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士大佬們肯定是高來高去的,不可能如同鄧勇這般,時時刻刻陪在身邊。
即便是教授之間,也有些許的門第之見,想要靠着幾位大佬遠程一直護道,這是癡心妄想。
方子業也明白這一點,回道:“師父,現在的手術直播設備非常成熟,如果有需要的話,我可以隨時配合的。”
“不過就是在直播之前,先要好好地篩選典型病例,如果病例不典型的話,直播的過程中可能會出紕漏。”
科技的發展讓交流變得更加便捷,如今這個年代,雖然線下學術會議是主場,實則一些純粹的基礎科研學術會議,早就搬運去了線上。
跨國交流也不是什麼匪夷所思的事情。
方子業在不離開醫院的情況下,也依舊可以出現在會場,也可以出現在手術直播中,更可以出現在學術討論中。
鄧勇暫時沒理方子業的話,問道:“你父親呢?起來了麼?你要不要陪着他們就近吃一個早餐?”
方子業已經長大了,不再是那個只要學習,其他一切都可以不理會的無憂無慮的學生,他現在的主要任務已經不再單純是學習。
鄧勇現在把方子業單獨叫來辦公室,其實就是想與方子業探討一些學習之外的事情。
“師父,我爸和我舅舅已經坐車回去了……他們昨天晚上臨時趕來是因爲……”方子業就把父親和舅舅的來意說了一遍。
鄧勇聽了很詫異,覺得這樣的“說法”怎麼可能就把方子業的父親給誆騙來漢市查崗呢?
不過考慮到,每個人接觸到的面不一樣,或許在方子業父親的認知裡,方子業就是達不到那麼高的高度。
或者說,方南根本就沒有想過方子業要達到那麼高的高度。
寧願相信方子業是被詐騙,被抓了之後才上了新聞,也不願意相信方子業是憑藉自己的實力,在突然之間就崛起,得到了官媒的認可。
“謠言害死人!~”鄧勇感慨道。
方子業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道:“師父,其實我覺得吧,可能是環境轉換太快,我們都不能適應。”
“這話怎麼說?”鄧勇當即反問,而後滅掉了手中的香菸之後,又接着點了一根。
鄧勇去了手外科一段時間,與方子業有幾個月的時間沒有深入接觸。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次兩位院士到了之後,使得方子業的心境出現了一丁點的變化,也或者是,方子業在不知不覺中成長了些許。
鄧勇總覺得自己這個學生與以前不太一樣了。
“師父,如果我們團隊是裘正華老教授的團隊?”
“那麼不管是毀損傷的保肢術還是功能重建術,早已經被創傷外科的諸多同道公知,甚至官媒也會早早地提前採訪準備紀錄片。”
“我也不用擔心自己的電話被這麼多人騷擾。”
方子業仔細說完,還特意停頓了一下,一邊喝茶,一邊認真分析,審視着言辭。
接着道:“甚至如果我們團隊是劉煌龍教授絕對主管的話,可能目前遇到的事情也會完全不一樣。”
“或者說?”
方子業又停頓了一下:“如果我有個親戚很厲害的話,或許目前的處境又完全不一樣。”
“師父,我現在的技術可能還可以,但經驗和經歷,並不是單純的技術就可以彌補得起來的,還是要通過經歷一件一件事後,慢慢地總結和歸納處事手段。”
“這就是另外一個賽道的成長了。”
求人不如求己。
不管面臨任何一種情況,都得走過去,也總能走過去,活人總不能被尿給憋死。
這一次,方子業固然是得到了很多榮譽,可最寶貴的財富,依舊是幾位老院士不辭辛苦地來了一趟後,給方子業的教導。
謹慎謙卑的同時,又要做好本分。
與人相處,與單位相處,甚至與大環境相處,是一種‘智慧’。
至少,通過這一次的事情,方子業非常清晰地知道了,每個層級的人,在面臨同樣的事情時,其認知和應對的手段完全不一樣……
鄧勇聞言,內心一凜,又有些心疼,又有些震撼地道:“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方子業點頭,繼續組織了將近二十秒鐘的語言,才道:“師父,其實不排除最惡的心思揣度人,也不能用最壞的眼光去看人。”
“比如說網上對於一些老教授們的評價,風言風語,對一些專家教授的風評,也多是偏向負面影響的,比如說奪人成果什麼的。”
“但並不是這樣的,裘老教授以及谷老教授兩人,寓教於樂。”
“噗嗤!~”鄧勇聞言都笑了,直接擡起手就打了方子業一下。
插了一嘴:“不要再提這個事情了。”
別人給你上課,你把課堂都給炸了,其實兩位老院士也很下不來臺好吧?
