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僅是陳秋他所帶領的和聲交響樂團同意了東京組委會那邊提出的申請。
就連其他的學校也一樣同意了東京組委會的申請。
畢竟說到底,給每個樂團更多的時間,讓每個樂團和小澤征爾大師擁有更多的接觸空間,這對於每一支樂團而言,都是非常不錯的獎勵。
很多的樂團他們來東京這邊參加交流,除了是想要看看其他學校的發展外,他們最大的目標就是讓小澤征爾大師這樣的頂級指揮家來看看他們的演出,給他們提出一點意見。
而這樣的期待隨着時間的流逝,變得愈發強烈。
之前很早很早的時候,小澤征爾大師還年輕,可以到處跑的時候,大家對於這樣的交流其實沒什麼想法。
畢竟他們可以向小澤征爾大師提出申請,邀請他前來他們國家去進行交流,讓大師給他們上一次單獨的大師班。
但是隨着小澤征爾大師一次重病,他的演出頻率減少,大師課的次數也同樣減少。
讓小澤征爾大師過來和他們聊聊音樂的機會也越來越少。
這也讓這樣交流的機會變得彌足珍貴起來。
雖然說在這樣的交流中,有很多很多東瀛本地出名的頂級指揮家也會出現在這邊,來給一些學校指導。
可是說實在的,還是和小澤征爾大師之前那樣。
很多人都覺得這些東瀛的頂級指揮年紀都還年輕,都還能跑,以後還有很多很多的機會可以交流。
因此對於那些東瀛的頂級指揮,只能算的上是禮貌尊重,可絕對沒有達到小澤征爾大師那般尊敬崇拜。
如此種種,在東京方面提出讓小澤征爾大師每個樂團單獨擁有一整天的時間可以和大師交流後,大家自然而然沒有太多的反對念頭,一個接着一個的忙不迭答應,並與小澤征爾大師開始商議見面的時間。
這種外交方面的活動陳秋交給了李安國教授去辦理。
李安國雖然在學校裡只是一位普通的教授,可是來到東瀛這個地方,他就不僅僅只是一位學校教授了,基本上他就代表着整個海城音樂學院。
這種事情自然而然是需要他去進行處理的。
畢竟除了推遲演出的時間外,東瀛那邊還需要幫忙將陳秋他們等人的飛機也給調整一下。
畢竟他們和央中音樂學院兩家學校一起包機過來的,更換起飛時間這件事也同樣需要進行申請協商。
李安國教授在確認完陳秋的意見後,吸溜一口便吃完了自己的午飯,隨後立刻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裡開始進行後續的處理。
對於樂團他沒有什麼能夠幫助的,陳秋對於樂團的控制已經到了就算他是老師也完全沒有辦法插手的地步。
既然如此,他便只能將自己的注意力放在樂團之外的事務上。
去儘可能不要讓樂團的人爲演出之外的事情煩心。
……
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中。
因爲東瀛方面給陳秋他們更多的時間去進行準備,因此陳秋給衆人的休息時間也更多了一些。
甚至給衆人自行規劃一天旅遊的時間。
雖然陳秋在排練的時候經常會進行高壓型指揮,可是在休息的時候,陳秋對此完全不進行任何的干涉。
只要能正常排練出他所想要的效果出來,那麼樂團衆人想要做什麼都行。
不過樂團裡衆人也極爲懂事。
除了週三的時候找了一天的時間,大家一起去爬了一次富士山,然後在富士山上插下他們從國內帶過來的樂團旗幟以及國旗外,其他的時間全部都在排練的過程中度過。
爲了防止衆人只排練一首曲子顯得有些太過於無趣,陳秋還給衆人找了一些其他的小作品出來,帶着衆人一起玩玩,作爲放鬆。
