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子遇帶着樑佳茗抵達路家已經快到中午。
兩個人走進房子,客廳裡沙發上,何歡和路老爺子坐着,兩個人臉色都不好,很陰沉,似乎是在商量什麼。
見兩個不速之客到來,兩人不約而同擡頭看,樑佳茗一臉委屈先出聲,“爸,媽。”
何歡冷嘲:“叫錯了吧?我可沒有這種勾引有婦之夫的女兒!”
當初傅子遇和路念笙剛結婚的時候,她和路老爺子還挺擔心樑佳茗想不開,問過樑佳茗,當時樑佳茗說沒有關係不介意,他們都以爲樑佳茗豁達懂事,十分欣慰,可現在看來,樑佳茗是憋着一股子勁兒呢,之前倒是裝模作樣將所有人都騙過去了。
樑佳茗聞言心酸到不行,“不論你們怎麼看我,在我眼裡,你們永遠是我的爸媽。”
何歡扯着脣角冷笑,路老爺子連敷衍的功夫都沒有,盯着傅子遇,“你還來做什麼?”
傅子遇沉口氣,“爸,媽,我帶樑佳茗來,是想解釋清楚那天的事情,念笙呢?”
何歡說:“你死心吧,念笙不會願意見你。”
他急了,“現在事實真相沒有搞清楚,不能單憑一張照片就判我死刑,我今天是來解決問題的,爸,媽,要真鬧到離婚,對大家都沒有好處,你們和念笙至少聽完再做決定,行嗎?”
何歡一愣,神色帶了幾分猶豫。
雖然她氣得要死,可是傅子遇有句話說對了,離婚對大家都沒好處,尤其豪門聯姻,現在事情惱了這麼大,真要離婚了,又是圈子裡的笑話。
可是不離婚呢?傅子遇出,軌,也是醜聞一樁。
路老爺子倒是先出聲:“好,反正不管這事情什麼結果,躲躲閃閃的不解決問題,你既然帶着人直接來,有些話總歸要說開,何歡,你去叫念笙下來。”
何歡起身去樓上叫了路念笙下樓,路念笙原本縮在牀上發呆不想動,可是轉念一想,有些事情遲早得面對,便擦了把臉下樓。
在做事果決上她和路老爺子一樣,逃避不解決問題,現在要做的,是面對和解決。
傅子遇和樑佳茗都坐在樓下沙發上,傅子遇見路念笙下樓,不知道爲什麼下意識地站起身來,有些緊張看着她。
其實不過是一夜不見而已,可是彷彿隔了很久,他看清她眼睛微微紅腫,瞬時間就心疼起來。
她卻吝嗇於分他一點目光,就那麼愣愣地走過去了,坐在沙發對面。
傅子遇有些尷尬,也有些無措,坐了回去。
好一個對峙局面,氣氛沉悶又壓抑,他率先開口:“那天晚上樑傑動手打樑佳茗,所以我接到電話過去幫忙,最後將她送到了花城,因爲時間比較晚,就留宿了一晚,但是我在客房,她在樓上房間。”
何歡發問:“花城?”她視線刺向樑佳茗,“佳茗,你買得起花城的房子?”
樑佳茗擡不起頭,“那是子遇的房子,因爲我沒處去,暫時讓我住的。”
傅子遇對這個挺客觀的回答還算滿意,然而何歡聞言就變臉,“金屋藏嬌?”
傅子遇繃不住了,“只是因爲她沒處去所以讓她住而已。”
何歡冷哼了一聲。
路念笙自始至終面色蒼白一言不發,頭也抵着,傅子遇看着,有些着急,“那天晚上我和樑佳茗是分開睡的,那照片肯定是有人故意陷害……”
路老爺子這時候適時出聲,“佳茗,你來說吧。”
路念笙在這時候微微擡頭,所有視線都投向樑佳茗。
傅子遇肯定是撿着對自己有利的話說,可是照片放在那裡,她不抱太大希望,她只是想要聽個明白。
哪怕死心,也不該是這麼含含糊糊的。
樑佳茗如芒在背,所有人都在看着她,等她一句話,當然也包括了傅子遇。
傅子遇算是將所有的希望壓在她身上了,她只要說沒有發生過,那麼路家的態度自然會軟化。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開口:“那天晚上,我和子遇的確是睡在一起的。”
話音落,傅子遇難以置信瞪大眼,“樑佳茗!”
她看他一眼,眼底泛着淚光,遂又去看路家二老,“我知道你們肯定要罵我,覺得我做的不對,但是我想說,我和子遇這麼多年的感情,因爲念笙一句話我就要讓步,我也會不甘心啊……你們爲什麼就覺得我理所應當退讓呢?爸,媽,雖然我不是你們的親生女兒,可難道連過去這些年的情分也沒有了嗎……”
傅子遇已經聽不下去,攥着拳頭怒不可遏,“樑佳茗,叫你來是要你解釋清楚,那天晚上如果不是因爲要幫你我根本不會過去,你這樣顛倒黑白……”
樑佳茗哭叫出來,“顛倒黑白的分明是你!我是第一次,你明明知道的,非要我來騙人,傅子遇,你這樣對我,你有良心嗎?!”
