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榮最終還是同意和楚國和解,並且結成同盟,一同抗擊項王。
除了楚懷王派來的使者會說這點之外,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已經得到了魏國徹底覆滅的消息。
除此之外,項籍另派一隻軍隊向北攻伐代、趙也是一個重要因素。
如果趙國再被打下,那麼他齊國就將直接面對漢軍的兵鋒,這個時候不論他多麼的有野心,也必須要跟楚懷王和解,並且結成同盟。
當然,若他沒有太大的志向,或者是國小式微,大可以像殷王司馬印那樣抱項王的大腿,但田榮顯然不甘心這樣行事。
從建國開始,齊國就是諸侯裡面的強者之一,強盛時期哪個諸侯國敢不敬重?
即便是到了後來,始皇帝強勢崛起,齊國也是最後一個被攻下的。
沒道理到了他田榮這裡就要甘居人下,對別人屈尊臣服。
不僅如此,在義和達成初步協議之後,他就開始讓前來支援的趙國兩萬軍隊回還,同時跟隨而去的還有他齊國的一萬兵卒。
並且還特意派遣了使者,前往趙國,向趙王歇以及相國陳餘表達再度聯合起來一致對抗項籍的事情,同去還有楚懷王派遣的使者。
且爲了表達真誠,楚懷王也派遣了五千兵卒,隨着一起前往趙地。
前一段時間還打生打死的軍隊,現在一塊行軍,多少有些怪異……
至於一年多前,聞聽王慶力主爲其封王之後,田榮所存的那點感激,隨着時間的流逝,早就消失的虛影無蹤……
然而楚懷王以及田榮所不知道的是,漢軍大司馬韓信,帶領十萬兵馬在趙國西側虛晃一槍之後,領兵迅速北上,以極快的速度將北面的打的半殘,而後帶領五萬兵馬自北向南,對着趙國浩浩蕩蕩的直奔而下……
當然,即便是知道了,楚懷王也不會再派遣出更多的兵馬前去支援趙國了。
此時的他因爲這一年來對齊的持續戰爭,以及西南彭越、正西方韓國的攻伐損失了近四萬人馬,此時項籍帶兵二十萬屯魏地,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東下。
小小的韓國自然不會是項籍豎子的對手,所以他現在正在收縮兵力,全速的往西方彙集,自然沒有太多的力量去支援趙國……
鍾離昧極爲氣憤,因爲韓信並沒有按照事先安排好的作戰計劃,先滅代國,而後攜帶十萬兵馬南下伐趙。
而是在將代國打開一條口子,攻伐下幾個重要城池之後,給他留下了五萬兵馬,讓他繼續將攻打代國,將代國徹底的平定下來。
至於韓信,則和季布一起帶着另外五萬人馬直奔趙國而去。
這在鍾離昧看來是極爲不妥的,因爲趙國在陳餘的輔佐之下,大肆的備戰擴充兵馬,至今以達到二十萬之衆。
並且因爲先前他們做出要攻打趙國的姿態,導致趙國大軍雲集,守住進入趙國的道路。
在他看來,以十萬兵馬對付趙國尚且不足,更不要說韓信只是帶領了五萬兵馬了!