比如說某些動漫歌曲之類。
在東瀛有一件事情最好,那就是音樂書店。
東瀛這邊的音樂書店很多,很齊。
除了常見的古典音樂書籍之外,你還能在他們的音樂書店裡面發現很多很多其他方面的樂譜。
例如一些爵士,搖滾,動漫。
甚至除了原本的版本之外,在他們的書店裡你還能看到很多其他的版本。
例如銅管五重奏的改編,絃樂三,四,五重奏的改編,雙鋼琴的改編,管弦樂團的改編。
甚至還有專門爲了適配各種類型搖滾樂團的改編。
亂七八糟的改編豐富了東瀛的學生音樂生活。
這也讓東瀛的音樂從孩子便開始抓起。
之前陳秋帶着衆人去書店裡選擇他們所想要玩的作品的時候,他們還經常看到一些三四個,五六個人的女生團體,站在書店的交流裡小聲嘀咕,然後選購了一本樂譜後,大家一起笑着結賬出門的場景。
經典的日式少女樂團。
就是不知道這個是什麼樂團了。
總而言之。
時間就在衆人一邊玩鬧着排練一些有趣的小作品,一邊排練他們準備參加比賽的貝多芬第五交響曲《命運》的過程中,緩緩流逝。
在他們的排練期間,來了很多東瀛方面的指揮家,過來和他們樂團打一聲招呼,隨便聊了幾句。
不過因爲他們的風格和和聲交響樂團的風格不符,沒有辦法在第一時間就抓住樂團的脈絡,給陳秋提出有用的幫助,便僅僅只是隨便聊聊的功夫,他們就離開了樂團的駐地。
偶爾有幾個人會提出一些看似有用的見解。
但是那些見解都是被陳秋試驗過,確認沒有任何用處的。
因此,東瀛方面那些頂級指揮的交流對於陳秋而言,所起到的作用實在略微有些小。
陳秋對於小澤征爾大師的指導,也是越來越期待了一些。
只不過不知道爲何,這段時間完全沒有中村白的消息。
終於。
在週五這一天。
陳秋早上洗漱結束後,和秦弦兩人去餐廳吃早飯的時候,李安國教授端着一碗飯,雞蛋以及納豆,就直接坐在了陳秋的身邊。
他對着陳秋點了點頭,將手中的文件先推給陳秋後,一邊將納豆攪拌,配合着雞蛋倒入米飯裡,一邊開口道。
“組委會那邊的通知已經下來了,小澤征爾大師今天早上十點左右將會來我們學校,等一下你帶着樂團裡的所有人去組委會給的排練場地那邊等着就行,不用特地等小澤征爾大師。”
“居然是放在今天嗎?”
陳秋略微有些驚訝地從李安國教授的手中接過文件,上下打開翻閱了起來,隨後點頭道。
“一直沒有給我消息,我還以爲要等到週六呢。”
“總比第一天好,畢竟這個雖然說是組委會那邊的安排,可一切都還是要看小澤征爾大師的身體情況,以及他是否願意過來。”
李安國教授搖頭。
他與邊上的秦弦兩人動作一致地將醬油順着蓋滿納豆以及蛋黃的米飯尖上緩緩倒下,然後同時攪和起來,讓米飯儘可能地與每一粒醬油以及蛋液融合。
看着散發着熱氣的米飯,兩人同時扒拉起飯來。
兩人都是海城本地人,兩人的胃口也都差不多。
加上在東瀛這邊呆了兩週多了,很多西式的早飯他們已經吃膩了,因此更爲偏向於這種經典日式的早飯。
一碗納豆蓋飯,一小盤煎魚,加上一碗味增湯。
清清爽爽。
除了碳水略微超標之外,沒啥負擔。
陳秋看着不停扒拉着飯的兩人一時間有點無語,一邊翻閱着手中的日程,一邊吐槽道。
“不是,秦弦你真的不是李安國教授的什麼親戚嗎?你們倆的胃口怎麼這麼相似?”“可是……比較奇怪的應該是陳秋指揮你吧?”
秦弦將他的視線從自己的飯碗上移開,看向陳秋,嘴角抽搐道。
“都在東瀛快兩週了,你每天的早飯就是單純的麪包上塗一層黃油,配合着豆漿就嚥下去了,要麼就是三文魚刺身配味增湯,第一個中西合併,第二個生熟合併……陳秋指揮你確定這樣的吃法不奇怪嗎?”
