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燁和冷無雙亦感到氣氛有些怪異,當下,葉燁連忙出聲打破沉默,道:“怎麼?秋先生認得王妃?”
秋歌輕輕一笑,淡得如一朵雲:“我只是一名江湖郎中,又怎會認識堂堂靖王妃,王爺,王妃,準備好了嗎?我們可以開始診脈了嗎?”
冷無雙將這一幕暗記心中,輕輕地站在秋歌身後。
莫翩纖眉心緊鎖,臉色微微泛白,輕輕伸出手,遞至案几之上。
秋歌神色如常地伸手,替她診脈,一切,彷彿只是冷無雙的錯覺一般。
可是,她知道,以莫翩纖的心機,若非遇着十分震驚之事,否則她一定不會露出方纔那種失措的神情。
難道,秋歌和莫翩纖,當真是舊識?!
想到這兒,冷無雙不由有些走神。
秋歌鬆開了替莫翩纖把脈的手,移開視線,不去看她,轉身衝葉燁道:“王妃身體較虛,一直以來都有舊疾纏身,我也沒辦法根除,王爺還是另請高明吧!”
葉燁皺了皺眉,嘆道:“若是連先生都沒把握醫好,天下間,又豈有一人能醫得好她,唉,只能慢慢靜養了。”
秋歌不再接話,只收了袖,等着葉燁的安排。
果然,葉燁嘆息過後,安撫莫翩纖一番,隨後便對秋歌和冷無雙道:“先生和你的藥童,暫時便先住在無雙閣中,反正那裡也閒置了很久,不過,那兒十分清靜,倒是挺適合先生暫居的。”
無雙閣!
冷無雙的眼底閃過一抹微光,卻是很快將頭垂下。
葉燁帶着他們一起來到無雙閣,到了裡屋以後,葉燁對秋歌使了個眼色,秋歌輕輕點了頭,隨後便轉身離去,屋裡登時只剩下冷無雙和他兩人。
冷無雙不解地看着一步步朝她逼近的葉燁,身子不自主地倒退。
“怎麼?你怕我?”葉燁沉着聲問道。
冷無雙皺眉,突然站直身子,直視他,道:“我爲何要怕你?!”
“哈哈。”葉燁低笑,趁冷無雙不備,一把抓起她的手,道:“你果然有進步,越發膽大了!”
冷無雙不解地蹙眉,用力想要抽回手,卻被葉燁握得更緊,無奈之下,只得凝聲道:“王爺請自重!”
“還是這句話呀!”葉燁半玩笑道,鬆了手。
恢復了自由,冷無雙立時退後一步,拉開二人的距離,寒聲道:“你早就知道我是誰?”
葉燁神態自若地道:“不然,你以爲呢?”
“是誰告訴你的?”
“我自己告訴自己的,你以爲,僅僅是換張臉,我便認不出你了嗎?無雙,你也太小看我了!”葉燁淡聲道,再次逼近她。
“你別再過來了,既然被你識破,我也不再瞞你,我告訴你,葉燁,我這次回來,就是要做你身邊最最重要的女人,你明白嗎?”冷無雙強調道。
葉燁的神色緊了緊,隨後笑道:“是嗎?那便要看你的本事了,首先,莫翩纖那一關,便不是那麼容易過的。”
“她?若我猜得不錯,秋歌和她,應當是認識的。”冷無雙篤定地道。
葉燁搖頭,道:
“這不是我該管的事,我只要將皇位奪到手,其它的,都不甚重要。”
冷無雙冷然一笑,從他身側走過:“是,於我而言,只要能成爲你最重要的那個人,我便滿足了,至於其它,我不需要在意!”
話雖如此,她的心,卻還是免不了一陣冰寒。
她不敢想象,葉燁竟是這般冷情!
可是,她爲何還是對他抱有一絲希望?爲何還是不願意相信他是無情之人?!
“在這之前,我想問你一件事。”冷無雙淺聲道。
葉燁微眯眼,道:“說。”
“小蔦,是你故意安在我身邊的眼線嗎?”冷無雙的聲音不自主地微微發涼。
葉燁點頭。
“她對我下的毒,也是你指使的嗎?”聲音越發冰寒。
葉燁眉心緊了又緊,最終還是點了頭。
“好,很好!”徹底絕望的冰冷。
“舞杏,便是小蔦。”葉燁淡聲說道。
冷無雙輕笑:“這個我早便知道了,葉燁,此刻,我已說不清,究竟是愛你多一點,還是恨你多一些!”
葉燁冷然笑道:“這世間的情感十分奇妙,愛越多,恨便越深,所以,歸根結底,你還是愛我,無雙,你愛錯人了。”
說罷,他轉身,淡漠地看她,不帶一絲情感。
冷無雙長長嘆了口氣,認命似地苦笑:“愛錯了也無妨,只要,能伴你左右便好,葉燁,你的心,竟真如堅石一般!”