當着那麼多人的面,告訴你,你事情做錯了,你這樣做,成果就有可能被別人豁取了去,他們要給你上生動一課。
結果被你上了一課……
方子業並沒有躲,鄧勇的敲打也根本不疼,便繼續道:“比如說劉教授,他其實有可能處理很多局面,但他在與我們團隊相處的過程中,一直都很收斂。”
“這個尺寸把控和拿捏,我覺得還是很值得學習的。”
“既要注意不驕縱,也要展示自己的能力,更要讓我們覺得他這個人相處起來很舒服……”
“甚至有時候看着我們團隊做的一些事情有一些不好,也不會埋怨和責怪。”
劉煌龍的團隊,自然是不小的。
一個傑青的份量,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然而,在這個臨牀課題之中,劉煌龍爲了一定程度的避嫌,並沒有把他的團隊拉扯進來,只有他一個人隻身入局。
可能是爲了避諱前來“摘桃子”,或者其他方面的因素,劉煌龍將入局的手法處理得若隱若現……
“你這麼說,是不是怪劉教授不幫你忙啊?”鄧勇再次反問。
“當然不是!”方子業搖頭。
“其實劉老師對於院士團隊所處的狀態,也不過是一知半解,每個人能熟悉的面,一定是自己所在的面,而不是自己所見識過的面。”
“師父,其實劉老師看出來了我們團隊的一些問題,但他不好說明,主要有這麼幾個原因。”
“第一,劉老師不覺得我們團隊會被那麼多人關注,沒人關注你這個小嘍囉,那麼你就又足夠查漏補缺的時間。”
“但裘老教授和谷老教授的想法是不一樣的,因爲他們經歷過很多事情。”
“第二,我們團隊的經費確實有限,之前也沒有得到足夠多的資助,沒錢的話,我們還要開展這麼先進的課題,就只能…”
無錢難倒英雄漢,有錢男子漢,無錢漢子難。
方子業就沒再繼續說下去了。
“子業,你終究是成長了很多了!~”
“我不知道你記不記得我曾經給你講過的一些話,我給你說過,當你每一次成長的時候,你都會覺得你的快樂會更少一些。”
鄧勇緊接着又吧唧着自己的嘴,又道:“我也記得我的老師以前給我說過一句話,一個人最後的快樂,大多是在書裡,在生活中,而不是在工作中。”
“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
“不過今天師父還要送你一句話,學習,會讓我們快樂,會讓我們不那麼無知。”
“同樣的,學習也會讓我們不快樂,會讓我們變得更加無知。”
“也可能不是無知,而是無奈!~”鄧勇說完,拍了拍方子業的肩膀。
方子業喝了一口茶,鄧勇則是又深吸了一口煙。
接着說:“你明年就要自己開始當老師了。”
“你現在已經即將升副高,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你明年甚至後年,你就要自己嘗試着帶組,小帶組。”
“你現在已經是博導,你也是研究員,你要開始自己申請課題,你很快也要自己帶領一個科研團隊了。”
“你的底子比我和你老師袁威宏都好,不過,底子越好,鋪開的盤就越大,這個時候,你就要越謹慎才行。”
“千萬不要被自己的學生帶下水了!~~”
方子業聞言道:“師父,您是說學術造假麼?”
“不僅限於學術造假!~”鄧勇搖頭。
“子業,你覺得,現在網上流傳的很多,導師不好的畸形關係,難道就僅僅只是導師的原因麼?”
