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生意那麼好?”畢自強對經營遊戲機室的生意本來就是一竅不通,但聽完陳佳林這番話,便引起他極大的興趣,半信半疑地問道:“那你的遊戲機室,豈不是變成了印鈔機了嗎?”
“說了你不信吧?當初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呢!”陳佳林兩眼冒着亮光,毫不隱瞞地繼續說道:“這幾個月下來,我粗略地估算了一下,除去必要的費用,大概賺了兩百多萬。我準備再開兩家牌機室,力爭把生意做得更大些。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呀!”
“哦,原來如此。”畢自強聽後不禁頻頻點頭,恍然大悟地說道:“怪不得有人會爲此事找到我的頭上來。”
“師兄,我怎麼聽糊塗了,”陳佳林有如墜入雲山霧裡之中,十分驚詫地問道:“什麼人會爲遊戲機室的事找你的麻煩呢?”
“在你的遊戲機室旁邊,最近是不是又新開了一家名叫‘鴻運’的遊戲機室?”畢自強見陳佳林點頭,接着又問道:“昨天晚上,你手下是不是有一幫人衝進一家飯館,往死裡揍了一個叫‘黑哥’的人?”
“他媽的,那個王八蛋竟敢在我的地盤上跳出來稱大,我看他是活膩味了。” 陳佳林霍地從座椅上站起來,摸了摸自己的頭又坐下,心裡覺得十分奇怪,不禁納悶地問道:“師兄,你又不在外面混,怎麼消息這麼靈通呀?”
“此人在道上曾經是個人物。不過,這十來年他都是在監獄裡度過的,剛出來不久。”畢自強把桌面上的“掌中寶”手機拿起來晃了一下,對陳佳林解釋道:“今天上午,有人把電話打到我這兒說情。對方現在被你鎮住了,說是願求你放他一馬。”
“‘黑哥’這個人,你認識?”
“哼,豈止是認識!他還是我在裡面時的‘牢頭’哪。”畢自強腦海裡放電影似地掠過那一幕幕牢獄生活的情景,不由自主地仰起臉凝望着天花板。萬般思緒,一時涌上心頭;如煙往事,讓他徒然生出一種悲憤之情。爲了控制和調節自己的情緒,他點燃一支菸,深吸了一口,緩緩地說道:“不過話又說回來,當年在裡面,我是得到過他的一些庇護和關照的。咳,也算是欠着他一份人情吧。”
“哦,原來是這樣。”
“以前的事就別提它了。”畢自強把手一揮,似乎要把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往事統統趕走,就事論事地說道:“還是說說眼前的事吧。你是怎麼跟他結下怨恨的呢?”
陳佳林打開話匣子,一五一十地將事情的經過敘述了一番。
原來,半個多月前,正當陳佳林那家牌機室的生意做得紅紅火火之際,隔壁新開張了一家規模不小的遊戲機室,也擺出三十臺嶄新的撲克機。這樣,就不可避免地要搶走原先牌機室的不少生意。
常言道:同行從來是冤家。同行之間因爲存在着利益的瓜葛,常常會有很大的矛盾和尖銳的衝突。出現這種競爭“玩客”的情況,實讓陳佳林十分惱火。爲了不讓這家遊戲機室有生意可做,他把手下的得力干將“豬頭六”周貴寧叫來,如此這般地謀劃了一番。此後,每天在生意最好的時間裡,周貴寧就帶十幾個人到這家遊戲機室裡去佔機位。這夥人一字形排開坐下,拿出少許錢把三十臺撲克機全部都上了分。他們也不玩機,只是各自靠坐在椅子上抽着香菸、喝着啤酒或飲料,閒聊瞎扯,百無聊賴地消磨着時光。許多玩客進來見沒空機可玩,只好轉身去陳佳林的牌機室了。等到周貴寧這夥人待夠了鐘點,陳佳林另一個手下齊勝勇又帶着一幫人前來“接班”。陳佳林手下弟兄就這樣輪流到這裡折騰不止,那些小嘍嘍們簡直將這家牌機室當成了休息場所。
過了三天,這家遊戲機室的老闆沉不住氣了,終於出來露面。他不是別人,正是黃仁德。
這天下午,黃仁德走進遊戲機室一看,所有賭機全部閒置在那兒,室內那些摺椅上橫七豎八地歪坐着十幾號人,竟沒有一個人是“拍”撲克牌的玩客。有人甚至拼湊了幾張椅子,橫躺在不停地閃現着五張撲克牌的機子前呼呼大睡。他心知肚明,這夥人就是上門來搗亂的。而且不用猜,肯定是隔壁同行老闆使出的一手毒招。黃仁德是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折騰出這麼一家遊戲機室,豈能因怕事而退縮不前呢?
“喂,你們誰是頭?”黃仁德面對這夥人,故作姿態地給每人遞了煙,然後又低三下四地說着好話,企圖勸說他們離開這裡。可是,這些人抽着黃仁德派發的煙,卻一個個翻着白眼不吱聲,照樣穩坐着不挪窩,似乎屁股都粘在座椅上了。黃仁德拍了拍橫躺着的那個人,咬着嘴脣喊道:“這位兄弟,起來,起來。”
此時,“豬頭六”周貴寧睡得正香甜,一下子被人推醒,不由得罵罵咧咧地坐了起來。
“周老闆,是你呀。”黃仁德拉過一把空椅子,與周貴寧相對而坐,給他敬過一支菸,軟中帶硬地說道:“鄙人姓黃,是這兒的老闆。你每天都帶着一幫人來我這,既佔位置又不玩機,這不是明擺着要坑我嗎?”
黃仁德以前經常在隔壁那家牌機室裡“拍”過撲克牌機,在那裡輸過不少錢,以爲周貴寧就是那的老闆,並不清楚周貴寧背後的陳佳林纔是真正的老闆。
“我就是跟你過不去,”周貴寧揉了揉兩個睡眼惺鬆的眼窩,神氣地伸着懶腰,打着哈欠,一臉不屑地斜瞟了黃仁德一眼,用打火機點燃那支菸,故意把一口濃煙朝他的臉面噴去,然後咬牙切齒地說道:“怎麼着,你還想咬我一口帶響不成?”
“周老闆,打開天窗說亮話吧。大家都是出來‘撈世界’的,你我是‘井水不犯河水’,各做各的生意嘛,你犯不着一定要跟我過不去吧?”黃仁德說話的語氣看似溫和,實則軟中有硬。他瞧見周貴寧一副滿不在乎的架式,便裝作卑躬屈膝的模樣又給他遞上一支菸,跟他講起了出來混社會的道理:“你也知道,這遊戲機室不是誰想開就能開的。能開門做牌機室的人,哪個在社會上沒有靠山?你掙錢我不眼紅,可你總得給我口飯吃吧?大家都是出來混的,低頭不見擡頭見,你最好不要把事情都做絕了,那對誰都沒有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