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開創先例(求訂閱)
“你這個人,這麼小氣幹嘛呢?”
“不就是一個博士生學生嘛,是吧?”段宏的胖胖臉笑呵呵,胖胖脖子肉嘟嘟,轉身回手術臺的時候,語氣和藹可親。
雖然是在怨怪鄧勇,卻目光一直盯向方子業。
聽到段宏教授的話,不少人也是偏頭看了一下方子業做的事情,各自身子微微一顫,紛紛發出了臥槽聲。
不是他們太沒有心理素質,而是方子業這對骨折碎塊的挑選和拼接的完整度,此時有點超出了他們的認知。
甚至如果不是方子業是後來拼接,他們甚至完全可以懷疑,這些骨折碎塊,是方子業到了手術檯上,重新砸出來碎開的。
簡直匪夷所思。
一般人想都不敢想。
鄧勇教授一邊帶着方子業低頭開始繼續工作,開始打理血管以及神經,至於肌肉的清創和成形,則是放在了後面。
一邊說:“你那不是大氣,你那是,我拿伱當兄弟,你卻當我是個煞筆。”
“肢體重建術,最難塑骨。”
“段宏,你是侮辱我的人格,還是侮辱我的智商,還是覺得我就沒見識過世面啊?”鄧勇說到最後,玩笑式樣地問了一句。
目前,創傷外科,非常難的三大塊硬骨頭,就是截骨矯形、毀損傷的治療以及肢體重建術。
任何一個,但凡是搗鼓出來了,估計就可以佔據當前華國學術界和臨牀界的半壁江山,有一種可以上華山論劍,會天下各路羣雄的底氣。
方子業目前的骨拼接術,雖然還遠不到這樣的層次,但就這個基本功,以後往這個方向行進,那是比其他人的內功都要好至少一倍不止的。
至少,目前而言,鄧勇認知中,國內尚且沒有一個教授能做得到像方子業這麼在一堆碎骨塊中,把這些骨頭區分和拼接成這個高度的。
這是基礎理論範疇的認知相對不足,還得繼續深耕和突破。
其實啊,理論很多時候都是交融的。
手法復位的時候,在分析骨質本身的特性時,這些理論,肯定也是可以作爲其他技術的基礎理論地基之一。
段宏這是多不要臉,才能說出就只是一個博士這樣的話。
鄧勇得多沒見識和眼界,才能把這麼一塊上好的玉胚子給送出去啊,誰不想登頂啊?
段宏的眼皮糾扯了一陣,完全看不出來尷尬。
“開個玩笑,別認真咯,那學生和師侄,不是一個意思嘛。”段宏開始打感情牌,語氣有點賤賤子,就是在拉攏與方子業的距離似的。
吳軒奇卻是一下子就踩到了關鍵的節點,趁機說:“子業,等你們組的那個骨折分型的課題研究結果出來後,一定記得讓我提前觀摩一下哈。”
“我與陳老醫生,對手法復位術的興趣不小,也想提升自己欸。”
“鄧勇老師,可以嗎?”吳軒奇先問方子業,再把重點轉移到鄧勇這裡。
鄧勇點頭:“公開交流,先做手術吧。”
“骨質拼接,不過是這臺手術的微小一步,如果血管和神經沒有處理好,肌肉牀沒有打理好,你就算是把骨折拼接上去,也是無濟於事。”
“術後不能動,也就是花瓶。”鄧勇並不想給方子業太強光環,於是就主動抽出了方子業的一層底氣。
可吳軒奇卻說:“鄧教授,只要能夠先把肢體重建術搞一個雛形出來,後續我看看可不可以和陳老醫生,儘量地把他的功能康復做好。”
“中醫在功能重建和功能康復方面,還是有很深的研究基礎的。”
“目前,陳老醫生打算建造的療養院項目,其中比較重要的一環,就是功能康復與重建,但是功能康復與重建的前提就是解剖的重建。”
解剖決定功能。
沒有手的存在,怎麼恢復手的功能呢?