“難道所有的博士,讀了博士就必須能畢業?就必然有能力畢業?”
“誰這麼規定了?”
“學生不能畢業,就只是老師的問題?他自己不做事的話,難道非得老師把他塞文章、塞關係、塞畢業麼?”鄧勇只是把話說了一半,可能另外的話,還需要方子業去慢慢體會……
方子業聽完,腦瓜子裡嗡嗡作響,如同有十口洪鐘在耳邊轟鳴。
鄧勇這是不是在陰陽怪氣自己呢?
10月9日,週二,週二是袁威宏的手術日。
不過袁威宏已經出國了,鄧勇回來之後,接手的依舊是原來他所帶着的組,因此,今天依舊是手術日。
十月份的創傷外科,手術的病種依舊沒有太大的變化。
如今的中南醫院,手術積累量非常多,即便是劉煌龍去了手外科,引走了一部分功能重建術的病人。
兩個科室同時處理患者,也依舊是吃不完贅餘排隊的患者。
華國人實在是太多了!
每天每個人每個團隊的精力都是有限的。
方子業與鄧勇二人到了臺上之後,方子業就發現,自己的老師,在這幾個月也沒有閒着。
這麼大年紀的鄧勇,依舊在保持着高效率的學習。
鄧勇早已經將毀損傷的清創術、毀損傷的縫合術給練出來了!
甚至,在手外科的一段時間,鄧勇憑藉着自己4級的縫合術,也是將神經縫合術和肌腱縫合術等一部分手外科基礎操作給錘鍊到了一定的火候。
鄧勇帶隊主刀了一臺功能重建術將近尾聲後,還非常客氣地請教:“子業,這一臺手術,還有哪些可以改進的地方?”
“已經錄了視頻了,到時候我們一起反饋學習一下啊?”
方子業聞言,笑着點頭:“好的師父!~”
方子業沒有絲毫的架子。
老師當初帶自己的時候,也沒有因爲自己的技術不濟就嫌棄,更沒有不耐煩,現在不過是教學的關係變化了一丟丟,方子業當然不可能有其他相關的情緒。
不過,等到第二臺手術開始後,鄧勇發現——
蘭天羅帶隊揭翰在方子業的輔助下,就可以勉強完成功能重建術這樣的新術式,且完成度只是比他主刀只是稍微差了一丟丟;
鄧勇就又感慨自己老了:“現在的年輕人啊,是真的一個比一個強啊。”
蘭天羅聞言道:“鄧老師,其實聶明賢大哥的綜合能力更強一些,不過可惜他已經回去了。”
蘭天羅是在說實話!
大家都是同時學習新術式的話,鄧勇的學習速度很快是在強大的基本功加持下的buff,而他蘭天羅,則基本都是從頭開始。
資質之間的差距,已經不言而喻。
“嗯,小聶回去了。”
“不過回去了就回去了吧,會來的總會來,要是不會來的,強求也是無用的。”鄧勇回道。
接着轉頭看了一眼手術室計時面板上的時間:“嚯,時間可真快,一下就到了六點了!”
“趕緊收尾下臺吧,今天時間也很晚了。”
現在,除了方子業親自主刀,可以將手術的時間控制在三個小時以內,不管是蘭天羅還是鄧勇,單臺手術的時長至少也要四個小時。
早上八點開始手術,週轉一個小時左右,術前準備浪費一些時間,到晚上的六點,就是接近十個小時一晃而逝。
功能重建術的微操作很多,鄧勇打了一圈,也是稍微有點乏了。
“師父,你先下臺去休息吧,這個收尾的階段,還有一兩處天羅掌握得不夠好,我再帶他幾次。”方子業主動道。
方子業並未特別太高蘭天羅。
好就是好,那就該誇,不好就是不好,就得教學,指出來之後,查漏補缺。
蘭天羅聞言則稍微有點不好意思。
實則,鄧勇更加不好意思,因爲方子業都這麼提出來了,估計就是“指桑教槐”!
蘭天羅都還沒開始收尾呢!
