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戳了厲靳南的死穴,他臉色驟然一變,“我沒有害她。”
“是嗎?”她嗤笑出聲,“那她人呢?你沒有害她的話,爲什麼要費這麼大的勁偷天換日?”
厲靳南冷冷凝視着她,眼掠過一抹極爲深沉的暗色,“沒想到你居然還能想起來過去,倒真是我太小瞧褚江辭對你的影響力了。”
她這麼靜靜的坐在輪椅裡,因爲病痛折磨而消瘦的身體根本撐不起肥大的病號服。
藍白相間的病號服鬆鬆垮垮的穿在她身,風一吹鼓起了包。
那頭柔順垂直的黑髮垂落身後,面容蒼白,唯獨雙眼明亮而澄澈,容不了一絲雜質。
他看着,忽地笑出了聲,“你們真的是很像,那雙眼睛一模一樣,我有時候看着你都想將你的眼睛給挖下來。”
“你早知道了吧?厲時念不是你的妹妹。”
“沒錯,我早知道她是被抱養回來的,她不是我的親妹妹,可笑的是厲振廷拿她當親生女兒一樣對待,甚至我這個親生兒子還要好。”厲靳南說,“你知道嗎?他對外都說我只是他的養子,因爲他覺得我是他的恥辱,他不想認我這個兒子,他寧願抱養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孩子回來養着,他打算將他名下所有的產業都交給厲時念,我呢?我只是扮演着一個管家的角色,我所打理的一切日後全部都要交給我名義的妹妹。”
“所以……”她停頓了下,“你是因爲這樣才害了她嗎?你怕被人發現,所以纔不惜費勁心思將我給弄回去頂替你死去的妹妹?”
“她沒有死!”厲靳南倏地激動起來。
厲靳南狠厲的瞪着她,戾氣極重。
對厲靳南的失態,她顯得從容太多。
“如果她沒有死,爲何這麼久以來了無音訊,如果她沒有死,她又怎麼忍耐你帶着一個贗品興風作浪,你爲了私利而害死了跟你一起長大的妹妹,厲靳南,你已經沒有人性了。”
“你有什麼資格指責我?”厲靳南雙眸猩紅,“你以爲你是什麼好東西嗎?我沒見過你這麼不自重自愛的女人,被一個男人欺負到那種程度了,竟然還會那麼輕易的原諒他,我看你有今天都是你自找的!”
她心被刺痛了一下。
極爲細微的疼痛,細微到稍縱即逝,轉眼能忽略掉。
無論厲靳南怎麼說,她依舊面無波瀾,“你說的沒錯,我是自找的,但那也輪不到你來評頭論足,厲時念可真可憐,攤你這樣的哥哥,她大概在九泉之下都不能瞑目。”
“我說她沒有死!沒有死!”厲靳南的激動程度超出了她的想象。
她爲了能夠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事情,故意讓護士將她推到了偏僻一點的位置,誰知這也給了厲靳南逞兇的機會。
她的話像是刺激到了他,壓抑的情緒一瞬間便爆發了。
那雙寬大的手死死扼制住她的脖子,呼吸不暢,喉管擠壓着,連發聲都很難。
她固執的一字一句的艱難訴說,“厲靳南,你掐死我也掩蓋不了你的罪惡”
她沒有掙扎,也沒有叫喊,事實她也喊不出聲。
厲靳南像是被激怒的猛獸,不將對方撕扯的血肉模糊不罷休。
她感覺自己頭重身輕,視線模糊了起來。
她閉了眼的那一刻,厲靳南猛地清醒過來,下意識的鬆開了手,他掐着的人便如一片枯死的落葉翩然掉落。
癱軟在輪椅的女人,臉因極度缺氧而變成了悶紅色,嘴脣蒼白。
一動不動,看起來像是死了一樣。
他心一抽,慌亂的去拉她,“小念?小念你醒醒,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的對不起……”
他慌手慌腳,不知道要怎麼才能叫醒她。
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他不想讓她死,他那麼愛她怎麼捨得讓她死啊……
醫生…對!叫醫生!
厲靳南彎身想去抱她時,身後的拉力將他拽的往後退了兩步。
他想往前時,一人橫擋在面前,“你幹什麼!”厲靳南低吼。
“我幹什麼?這話應該我問你纔對!你想幹什麼?”站在他面前的人雷打不動,寸步不讓,“你想抱她去找醫生?你是不是瘋了?你想讓褚江辭抓住你的把柄往死裡整你嗎?”
“她會死的!”
“死了死了,厲時念都已經死了,她又不是厲時念,死了也不足惜。”
“不……”厲靳南緊緊攥着拳。
“你可別忘了你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再說了,厲時念要是還活着肯定也很厭惡有個人和她長得一模一樣,她要是死了那也是天意,和你無關,要是沒死,那算她命大”說話的人伸手拽了厲靳南一把,“走吧!那個小護士很快會回來的!”
厲靳南冷靜了下來,看了一眼不知死活的女人一眼,最後還是轉身走了。
……
vip病房的這一層非常安靜,靜到恍若掉一根針都能聽見響聲。
還拿着大衣外套的小護士正瑟瑟發抖的站在一旁,小聲的辯解,“褚先生,我真的不知道褚太太爲什麼會變成這樣,她說冷我回來給她拿件衣裳的功夫,回去發現褚太太……”
她不敢再說了。
醫院下下都知道這位褚太太是個極爲金貴的主,要是怠慢了她,她們全都沒有好果子吃。
爲此,他們醫院甚至還安排了專門的護士輪流守班。
今天輪到了她,她真沒想到會出這麼大的紕漏,她拿了件衣服下來找人發現癱死在輪椅的女人。
好在,她尚且還有一絲絲的氣息。
不敢耽擱將人給送進來了,一通急救下來,人才算是緩過了氣兒來。
褚江辭凝着在病牀緊緊閉着雙眼,還戴着氧氣面罩的女人,周身寒氣凜然。
主治醫生輕輕拍了拍小護士的肩膀,示意她先離開。
等小護士走了後,他才從白大褂外衣的口袋裡掏出了一支錄音筆交給了褚江辭,“褚先生,這是褚太太遺落的東西,我想您聽了以後估計明白是怎麼回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