路念笙再也聽不下去,起身要走,傅子遇急了,站起來拉住她的手,被她一把甩開。
樑佳茗還在嗚嗚咽咽哭泣,路老爺子氣得連話也說不出,何歡也氣得臉都變形了,場面一片混亂。
路念笙看着傅子遇,面無表情,“你帶着她來找我,就爲讓我聽這個?”
樑佳茗的存在本來就是她心底一道坎,現在好了,一張照片,加上樑佳茗的話,她覺得她可以死心了。
還問什麼真相呢,只會刺傷自己。
傅子遇皺眉,“不要聽她亂講!她是蓄意破壞我們感情,念笙,你要相信我,我也不知道那照片是怎麼來的,那天我明明睡在樓下……”
路念笙冷冷地笑,“傅子遇,男人做到你這份上,就太噁心認了,事情發生了,現在敢做不敢當?”
“我……”
傅子遇說不出話來了。
他沒有想到,他當成是希望的樑佳茗,在這一刻反而給了他重重一擊。
以前的樑佳茗不會這樣,他對她那樣說,那樣恐嚇,就是因爲他覺得以樑佳茗的膽量,不會忤逆他的意思,雖然方式無恥,但他爲了留住路念笙,情願做個無恥之徒,可是樑佳茗變了,他的計劃落了空。
路念笙搖搖頭,“我以前怎麼會看上你這種人,真可悲。”
說完,她轉身就上樓。
傅子遇這一次連去拉住她的勇氣都沒有了,就算拉住了,要說什麼?
照片本就已經難以否認,現在加上樑佳茗的話,他真的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念及此,他轉身,盛怒中一把拎住樑佳茗衣領,目眥欲裂。
“樑佳茗,你安的什麼心,這一切都是你計劃好的是吧?”
她眼底盛滿驚恐,卻還聲音顫抖說個不休:“你不能這樣對我,子遇,那是我的第一次,你不負責任就罷了,憑什麼要我配合你騙人!”
路老爺子厲喝一聲:“傅子遇,你要發瘋就出去發瘋!”
老爺子一句話,偌大的客廳瞬時安靜下來。
鬧劇,真是一場鬧劇,何歡搖頭,“傅子遇,你太讓我們失望了,早知道這樣當初我們就不該同意念笙和你結婚。”
說完,何歡也起身上樓。
路老爺子說:“你們走吧,樑佳茗,你也不要再到我們家裡來,我們將你當作自己的女兒撫養,知道你不想回樑家,也對你照顧有加,你就是這麼報答我們的?”
樑佳茗才被傅子遇鬆開,哽咽着嗓子,“爸,不是我想的……你們逼我的,念笙爲什麼可以擁有一切,我呢?我現在一無所有,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她崩潰地哭出聲來。
她話說的可憐,路老爺子也不知道要怎麼說了。
過去這些年他和何歡根本就將她當作是親生女兒,現在鬧成這個局面,他心底裡也不舒服,長嘆一聲,“你們走吧,不要再出現在這裡,傅子遇,我會叫律師給念笙和你擬好離婚協議,這件事你和你爸媽說清楚就好,就這樣吧。”
似乎是疲憊極了,路老爺子說完,也起身離開。
傅子遇看着老爺子的背影,做垂死掙扎,“爸,這件事我真的沒做過,我完全沒有記憶,我現在對念笙的心是真的,我想和她好好過下去,她還懷着我的孩子,現在離婚了,孩子怎麼辦?”
這是他想出的最後的辦法,孩子成了他的救命稻草。
然而,老爺子頓了頓,未曾回頭。
“我們會尊重念笙的意思,如果她願意生下來,我們路家養的起。”
說罷,便再也沒有停留上樓。
傅子遇如墮冰窖,許久,回頭看到依然在哭泣的樑佳茗。
這一刻,他連發火的力氣都沒了,問她,“你滿意了?”
她哭的更大聲,“我什麼都沒了,你還要我說那種違心的話,就爲了你和路念笙,我怎麼做得到?”
“做不到,你爲什麼要答應我一起來解釋?”
他反問。
她不語,手胡亂擦着眼淚。
他自嘲地笑了笑,“你來,就是爲了說剛纔那些話是吧?”
他搖頭,“這麼多年,我就沒認識清楚你,樑佳茗,你不想回到樑家,我還試圖幫你,你想要工作,我給你安排,這就是你給我的報答?”
她抽抽噎噎,“不……子遇,我之所以變成現在這樣,都是因爲我愛你啊!你爲什麼就看不到呢?”
他目光凌冽刺着她,“那你帶着你的愛,滾吧,滾出建安,也滾出花城,我不會再管你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