段宏也是加入到了血管探查術的隊伍之中,他與吳軒奇的配合,比方子業和鄧勇二人,稍顯更加默契一些。
鄧勇也是在帶着方子業手術,雖然沒有教學,但是在手上,展示出來的一些細節,都是對方子業很有裨益的。
這是鄧勇教授自己對教學的理解,寓教於術,孜孜不倦,不是大投喂術。
便又問道:“奧!是這樣啊。”
“我就說,前段時間,羣裡面在蒐集中醫和手外科的專家,肯定是有不小的動作的,原來是爲了做功能康復的課題。”
“若是能夠做得出來,非常不錯。”
“什麼羣啊?”鄧勇這一句話,直接把吳軒奇幹得不會了。
段宏聞言,偏頭趕緊幫忙解釋:“鄂省的專家羣,還有就是鄂省的醫療保健羣,你不知道,也接觸不到。”
吳軒奇雖然接觸不到,但也不可能完全沒有認知。
專家羣是最好理解的,醫療保健羣的話,這就不是一般的醫療保健任務了,而是特殊的醫療保健任務。
一般而言,這樣的羣,只會對國家級的領導,在鄂省來後,進行隨時服務的醫療後勤隊伍。
吳軒奇當然是接觸不到。
接觸不到的內容,吳軒奇當然不再繼續過問。
鄧勇教授呢,也是很快地就帶領着跳過了這個話題!
不過啊,鄧勇教授和段宏教授兩個人,還是非常給力和體現出對學生的愛護的,在他們一邊清創的過程中,一邊問血管外科的人:“彭主任,我們骨科的血管,我們能夠自己出人處理一下嗎?”
彭遠明,也就是肝膽胰外科的主任,肝膽胰外科還掛了血管外科的牌子。
聽到鄧勇教授這麼問,正在與聶明賢手術的他,立刻一顫,擠出笑容:“鄧老師,段老師,你們如果可以做示教手術的話,那是再好不過了?”
“您二位都是知名的專家,就別打趣我們這些學生了啦。”
他在血管外科,也就是掛個名,連吳軒奇在前,他都得自認不足。段宏和鄧勇,都是頂級的創傷外科教授,他們在處理血管方面的技術,那比自己肯定精通得多。
骨盆重建術這樣的複雜術式都能解決,這個過程中,肯定有很多血管問題需要處理,彭遠明哪裡敢說不同意。
“那我們就自己做了啊?”
“聶醫生。毛教授?”段宏如此問聶明賢和聶明賢旁邊的一個人,語氣十分客氣。
而一聽到毛教授三字,方子業內心閃爍出了一絲疑惑之色,怎麼還又冒出來了一個教授,讓段宏教授都這麼尊敬的。
“段教授客氣了,不必多此一問。”聶明賢身旁的中年人,語氣如玉,溫潤回覆,都未曾擡頭。
方子業朝對方看,發現段宏教授身邊的吳軒奇博士,都極爲疑惑,顯然是對這個毛教授的存在,一無所知似的。
得到了毛教授的回覆後,鄧勇就碰了碰方子業的手,示意方子業可以操作了。
血管縫合術,雖然在創傷外科,不似手外科那麼絕對重視,卻也是在臨牀中,偶爾要用到的。
如果方子業以後要朝着肢體重建術方向發展,或者是往毀損傷的治療方向發展的話,血管縫合術這個技能,肯定是要掌握!
方子業自然不客氣啊。
老師就在身邊,給自己背書,那他還慫個毛線。
拿起持針器,抄着血管專用縫線,就開始幹了起來……
時間緩緩流逝。
就在方子業和吳軒奇兩人縫合血管時,鄧勇教授負責打理肌肉牀的清創操作,而吳軒奇的老師段宏教授,則是去了下肢那裡幫忙,也是在做着血管的探查和清理操作。
方子業一連縫合了六條血管,但還是比吳軒奇少,吳軒奇的血管縫合術的熟練度,比方子業高得多,至少是高了一個級別,所以他縫合了九條。
不過,方子業也不貪多,只要有小操作做就好。
大手術嘛,執掌手術進程和主心骨,是鄧勇和段宏兩位教授,其他人,比如說張明燦主任,比如說洪都主任,以及吳國南主任,都是陪襯打下手的。
自己能夠跟着師父蹭到一些操作啊,就很好了。
血管縫合完後,方子業也不再貪多。
鄧勇吩咐說:“你過去,把之前篩選出來的腓骨、髂骨以及部分鬆質骨,進行一下截骨處理,當作是移植材料。”
“最好是能夠完成截骨的拼接,把其餘骨的缺損部位,給弄好,等會兒我再帶你去把對側的腓骨也給截掉做自體骨移植材料。”
“這個病人的骨缺損段太多……”
鄧勇把方子業招呼完後,便又非常羨慕地看向了已經在進行神經縫合的吳軒奇,說:“段宏教授,小吳這技術,不去手外科可惜了啊。”
吳軒奇聞言,微擡頭,解釋說:“鄧老師,我們醫院沒有專門的手外科分科出來,所以偶爾有做,您見笑了。”
“聽我老師說,鄧教授您的拿手操作是帶蒂骨塊的移植術,不知道這個病人,有沒有合適移植的地方?”
