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蔣總司令發電!”
回到司令部的鄭永面色並不難看,反而還有些笑嘻嘻的,這讓一直跟隨着他的副官鄭文根有些兒納悶。
“以奉天一座孤城來說,咱們總要抱着一條大腿。”鄭永收起了笑容,若有所思的說道:
“總不能把兩面都得罪了,那不是上策。既然咱們的名義是國民革命軍,那就跟着南京走吧。少帥那,是容不下咱們了……”
他微微沉吟了下:
“電文裡就這麼寫,是日,臧式毅、熙洽等驟起發難,欲解除餘之軍政權利,熙洽更有投降日人之心思……電請蔣總司令鈞裁……無論奉天結果如何,國民革命軍陸軍第師上下官兵誓死效忠……”
電報被拍送了出去,鄭永一邊向外走去,一邊回頭說道:
“你在這裡等着,一有南京方面的回電,立刻送到我那。”
才進自己的辦公室,發現黃顯聲早已在那等着,鄭永笑了一下,似乎知道黃顯聲一定會來的。
“準備什麼時候對付我?”鄭永坐下開門見山地說道。
黃顯聲明顯怔在了那裡:“你知道他們要對付你?”
“當然。”鄭永拿出一盒煙放到了黃顯聲面前:“既然我和他們不是一夥的,政治上又無法解決,那當然只能用武力了,對不?”
黃顯聲沉默了會,默默的點了點頭。
撕開了煙盒。自己先點上了一根:“我的部隊主力全在城外駐守,新兵又在訓練,那個熙洽總有個訓練總監地名頭。名義上還是能控制新兵的。這城裡你的警察部隊就成爲了主力。想要動我鄭永地話,嘿嘿,非你黃顯聲莫屬啊……”
黃顯聲像是第一次認識到面前的年輕人,以前只覺得這個司令能打仗。但是沒有想到他對某些事情竟然看得那麼透徹。
“我不管你們誰對誰錯,我只跟着打日本人的。”黃顯聲平靜地說道:
“但你們的矛盾已經無法調和了,所以我必須做出選擇。你是真和日本人在打……”
“所以你選擇了我。”
鄭永微微笑了一下:“所以我也不會讓你失望地。我要的,只是把奉天一體的軍政大權牢牢地控制在自己手裡。剷除一切企圖和日本人乾的漢奸,調動一切可以調動地力量和日本人在奉天死鬥到底!”
“要我怎麼做,你儘管說吧。”解開了心結的黃顯聲說道。
“依然幹你該乾的事,維護好奉天的安全。”鄭永緩緩地說道:
“你是一個好人,我不會讓你參與到這事中的,其它的都由我來解決。”黃顯聲點了點頭。站起身走到門口地時候忽然說道:“臧式毅雖然想動你。可他畢竟還是個好官,能夠,算了……”
是啊,臧式毅是個好官,可好官未必就不能是漢奸了。
鄭永很想這麼對他說,但話到了嘴邊,終究還是嚥了回去……
“哥,找到那個叫谷口岡雄地了!”
黃顯聲才離開這裡。羅魚勐已經衝了進來興沖沖地叫道。
“哦?”
鄭永猛然站了起來:“走。看看去!”
在特別行動隊的刑訊室,鄭永看到了這個叫谷口岡雄的日本人。不過出現在面前的谷口岡雄,早已被打得不成了人樣。
鄭永皺了皺眉頭。
“這人嘴實在硬,兄弟們只能這樣才能讓他開口。”羅魚勐急忙解釋道。
鄭永搖了搖頭:“你們怎麼打他我不管,可要在拿到口供之前這人就死了,我拿你們是問。”
“哥,口供早拿到了。”羅魚勐眉開眼笑的拿出了一份供詞。
原來這個叫谷口岡雄的真是個日本間諜,在奉天已經潛伏了很久,他的任務主要是策反那些奉天的官員,儘可能地讓他們和日本合作。
這個人和熙洽等人都是老朋友了,“.事變”之後,第一個找到了熙洽,原本熙洽已經準備帶着奉天投降了,但萬萬沒有想到地是,卻憑空出來了一個鄭永。
計劃擱淺的谷口岡雄暫時繼續潛伏了下來,更加讓人意外地是鄭永突然開始的那場大抓捕,讓谷口岡雄莫名其妙成爲了俘虜。
想要營救出谷口岡雄,熙洽並不方便親自出面,以免惹上麻煩。於是他就把目光放到了江明中江掌櫃的身上……
也是遇到了鄭永這麼個軟硬不吃的主,結果非但沒有把谷口岡雄給營救出來,反而還讓鄭永按着這條線索抓到了他。
“這小子好像還有什麼沒有交代的。”羅魚勐指了指他:“不過不管我們怎麼用刑,這小子就是不肯再招了。”
鄭永冷笑了下:
“不招?我教你個辦法他一準招。你找個沒有人的屋子關着他,不許任何人和他說話,周圍一定要保證絕對的安靜。也不許他身邊有任何的書籍報紙,總之就是要讓他像與世隔絕……”
羅魚勐張大了嘴:“這招,能行嗎?”
