!
魔火轉爲內斂,收入旱魃體內,旱魃一張冷峻的面孔被亂髮遮擋,瞧不清面色,宿蒼子長嘆一聲,元神化身長河嘩啦啦退入肉身,陰若與無垢子也自罷戰,三位老祖齊刷刷去瞧旱魃,有魔欣喜有人憂愁。
旱魃凝立不動,焚天老祖法力加上旱魃本身法力演化出的魔火強橫之極,自各個穴竅中一齊涌入丹田,欲將天妖老祖所藏元神念頭生擒活拿。
焚天老祖大喜:“此魔果然與我道法契合一處,有旱魃在手,合道不遠矣!”旱魃之身已自生洞天,丹田之地最爲廣大,卻有三百六十四條魔火狂龍,口噴毒煙烈火,將丹田世界攪得烏煙瘴氣。
丹田中一處隱晦之地,忽有一點水光粼粼,凌空一躍,搶在毒龍火龍合圍之前逃出丹田,天妖老祖之聲響起:“焚天!莫要得意,這旱魃便給了你又能如何?終有一日叫你知道我的厲害!”
焚天魔祖操控旱魃魔軀,只覺轉動驅策,莫不如意,以他歸一老祖的身份,也不禁喜出望外,再沒有合道有望能令他的亙古冰寒魔心躁動之事了。
旱魃冷笑:“想走?”一隻方圓畝許的鐵臂橫空,魔火熊熊,五指如鉤,抓向天妖老祖元神。天妖老祖元神卻是滑不溜手,輕輕一躍,跳入虛空不見。
旱魃大手連抓,手掌深入虛空連連抓攝,卻撈了個空,悶悶收回。反正魔軀到手,只要用幾年苦功煉過,無形有形合一,便可衝擊無上境界,足下魔火一閃,騰身而起,就要脫出天星界。
正巧迎面一道劍芒飛來,正是浩光道人,宿蒼子與其素有嫌隙,此時也顧不得麪皮,高聲叫道:“浩光道友,莫叫焚天魔君走脫,不然天星界有大難!”
浩光道人一愣的功夫,旱魃魔軀已然飛近,其高有十丈,周身筋肉虯結,強壯之極,面孔隱於一頭亂髮之下,裸露出的肌膚上烙印重重先天符文,令人一望便生出混亂、殺戮之感。
旱魃身後凝成一尊大日法相,卻是一尊漆黑無匹的日輪,輻散無窮熱力,分明能將虛空燒熔,卻與人冰冷無比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