“三文魚配味增湯怎麼奇怪了?麪包只配黃油就足夠好吃了啊,伱一點都不懂享受!”
陳秋不由得反駁道。
可惜秦弦一臉的不信任,就連李安國教授的視線都有一些怪異後,陳秋只能嘆了一口氣。
他伸手拿起放在一邊的豆漿,一飲而盡後,將杯子放到一邊,隨後收起手中的文件對着秦弦道。
“算了,不討論這個,你們倆根本不懂什麼叫做享受,這樣,你先和李安國教授慢慢吃,等下記得去羣裡說一聲,喊他們下來集合,然後我先上一趟樓,收拾一下東西,你們不用等我!”
“成!”
秦弦點頭。
樂器什麼的,比較小型的樂器,他們已經提前拿了下來,放在自己手邊。
比較大的樂器,比如說像是什麼貝斯之類的,則是被提前鎖在了排練室裡面。
因此樂團衆人僅僅只需要帶着自己的小樂器就可以直接去排練室了。
雖然不知道陳秋需要回臥室準備什麼,但是既然陳秋讓他們先去,那麼秦弦自然而然不會否定陳秋的決定。
他將自己面前的米飯快速扒拉乾淨後,對着邊上的李安國教授打了一聲招呼,便同樣提着自己的小提琴包,離開了座位,來到了酒店的大廳,給樂團裡衆人發消息,讓衆人跟着他先去排練室內排練。
李安國教授透過餐廳的屏風,看向樂團內衆人在沒有他的情況下,格外整齊劃一地收拾起自己的樂器,然後出門走向排練室的模樣,一時間有點感慨。
他將自己最後的一點早飯送入自己肚子裡後,緩緩地嘆了一口氣,同樣起身離開。
學校裡的指揮家培養計劃非常成功,隨着和聲交響樂團在陳秋的帶領下,表現得越來越強勢,獲獎的次數也越來越多,他這個計劃的制定者在學校裡的地位也隨之而來的越來越高。
但是
他現在開始頭疼了。
他想要的是一個成體系的,指揮家培養計劃。
而不是單獨的陳秋培養計劃。
陳秋等這一次的交流結束後,大概率應該是直接成立他自己的樂團,並且將目前樂團裡現有的這些大三大四的學生全部收納進去,順帶吸收一些之前離開的樂團成員。
就目前陳秋表現出來的實力,以及他對樂團凝練的幫助。
他是真的想象不出來,下一位能夠接受這樣計劃培養的指揮會是什麼樣的。
那羣人身上所帶着的陳秋味道,其他的指揮系學生真的能將樂團引導成爲自己的樂團嗎?
李安國教授感覺有些困難。
甚至基本上可以說……
完全不可能。
總不能說再來一遍,將新的吊車尾給拉出來,讓他們和經過陳秋培養的樂團對抗吧?
之前一團還好,沒啥衝勁,所以他們纔對陳秋有期待,希望他能成爲那一條鮎魚,盤活整個海城音樂學院的交響樂團。
結果現在陳秋這個樂團都快要成爲亞洲第一了,你還讓一羣吊車尾重新組團去打陳秋?
雖然說海城音樂學院的學生都是經過層層挑選的,肯定不會有特別差的學生,大家的水平都很強。
可這……打的是和聲交響樂團啊?
這怎麼打?
會贏嗎?
感覺連激發出和聲交響樂團戰鬥慾望都不太可能會有。
李安國教授揉了揉自己的頭髮,隨後緩緩起身,準備回宿舍換一身衣服後,跟着陳秋他們一起去排練廳看看情況。
不管怎麼說,先把陳秋給安排出去,徹底完成這一屆指揮家培養計劃後,再去思考下一屆指揮家的培養計劃。
就在他剛剛走到大廳的時候,陳秋也抱着一堆樂譜從電梯裡走了出來。
陳秋看着正站在大廳中央的李安國教授,立刻笑了笑,對着李安國教授點頭道。
“這麼巧?李安國教授你也沒走?那麼剛好,我們一起走,剛好在路上我們聊聊後續回海城的事情。”
說罷,不等李安國教授拒絕,陳秋便拉着李安國教授向着排練廳的方向走去。
……
……
在距離和聲交響樂團駐地不遠的一戶別墅內。
這裡是小澤征爾在東京的自宅。
他站在衣櫃前,換上了一身簡樸的黑色中山裝後,對着已經提前站在門口等待的組委會工作人員,笑着開口道。
“走吧,去海城音樂學院的駐地,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他們的樂團好像叫做和聲交響樂團?”