吳軒奇在主動地向鄧勇求教。 鄧勇看了一圈,搖了搖頭:“難吶,帶蒂骨移植是不可能的了,但是骨折內固定術後的血運重建,到時候是非常必要的。”
“血管移位術,肌腱支配神經的轉位術,小吳你應該都頗爲拿手,待會兒與吳主任一起做吧?”
“謝謝鄧老師。”吳軒奇沒拒絕。
方子業則是隻能在旁豔羨,都不敢毛遂自薦。
因爲鄧勇教授所說的這些手術,他想要打個擦邊球都很難。
血管移位術,可不是單純的動脈和血管縫合,他現在只是縫合術到了4級,在手外科方向的更加精細的手術操作,都是半知不解,是不能直接就用的。
還是做好自己的截骨術吧。
方子業就又來到了無菌操作檯上,開始左顧右盼,然後想着該怎麼把骨缺損段給用截骨術拼湊起來,同時啊,方子業還在想。
等會兒要做血管移植重建術,鄧勇教授和段宏教授,該怎麼着手了,這亂七八糟的。
創傷外科的病種和操作,遠遠不止骨折,卻又是骨折,只是在骨折的基礎上,多了幾百個彎彎繞,需要去一一解決。
高端局,方子業如今是插足不進去的。
方子業的截骨術,條件有限,只能說是中規中矩。
因此啊,自己的師父偶爾轉頭過來看一眼時,並未發現特別讓他驚豔之處。不過也是發現,自己的截骨術有所長進,輕微的勉勵了一句。
段宏教授抽空也踮着腳尖看一眼後,把方子業‘擰’起來就是一頓誇獎,聽得鄧勇教授是破口大罵。
“段教授,捧殺這一套,可是不被允許的哦。”
“你也別欺負我們小方年輕,他今年才二十七歲不到呢。莫欺少年窮啊。”鄧勇嘿嘿一聲。
然後再看了看吳軒奇,又嘿嘿了一聲。
聽了鄧勇教授這話,大部分人都沉默下來,甚至就連聶明賢以及他身邊的毛教授也是忍不住往方子業方向看了一眼。
說實話,外科系統裡,低於三十歲的,基本都是在臺下站着。
這樣的場面,若是在三甲教學醫院,副教授以下,也都只能是乾瞪眼的份兒,根本沒有上臺的機會。
但外科醫生的年紀,不能只看表面,所以他們只以爲,方子業也接近三十,是博士快畢業的年紀,那還好理解一點。
才二十六七,這麼年輕,竟然就能在這樣的大手術裡面,混得一點東西可以做,而且還可以做得很好。
這就讓很多人都覺得有點臊得慌!
頗有一種,同齡但不同命的感慨。
……
後續的操作,方子業是真的摻合不進去了,雖然偶爾段宏教授膽子大着給方子業投喂。
可能段宏教授這麼做,是因爲自己的學生吳軒奇,練手的機會有點兒太多。
就連鄧勇教授都看向了方子業。
方子業暗自懊惱書到用時方恨少,技能到手術的時候,只怨恨不夠多啊。
方子業的截骨術完成後,就站在旁邊,站得筆直往裡看,嘴裡帶笑:“我不行,謝謝段教授。”
“我不會。”
“做不了!”