“他要麼招,要麼最終被逼瘋。”鄭永笑着拍了拍羅魚勐的肩膀。
谷口岡雄是個意外的收穫。
本來還在想着光憑盧有德這麼一個罪證,要想對熙洽動手還有些牽強,現在谷口岡雄的出現把一切難題都解決了,甚至都不用等到熙洽提前動手了。
至於臧式毅和榮臻?可以暫時先放着他們,用熙洽來震懾他們。
他們今後要麼老老實實聽自己的,要麼還是像這些這樣,那自己隨時都可以收拾他們……
特務營的一個連已經悄悄進入了奉天,就駐紮在司令部裡隨時待命。再加上自己的警衛連,要用來解決奉天問題已經足夠了。
“師座,南京方面的電報到了。”
接過了鄭文根遞過來的電報,鄭永粗粗掃了一遍,上面只有兩句話:
“堅守奉天爲主,精誠團結爲輔。蔣中正。”
“堅守奉天爲主,精誠團結爲輔?”
鄭永喃喃地念了幾遍。
“師座,這是什麼意思,好像什麼指示也沒有?”鄭文根皺着眉頭說道。
鄭永忽然笑了:“我明白了,我明白了。這封電報是告訴我們,死守奉天是第一重要的,在此基礎之上,任何破壞團結,破壞奉天防禦的人和事我們都可以處理……”
“就這樣?”鄭文根還是不太明白:“那直截了當的說不就成了?”
“因爲我們有可能失敗,那麼一旦我們失敗後這封電報就是給別人看的。”鄭永將電報放到了桌子上:
“這裡面的另外一層意思,就是總司令已經說了,爲了守住奉天,一定要精誠團結,所以我們在奉天的行動,都是在違背政府的意思擅自做主。”
鄭文根恍然大悟,解嘲似的嘟嚷着道:
“所以不管怎麼做南京方面都沒有錯……”
“就是這個意思。”鄭永苦笑了下:
“所以我們現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而且只許成功,不許失敗。要是失敗的話,咱們這些堅守奉天的英雄一下就會變成罪人了。”
鄭文根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看來自己是搞不了政治了,這東西實在太複雜了。
“熙洽那的情況怎麼樣了?”鄭永隨口問道。
鄭文根趕緊收回了神思:“從會場回去後,就一直把自己關在了家裡,訪客也只有臧式毅和榮臻這些人。”
“榮臻,東北軍的元老,如果不是因爲這檔子事,我還真不想動他。”鄭永來回走了幾步,停下了腳步說道:
“到時候把榮臻和他們分開看管。同時拍電報給南京的林衛東,讓他儘快把事情辦好。對了,那個,那個徐炎有消息傳回來沒有?”
見自己的副官搖了搖頭,鄭永嘆息了聲:“但願徐炎不要出什麼事吧……”
外面天陰沉沉的,似乎快要下雨了,鄭永的心也隨着這天色一樣有一些兒陰鬱。
爲什麼要發生這樣的事?如果全奉天所有的人都齊心抗日,那麼奇蹟未必便不會在奉天發生。縱然沒有奇蹟,也必然讓日寇在這損兵折將,從此後聽到奉天之名即心驚膽戰。
有些事情自己並不想去做,但爲了奉天的死守,卻不得不驅使着自己去做這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