“是的,小澤大師!”
工作人員立刻恭敬地給小澤征爾讓開了道路,並且爲小澤征爾打開了屋門,並且指引他向已經提前停靠在屋子前的一輛小轎車走去。
一邊走一邊道。
“和聲交響樂團,是一支來自於海城音樂學院的學生交響樂團,建立於前年,一開始名爲海城音樂學院學生交響樂團二團,擔任激發一團鬥志的責任,陳秋擔任樂團指揮,王海擔任指導老師,並於當年獲得全國金獎,全場最高分,後續經過學校的考覈,將一團與二團合併,成立新的學生交響樂團,並於數月後,由陳秋爲其命名,和聲交響樂團。”
這些是和聲交響樂團的簡介。
小澤征爾大師之前被西蒙爵士邀請去聽和聲交響樂團演出的時候,就有了解過一些。
雖然說工作人員說的很多都是他知道的事情,但是他也沒有打斷他,而是讓工作人員繼續說下去。
在兩人來到車門附近的時候,工作人員幾個快步上前,將車門打開。
等小澤征爾大師坐進去後,他連忙來到副駕駛的位置,給自己繫上安全帶,讓司機開往和聲交響樂團的駐地,然後繼續道。
“和聲交響交響樂團的第一次對外首秀應該是一次由海城音樂學院,浙州音樂學院以及寧城藝術大學三家共同舉辦的交流會中,作爲華國音樂學院最高比賽,九校聯賽前的摸底測試,由陳秋所帶領的和聲交響樂團展現出了令人吃驚的實力。”
說到這邊,他看了一眼小澤征爾,然後繼續道。
“最後在九校聯賽中,因爲其學校在其他項目中分數丟失太多,和聲交響樂團選擇正面迎接央中音樂學院,最終成功擊潰由余塗指揮帶領的央中音樂學院,獲得九校聯賽的第一,獲得前往東瀛的資格。”
“嗯?餘塗指揮?”
正在休息的小澤征爾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一愣,不由得睜開眼看向了工作人員,略微皺眉不解道。
“餘塗指揮的央中音樂學院?你確定嗎?可是我之前去和央中音樂學院交流的時候,他們的指揮是叫做李天,而並非餘塗……”
“這個就不太清楚了,我這邊的樂團介紹僅僅只是介紹了央中音樂學院的指揮是餘塗,至於其他的,並沒有寫太多。”
“這樣啊。”
小澤征爾重新閉上了眼睛,進入了休息的狀態,隨後似乎想到了之前他和西蒙爵士所聽到的音樂,嘴角以一個不可見的弧度略微上揚,輕聲開口道。
“果然,他的經歷沒有讓我失望。”
車輛平穩在道路上行駛,很快便行駛到了東京藝術大學那邊專門給和聲交響樂團的排練廳前。
車輛停穩,還沒有等工作人員下車開門,小澤征爾便自己解開了安全帶,將車門打開,邁步下車。
他站在排練廳前,看向這平平無奇的排練廳,以及周圍那若有若無,充斥着強烈感染力的音樂,嘴角的笑意很快就逸散在了他的臉上。
他往前走了幾步,距離排練廳越來越近,耳邊的音樂味道也越來越濃。
終於,他站在了和聲交響樂團的門外,緩緩停下。
他對着身後正準備推門的工作人員笑了笑,隨後指着排練廳,伸手阻止道。
“稍微等等,等音樂結束了再進去,讓我……先好好聽一聽他們最爲純粹的演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