“勉強還是不好的。”方子業守着自己的絕對底線。
沒有金剛鑽,不攬瓷器活兒,自己啊,畢竟是得到面板沒多久,一年時間,能夠追及一部分同齡頂級天才前面多年的努力和積累,就已然是幸運。
即便是吳軒奇,也是又重新積累了四五年啊。
和他們比,還是在時間厚度積累上,存在不小的差距。
自己現在可不是菜啊!
比如說手法復位術,自己就比吳軒奇都更強。
截骨術方面,之前重心在手外科方向的吳軒奇,也壓根不參合。再說學術積累,還有對骨質基礎理論的認知,那吳軒奇聊起這個,也會保持沉默。
不知爲不知,這是做學問的根本。
手術繼續,方子業繼續閒置。
準時準點地下臺吃了晚飯後,方子業又回到了手術室,一邊踮起腳尖看,一邊承擔着巡迴護士開器械的活兒,沒有再上臺。
段宏教授等人,則是輪班下臺吃飯,然後又上臺。
從方子業下臺之後的手術,又是持續了十二個小時,一直到了轉日的凌晨四點,整個手術,才得以完成。
從黃凱受傷開始計算到現在,已經過去了接近二十個小時時間,手術的持續時間,超過了十八個小時。
而這時候,完成的不過是骨科的手術、血管外科的部分手術。
還有黃凱的一些臟器損傷,比如說肝臟破裂,腸管破裂等,都還在手術治療中。
方子業是扶着自己的師父下臺的。
而吳軒奇和段宏教授兩人,則都是被其他人扶着。
莫說是連續做這麼久手術了,你就只是站着這麼久,給你自由活動的機會,你的腿會是什麼樣?
在火車上坐過站票的人都懂。
“師父,段老師,先下去喝點飲料吧?”
“這個點,已經有早起的粥鋪開門了,我點了些粥,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送到。”方子業非常懂事地做着後勤的工作。
當然,吳國南主任和張明燦主任等人,也有人去安排,不過就是,把接近鄧勇和段宏教授兩位大佬的機會,讓給了方子業而已。
距離下午的吃飯,已經過去了八個多小時,兩個教授滴米未進,手術仍在進行,體力消耗肯定也是非常大的。
方子業打開了外賣頁面:“還有九分鐘送達。”
“師父,我們吃完了東西,再去休息吧?”
“好!~”鄧勇並未客氣,與段宏吳軒奇三人,出了手術間,在通道里面,就做着拉伸的動作。
扭扭腰,挪一挪屁股,掰脖子……
“唉!~”鄧勇嘆了一口氣,看向吳軒奇只是跳幾下,就彷彿重新活了過來,他歪着老腰,羨慕不已。
“還是人老了啊,這體力跟不上了。”
吳軒奇聞言就說:“鄧老師,您的經驗和火候,都需要我們年輕用體力和時間去拼,纔可能得到。我們也羨慕您啊。”
“所有的積累都已經足夠,而且現在技術非常好!~屬於是正當之年。”
吳軒奇半誇獎,半訴說着事實。
五十歲左右的外科醫生,的確是技術綜合的巔峰階段,這個時候,理論、認知、操作、體力的總和,就是巔峰。
越是往後,理論和認知肯定是越來越精湛和身後,但細微操作和體力,就會下滑。
“你怎麼和你師父一個樣兒?”鄧勇翻了翻白眼。
“好歹也是我多了你二十年的時間換來的。”
吳軒奇然後看向了方子業,正要開口的時候,鄧勇趕忙就拍了拍方子業的肩膀說:“你去問清楚段教授和吳醫生分別去哪裡休息。”
“他們也累了。”
被強行累到需要第一時間休息的段宏摸了摸脖子上的軟肉:“鄧勇你怎麼這麼小氣,小吳和子業說兩句話都不成,你就這麼沒有自信,覺得子業會被我們撬後門?”
“我是怕你太無恥了。”
“不說好歹是說,這一次的肢體重建術,我們在術式方面,合作下來,算是勉強完成了,這算不算,開創了省內的第一個先例啊?”鄧勇問段宏,同時寵溺地看着方子業,心情又是稍微好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