“那我也看看吧。”鄧勇作爲老師多年,一下子就看出來了方子業的小心思,便主動要求留了下來。
方子業也沒有多說什麼,非常細緻地將功能重建術接近尾聲時的局部組織‘分層縫合’給大家都認真地演示了一遍。
一邊說道:“功能重建術,除了要做好肌腱、血管、神經的續接轉位工作之外,對於三大關鍵之外的組織胚,相當於是軟組織牀,也要進行精密的縫合。”
“不能卡壓,自然也不能讓神經血管在組織牀內變得鬆弛……”
“這樣的話,分層縫合,就變得比較重要了。分層縫合不是留縫隙,縫合是肯定不能留縫隙的。”
“……”方子業一邊講,一邊嘗試着用理論化的東西,將縫合的理論、操作細節和操作目的都展示出來。
這種一板一眼的認真教學,就是方子業目前的教學方法,它沒有太多的技巧含量,更沒有吸引人的措辭。
這是手術,手術中的教學,就是要言辭精準,而不是爲了振奮人心地吸引人的注意力。
教學的內容,先注重內容,然後才能再注重形式……
方子業如此講完之後,鄧勇頻頻點頭:“不錯,可以以比較專業的內容闡述自己的操作和自己的理念之後,你再去給人講課,就不會讓人覺得雲裡霧裡了。”
“一定要先學會把自己懂的東西講明白,不要怕它繁冗,枯燥,無味。”
“只有在把自己理解的知識在講透的基礎上,再去對其進行咀嚼、雜糅,旁證側引等方式,對其進行二次拆析。”
方子業聞言點頭:“師父,是的,我之前也嘗試過的。”
“每一種表達形式的不同,適合的受衆也不一樣,不過最開始的一個版本,一定是最基礎,最複雜的版本了。”
方子業之所以有這樣的理解,完全得力於之前給幾位師弟和老師拆析毀損傷理論的版本。
從中發現了他們對不同版本的接受度不一樣後,方子業非常確定,教學的方式,影響着學習的速率。
不過,最能讓更多人接受,接受面最廣的,依舊是那種最樸素的版本,而不是什麼花裡胡哨的版本。
讓揭翰學蘭天羅的版本,揭翰會瘋掉的。
讓蘭天羅去學揭翰的世界觀,蘭天羅會想着把揭翰這個師兄給拍死去。
一場教學,兩臺手術,就此告一段落。
鄧勇在六點半左右,就真正地提前離開了手術室,因爲他臨時接到了一個緊急會議,好像是王院長親自打來的。
鄧勇雖然如今知名度稍微提升了一點,也不能完全沒有規矩地連院長的開會電話都不去。
鄧勇離開之後,蘭天羅就馬上問道:“師兄,你說我什麼時候可以開始接觸上肢毀損傷的練習啊?”
“現在我的基本功積累夠了麼?”
蘭天羅如今已經對下肢毀損傷的保肢術和下肢功能重建術十分熟悉,期待要去學習和要做的手術,就是上肢的兩種操作。
“差不多了,你到時候跟着我一起搞吧!”
“不過上肢的毀損傷多是急診,而且多是在晚上,你可要做好心理準備啊?”方子業笑道。
蘭天羅點頭表示沒有問題。
隔壁,揭翰則是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略有些挫敗感。
無他,如今啊,組裡可以成熟做毀損傷保肢術的人,就只有鄧勇、方子業、揭翰、蘭天羅。
本來還有師父袁威宏,但袁威宏如今已經出國了。
鄧勇是大老闆,方子業是小老闆,蘭天羅又要轉移學習手術的重心,那下肢毀損傷急診保肢術的手術,不就只剩下他揭翰去做了麼?
師兄要接手師弟的‘業務’,稍微有點掉面。
不過,揭翰內心還是很開心的。
雖然是坐了別人的凳子,總比看着別人坐,自己只能站着的感覺要好了不知道太多倍!