葉燁沒有回答她,只冷聲道:“秋歌會爲我所用,完全是因爲你,我會讓你回王府,也完全是因爲秋歌於我有用,我希望你能明白這點。”
說罷,他轉身離去,不帶一絲留戀。
冷無雙的思緒猛然一滯:秋歌!他,他答應了葉燁什麼?
當下,她猛然轉身,推開房門,恰巧看到欲推門而入的秋歌,當下便扯着他的衣袖,急聲問道:“秋歌,你答應葉燁什麼條件了?” шωш⊙ тт kдn⊙ ¢O
秋歌皺了皺眉,輕笑道:“也不算什麼條件,只是答應從此以後聽他使喚罷了。”
秋歌雖然說得輕巧,可冷無雙比誰都清楚,一旦這話說了出口,她和秋歌,此生都註定無法再回輕煙谷了。
那個美麗的地方,那個單純乾淨的地方……永遠也回不去了嗎?
究竟,自己重新回到京城,這選擇是對是錯?
天哪!爲什麼因爲自己一個人的事,竟把雲淡風輕的秋歌都牽連了進來?
眼淚急急想要涌出,卻被她用力咽回,顫抖着鬆了抓着秋歌衣袖的手,低聲道:“莫翩纖,你認識吧?”
秋歌點頭,毫不掩飾地道:“她是我以前的……情人。”
冷無雙聽罷,怔了怔。
她完全沒想到,他和莫翩纖竟會是這種關係。
“那,你們爲什麼會分開?”冷無雙輕聲問道,擡眼看向秋歌的眼,那裡面,盛滿淡泊,卻掩不住滿目哀傷。
秋歌輕描淡寫地道:“原因我也不知道,她只告訴我,她要走,我亦未曾挽留,一切,就這樣結束了,直到今日再相見……我依舊不知道原因。”
“那你爲什麼不問她?”冷無雙不解地追問。
秋歌淡然笑道:“我懂她的,若她不想說,即便是我問得再多,亦問不出原因,而我,一向不喜歡多問原因,她既然選擇離我而去,我亦不必再強留,況且,現在回想起來,那時,我們都還太年輕,以爲彼此相處得愉快,便是所謂的喜歡,其實……呵呵。”
秋歌沒有繼續說下去。
他說這些的時候,聲音平淡至極,彷彿在講一個無關緊要的故事一般,但是,冷無雙看得出來,他的眼底隱隱閃過一抹苦澀。
想必,當年,他受的傷,一定不淺。
“秋歌,如果有可能,我還是希望你能回輕煙谷,繼續做一個自由的江湖神醫。”冷無雙心疼地看着秋歌。
視線無意間移至他的左手手腕,在那裡,露出髮帶一角。
那是……她在輕煙谷底,親手替他綁上的髮帶,他,一直隨身帶着。
那麼,他對她,並非如他所說,只是知己!
秋歌輕笑搖頭,道:“無雙,這是我的選擇,我自然不會後悔,倒是你,爲何一定要這般執着?”
冷無雙同樣輕笑搖頭,二人相視大笑。
良久,笑得累了,一同坐在牀邊,相對無言。
皇宮。
葉瀾剛剛批完奏摺,正準備回寢宮休息,卻聽得一陣又急又快的腳步聲自遠處傳來,不用想便知是月奴這丫頭。
微微蹙眉,他低道:“不用請安了,直接說,這麼大半夜的來找朕,有什麼大事?”
一身紅色錦披的月奴吐了吐舌,道:“我聽說,葉燁招攬了一位江湖神醫,所以,想請皇帝哥哥幫忙引見一下,也好讓我們兩個共同探討一下醫道。”
葉瀾眉心緊了緊,道:“月奴,別再胡鬧了,這個江山,恐怕朕是真的坐不穩了。”
“你怕什麼?只要你和陳瓊兒的關係不徹底破滅,你的皇位就不會丟,那個葉燁就算再厲害,總不能將朝中文臣都換掉吧?況且,陳家,可不僅僅是文臣。”月奴毫不擔憂地道,把玩着袖上的流蘇。
葉瀾搖了搖頭,看了一眼天真無邪的月奴,不忍害她丟了這份純真,只淡聲笑笑,掩去眉間輕愁。
想了想,葉瀾低聲問道:“月奴,宮外一直以來,可有玉兒的消息?”
月奴嘟着嘴,不滿地道:“她對你這般無情,你又何必這般在意她?”
“別淘氣,快告訴我。”葉瀾低聲喝道。
月奴滿不情願地道:“我……我聽說她不小心掉落山崖了……”
“什麼?!”葉瀾猛然起身,臉色瞬間蒼白,“她……掉崖?月奴,你的消息,可靠嗎?”
月奴擔憂地看着葉瀾。
本來,她就沒打算將這消息告知葉瀾,可是,一看見他對冷玉這般擔憂的模樣,她的心總忍不住揪痛。
所以纔出此險招,也許得知冷玉掉崖的消息後,會徹底斷了他對她的念想,這樣,他也許就能將心力完全放在正事上了!
可是,此刻葉瀾慘白的臉色,恰恰證明了,她剛纔的消息,起的是反效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