但韓信是大司馬,他爲副,並沒有約束韓信的權力,在勸諫了兩次之後,也只得憤憤聽從韓信的安排。
但對於韓信此舉還是不敢苟同,所以便派人火速趕往魏地,報與漢王知曉。
並請求漢王及時阻止韓信這一愚蠢行爲,免得漢軍損兵折將,折損銳氣……
王慶接到鍾離昧這一消息後,不由的搖頭微笑。
歷史上韓信可是僅用了一萬兩千人就將趙國吊打了。
不僅擊潰了趙國號稱二十萬的大軍,還斬殺陳餘,活捉趙王歇,親手將趙國覆滅。
當時他所帶領的還不是什麼精兵尚且如此,現在帶領五萬兵馬過去,沒道理會攻不下來趙國。
當下便派遣項聲帶着他命令鍾離昧帶領兵馬將代國完全平定的軍令過去,並做出了打下代國之後,不要理會趙國的事情,和項聲一起東,脅迫燕國投降的部署。
當然,對於鍾離昧爲了大漢全心全意着想的行爲,也做出了嘉獎。
在王慶安排這些的時候,韓信已經帶着五萬兵準備越過太行山井陘口,進攻趙國。
已經得知消息的趙國,也點起兵馬在井陘口外雲集,只待將膽敢冒犯趙國的漢軍盡數擒殺。
天氣逐漸轉暖,趙軍營地內,已經有不少草芽鑽出。
在趙軍營地的一處營帳裡,此時正在進行着一場軍事會議。
一身盔甲,腰間懸劍的廣武君李左車跪坐在席子上,挺直腰身,在陳說自己的主張。
“……漢軍千里來襲,糧草匱乏,士卒飢疲,且井陘谷窄溝長,車馬不能並行,宜守不宜攻。
我方只需要嚴守,韓信必能無功而返。
況井陘口狹長,韓信人馬必然分散,糧草落於後,左車願請三萬人馬,從小徑繞於韓信兵馬之後,截斷漢軍輜重糧草。
君深挖壕溝,高築營牆,於井陘口外陳兵而待,則韓信前不得戰,退不得回,又無糧草,荒野無食可掠,不出十日,韓信、季布頭顱就將懸於君之戰旗之下!”
因爲激動,李左車的麪皮變得有些發紅,手也不自覺的按在劍柄之上,腰背挺得更直了,目光炯炯的望着陳餘,恨不得現在就帶領三萬兵馬殺到韓信後面。
他是趙國名將李牧之孫,對於祖父李牧當年的戰績極爲仰慕,期待着有朝一日能夠如同祖父一般,帶領兵縱橫沙場。
他的夢想實現了,輔佐趙王歇之後,他因戰功得封廣武君。
然而卻一直受制於人,先有張耳陳餘一爲相一爲將,現有陳餘隻手遮天,他想要做些什麼,總是受到限制。
如今到了決定趙國生死的時候了,他從這裡面看到了崛起的絕好時機,只要此戰功成,那他今後在趙國定然擁有更多的話語權。
而且此計是他深思熟慮出來的,並非是爲了爭權奪利而胡亂開口,他有信心,只要如此施行,就一定能讓趙國渡過此次危機。
陳餘聞言並沒有直接開口,而是努力做出努力思索狀,過了一陣緩緩搖頭道:“此計不妥,兵法有云,十則圍之,五則攻之,倍則分之。
今我代國雖破卻未被全下,相國夏說等人依然擁有諸多兵馬,韓信爲求穩妥,避免雙面受敵,必不敢帶走許多兵馬。
韓信此行,雖號稱擁兵五萬,實則言過其實,我觀之,最多不過兩萬。
奔行千里而來,早已疲敝,井陘口難行,更是不堪。
如此弱小疲憊之師,我等尚不敢擊之,若是項王親自領兵至此又當如何?
而天下諸侯也必以我趙國好欺,從而輕視於我,威嚴不在。”
陳餘這樣說,一方面是確信以他現在手中兵力在正面迎敵之上,能夠輕鬆戰勝名不見經傳的韓信,另一方面就是不想讓李左車立下太大的功勞。
與他這種外來戶不同,李左車作爲李牧之孫,本就是趙國舊臣,在趙地有不小話語權。
趙國舊人對於他身居高位自然不是太服氣,這也是爲什麼他將張耳趕走之後自己不做趙王而是將趙王歇迎接回來的最大原因。
此時尚且如此,倘若這次用李左車之言打敗韓信,那今後趙國舊臣的勢力豈不是更大?
既然自己現在又不是沒有退敵之策,那爲何還要用李左車之言,來給自己找不自在?
隨着陳餘的開口,李左車明亮、充滿戰意的眸子一點點暗淡下去,最終變得無神起來。
同時心中有着一些憤怒和濃濃的失望,之前被刻意針對一些他並不太在意,但如今面對外敵入侵,陳餘還是這般行事,是真的讓他寒心。
他本不欲在多言,但這樣一個好的計策就這樣被放棄,實在是心有不甘。
便壓住心中種種情緒,再次開口,陳餘終是不採用,李左車只能失望而出。
看着遠處的巍巍太行,他不由長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