“師兄,我肯定要晚很久了。”揭翰低聲嘆了一口氣。
三小隻在這裡“表演”的時候,旁邊看着的人眼神和表情都略有些猙獰。
而後還是新晉的博士寧武陽一個人‘承受’了所有,嚴志名道:“武陽,你看到沒有?你這幾個師兄弟,就是這樣的德性。”
“恨不得把我們這些師兄弟摁在泥巴里面蹂躪!”
“你說說,他們說的話都是人話麼?”嚴志名小胖墩師兄無能狂怒着問。
寧武陽認真思考了足足十秒鐘,才點了點頭:“嚴師兄,我幫理不幫親,表示附議!~”
揭翰和蘭天羅兩人臉上還惆悵,你們惆悵個J8啊?就你們現在的技術,現在一般醫院的副教授都比不了,還惆悵個毛線啊!
今天的手術,除了鄧勇之外,就是方子業幾人的“主場表演”了。
寧武陽這麼說時,站在手術室邊緣的胡青元被龔羅元師兄拍了拍肩膀。
“小胡,以後你可不要繼承你老師的衣鉢啊?”龔羅元開着玩笑。
胡青元茫然轉頭:“什麼衣鉢?”
“欺師滅祖!”龔羅元低聲道。
胡青元能被方子業留下,就證明以後胡青元成爲方子業學生的概率非常大。
龔羅元現在碩士一年級,就是胡青元的準師兄。
胡青元一邊點頭,一邊眯着眼睛,心裡開始憧憬起來——
如果有一天,自己也可以像老師方子業,以及幾個師叔一樣,將一羣師兄“罰站”,那該是多麼美妙的一件事啊?
只是,胡青元還小,進入到了創傷外科的門裡面後,才發現自己還在門外面站着,而且還有很遠的距離。
莫說是毀損傷了,自己現在連骨折手術都處理不了,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
所有手術都結束後,方子業道:“小山,這個病人是你管的吧?你等會兒帶着青元一起去開一下醫囑,他現在是實習生,就暫時先跟着你吧,你們一起慢慢學習……”
方子業想給胡青元找一點事情做,方子業現在沒有固定的分管牀位,胡青元要學習創傷外科的入門,自然要從病例着手。
可沒想到的是,周小山聞言馬上搖頭,長臉一拉:“業哥,您還是饒了我吧。”
“青元有點猛,我雖然比他才高了一屆,可說不上帶他,他可是個大學霸!”
方子業掃了一眼周小山,又看了看胡青元。
周小山猛猛點頭,表示不認可方子業的安排。
方子業就只能道:“青元,那你跟着天羅吧……”
“好的。”胡青元乖乖點頭。
方子業安排他跟周小山,他肯定也照做,不過到時候到底是誰帶着誰,可就未必。
周小山九月份剛好才碩士一年級,比胡青元好不了多少,也沒什麼太多管牀經驗。
胡青元是最近才被方子業獵得的“學生對象”,蘭天羅對胡青元也不是很瞭解。
不過能讓周小山覺得有點恐怖的實習生,他還是很感興趣的。
帶學生這件事,他可最在行了,特別喜歡帶‘好學生’!
蘭天羅對方子業露出會心一笑。
忽然,方子業的個人電話響了起來。
胡青元就在置物臺旁,馬上拿起一看,走向方子業:“方老師,是段宏教授打來的。”
方子業移步過來,接聽之後,開始往手術室外走,沒再理會其他師兄弟們的“玩笑話”。
“段老師,你好!~”方子業說話非常客氣。
段宏的聲音依舊儒雅無比:“子業,我接到了華國創傷外科協會主任委員的邀約,華國創傷外科協會將與我省創傷外科協會,手外科協會聯合臨時加辦幾場學術交流會議。”
“會議的內容以理論研討、手術直播爲主,邀請安排你線上參加,你這邊可以勻出來時間嗎?”
