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無雙冰冷的視線,直直地盯着葉燁的神色,直到看着他踩着沉重的步子離開暖玉閣,方纔收回。
葉燁離開之後,很快迦嵐便走了進來。
她看了看冷無雙淺淡且略帶嘲笑的神情,不用多想也知道,皇上與她之間,恐怕又是一次交戰。
葉燁離開之時,她從他身上感覺到的,不再是一始既往的冷漠,而是一股深深的無奈,甚至,是痛苦。
這世間,普天之下,能讓葉燁痛苦的人,恐怕只有她一人罷?!
迦嵐這般想着,卻是低道:“娘娘,點心在桌上,您若餓了,便先吃一些墊墊底,奴婢這便去吩咐御膳房準備飯菜。”
“不必了,剛見過了某人,沒甚心思吃飯。”冷無雙淡聲道。
迦嵐猶豫地站直身子,爲冷無雙拾起掉落在窗旁的袍子。
冷無雙喝了一口溫茶,道:“我交待給你的事,你好像還沒考慮好?”
迦嵐的手僵了僵,隨後將那袍子掛好,隨即轉過身來,看向冷無雙:“奴婢答應娘娘便是,只是,娘娘莫要連累了奴婢。”
冷無雙蹙眉,自然是知道迦嵐意有所指,隨即道:“放心,習武,只是爲了日後防身,我不會讓葉燁知道我會武,想來,你也是不會告訴他的,對吧?”
迦嵐點頭,不再多言。
決定教她武功,並非是她本意,而是看到她柔弱的身體,不忍她再受到傷害。
她這樣的女子,一生命運註定不凡,也註定要比一般人吃苦,而她,不知爲何,不願看見她苦,所以,只想教她些防身之術,好讓她少受些皮肉苦。
冷無雙聽到迦嵐答應教她武功,神色溫和上許多,心情亦好轉一絲,吃了些糕點,覺得心裡有些燥熱,便道:“迦嵐,可有水果?我覺着有些口渴。”
迦嵐怔了怔,隨即道:“有,奴婢這就去取。”
冷無雙點頭,看着迦嵐離去。
不一會兒,迦嵐便提着一籃新鮮水果而來,只是,迦嵐的臉上,卻升起一絲忐忑,這不由使得冷無雙鬱悶。
她看着迦嵐剝完一顆葡萄,將葡萄籽挑出,又將果肉遞給她。
接過果肉,填入口中,冷無雙道:“可是有什麼事?怎地這般臉色?”
迦嵐猶豫片刻,終道:“您先吃着水果,稍後奴婢再告訴娘娘。”
冷無雙回頭,朝迦嵐淺笑:“我看得出來,你是真心爲我着想,迦嵐,不知爲何,我醒來之後看你第一眼,便覺着很投緣。”
迦嵐詫異。
並非是因爲冷無雙覺着投緣而詫異,而是因爲,她看到冷無雙第一眼時,也覺得兩人投緣。
這,莫非是註定了的情誼?
迦嵐的臉上,忽然升起一抹淺笑。
冷無雙轉頭恰巧看見,看着迦嵐那勾起的脣,她不由一怔:這笑,怎地這般熟悉?彷彿曾經在哪兒看到過一樣?!
“迦嵐,我們以前不曾見過面吧?”冷無雙問。
迦嵐蹙眉,搖頭道:“不曾。”
“那你是什麼時候被葉燁所用的?”冷無雙又問。
迦嵐再次皺眉,依舊搖頭:“我不記得了。”
“不應該呀!”冷無雙低喃,隨即道,“葉燁該是比我們大不了多少,你怎會不記得呢?”
“我們是從小被選定的殺手,以前連名字都沒有,只有編號,我只知道,當時可能是太后娘娘選的人,待到長大之後,便自然而然,歸當今皇上所用了。”迦嵐這般說着,臉色卻略顯蒼白。
小時候的情形,她現在都不敢回想。
冷無雙瞭然,卻依舊盯着迦嵐看。
良久,她道:“說道起來,我們都是一樣,孤兒出身。”
“娘娘也是孤兒?”迦嵐詫異。
無怪乎,在所有人的眼中,冷無雙雖家世不裕,卻也不可能是孤兒出身,否則,這樣的人,怎麼能坐上後位呢?!
然而,就是如此,她本是孤女一名,被葉燁伸手救回靖王府,成了他得而有力的棋子,當初還妄想能夠在他心裡佔居一席。
現在回想,她真真是可笑至極,天真至極!
迦嵐看着冷無雙自嘲的笑,忽然間明白,她們,都是一樣的不容易!
一股憐惜之情,自二人心間緩緩升起,二個相視而笑。
“迦嵐,其實,你笑起來,好看極了!”冷無雙突然淺道。
迦嵐聽罷,又是一怔,隨即略帶羞澀地勾脣:“可,殺手是不允許這樣笑的。”
冷無雙詫異:“怎麼?連笑也要受制麼?”
迦嵐搖頭,一臉淡漠地道:“不是的,遇到目標,若是這般笑了,便證明動了側隱之心,這是殺手最忌諱的!”
“所以,你們的笑,該都是冰冷陰沉的嗎?”冷無雙似是理解一般地道。
迦嵐不語,緩緩點頭,算是回答了冷無雙的話。
就在二人談話間,殿外傳來細碎雜亂的腳步聲,緊接着,進來了一批人,領頭的是林公公,冷無雙認得。
林公公手中託着聖旨,行至殿上,高聲宣:“皇上有旨,特賜皇后娘娘精美匕首一柄,望娘娘好生收藏,隨身帶着,以備不時之需。欽此!”
說罷,收了聖旨,隨手一擺,那最前面端着精美錦盒的宮婢便走向冷無雙,雙手恭敬地將錦盒奉上。
冷無雙勾脣冷笑,隨意地取下了錦拿,緩緩打開,裡面裝着的,果然是一柄雕刻精美的匕首,卻不是她所要的那柄。
她將匕首取出,隨意地將錦盒丟掉,拿在手中試了試,覺着甚好,便收入懷中。
擡眼,看向林公公略帶驚訝的神情,笑道:“林公公,回去告訴皇上,這匕首,本宮甚是滿意,不過,下回,莫要做什麼成雙成對的東西,他不配!”
林公公的神色,越發慘白,顫抖着脣,一句話也說不出。
冷無雙不甚在意地掃了一眼衆人,冷道:“還不出去?難道要本宮請出鳳輦送你們回去?”
衆人臉色煞白,在林公公的帶領下,慌亂地退了下去。
很快,四周都安靜了下來,冷無雙一腳將地上的錦盒踢走,神色陰晴不定,也不知在想些什麼,偶爾嘴角還溢出一抹嘲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