“如果可以的話,我們打算將會議的時間定在十月十九日到十月二十一日。”
“從週五到週日,一共三天。”
“屆時,你可能要進行幾場教學手術直播,參與兩小節毀損傷的理論研討。”段宏說得非常直接。
聞言,方子業的呼吸一促。
如果說,谷元東院士以及裘正華院士等人的到來,是高層認可了方子業的新術式的話,那麼這樣一場臨時加的學術會議,就是全國的同道,對方子業能力的一種認可。
這場交流和手術直播之後,方子業在整個華國的創傷外科,就有了絕對的一席之地,而且爲創傷外科的色彩也添上了非常濃烈的一筆。
如果可以將自己創新和研發出來的毀損傷保肢術與功能重建術宣揚出去,讓更多的人使用,惠及更多的患者。
沒有任何一個真正的醫生可以抵擋得住它的誘惑!
自古以來,華國的各種學派理論之間的競爭就層出不窮,任何大家都想讓自己的學術思想傳之於衆。
技術也同樣是如此。
“段老師,謝謝,辛苦您的安排!”
“我應該可以隨時配合。”方子業仔細想了一下,回道。
十月十九日到二十一日,方子業沒有任何其他方面的安排。
“嗯,好的!”
“這一場專場新手術的研討會,屬於是特殊的內容,在研討會開始之前,我們省創傷外科協會內部,會提前組建一個小會議。”
“主要邀請創傷外科協會的主任委員、副主任委員以及前主任委員和一些比較重量級的專家和教授,商定好到時候的學術會議流程……”
段宏說完,停頓了一會兒,才又道:“子業,因爲你現在的身份特殊因素,所以我們可能不會來中南醫院與你線下商議。”
“有可能是與你視頻會議,也有可能是我們商量好之後,再單方面的通知你,你看可以麼?”
“自然,這個小型的會議,貴院的鄧勇教授,韓元曉教授也肯定是在場的!”
這麼多教授大張旗鼓地因爲方子業不方便就往中南醫院的創傷外科擠,就有點太誇張了,這會把方子業捧殺掉的。
不提方子業是中南醫院的醫生這個因素,段宏對方子業還是以師侄看待的。
現在這個關鍵的節點,任何人想要給方子業玩捧殺等因素,都有可能遭受到反噬。
“段老師,辛苦你們了,我的確是現在不方便離開醫院太遠。”方子業把自主權移交了出去。
段宏來打這個電話,就是對自己的尊重。
即便不打電話提前招呼,到時候直接安排,方子業也不會故作清高地拒絕。
這是別人給你搭建一個戲臺,讓你上去表演,幾乎類似於‘獨角戲’。
“好的!”
段宏深吸了一口氣,而後說了一句:“子業,恭喜你。”
“子業,爲你而驕傲的不僅僅只有中南醫院,還有漢市,以後還可能有鄂省,甚至是華國!”
段宏說完,便主動掛斷了電話。
最後一句話,有些耐人尋味,卻也讓人很高興。
方子業捏着手機,嘴角終於是舒緩而開——
自己經過了很久的積累,也終於要走到這一步了,而這一步,就是自己的老師,甚至段宏教授等人都沒經歷過的道路。
在全國的同道面前,進行手術直播,而且還是專場的學術研討會,相當於是很多人特意爲自己而來。
這不是鄂省衛生健康委員會對自己的認可,它只是創傷外科的同道,對方子業的認可。
這就夠了。
能得到同行的認可,比得到領導的認可更難。
畢竟,你沒有實力的話,同行可不慣着你。
但如果你沒有實力,但有足夠深厚的關係,很多領導都是對你很客氣的——
有句話說得好。
“你要知道,他們可是兩地分居啊?你身中三槍算個什麼?”
而正是在這一刻,方子業才終於再一次地打開了自己久違的面板,看着上面已經積累到了十多萬的學識點。
【獲得學識點123.3點。】
【獲得學識點323.9點。】
【……】
【當前學識點餘額:183521.2點。】
方子業大概算了一下,現在自己的平均每日學識點收入,從日一千八提升到了日均兩千五!
這就是在漢市在鄂省推行過一次毀損傷理論講座之後的結果。
要知道,方子業現在自己單純做一臺毀損傷手術,也就只能給收穫六千多學識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