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是第一次在晉江發文,所以貌似這個作者回復還不會用,只能在這裡表達感謝啦
嘿嘿其實最壞的是我們家小錯呀,卡卡~
個人最喜歡綠盈的說~五更時,晨鼓響,音瑟起牀洗漱停當,交代前來接應的小太監收拾齊全了雜物,便和同在屋裡的攜夢、鵝兒道了別。
看看尚未大亮的天色,音瑟拿起收拾好的包裹便來到李錯寢宮後院,宮女們住的小院落。
教引新人的是個年長的女官,大家喚作禾姑姑,長得一臉嚴肅的樣子,說話倒還和氣。禾姑姑指給音瑟她的屋子,居然是個雙人的小偏閣,屋裡的陳設也比別處稍精緻些。
“雖說要什麼人上頭都有定下的,但咱們安闐殿和別處都不同,人都是錯殿下看過才留下的。說來人手倒還比別處略少些。所以比不得別處清閒,偷個懶也沒人發覺。
你來之前小遊姑娘特特地給你看了幾間好閣子才定下了這間,不要辜負了殿下的厚望,手腳輕快些纔好。”
看音瑟乖覺地應承着,禾姑姑又接着道,“還有一點,你是在寢殿內伺候的,該看不該看,說什麼話聽什麼事,自己都千萬仔細了,以前也有不懂事的,我見得多了,可別高枝沒攀上,反摔了個粉碎。你可記清楚了?”
音瑟溫順地點頭,福道:“奴婢謝姑姑指教,姑姑金玉良言奴婢謹記在心,定不負殿下厚望和姑姑教誨。”說着從包裹裡拿出一個描金鉤銀的小禮盒,打開,是一把雙面功的和闐玉梳,玉質細膩,花紋流暢,禾姑姑的眼睛亮了一下。
然而音瑟還沒說話,禾姑姑卻就着音瑟的手把盒子蓋上了,道:“這是好東西,但現在我還沒這福份收,等一個月後你這丫頭是去是留再說吧。”走時又叮囑一遍,“我說的話你千萬記在心上。輪班的時間莫要記混。”
音瑟頗爲奇怪,宮裡的教引女官很少會如此反覆叮嚀,而這言語裡,似乎有個說破不得的秘密在。
下午音瑟睡了一陣,醒來將禾姑姑教導的注意事項又細想了一遍,換好宮服去了安闐殿。
雖然殿裡已陸續來了侍女,大家卻並不嚴肅,彼此打招呼閒聊,手裡的活倒是不停,每個人都有條不紊。
音瑟只和與自己同一閣子的蓮笙熟絡些,故並無多話。
只隱隱聽見有宮娥在小聲交談,飄來一兩句奇怪的對白。
“你猜,今天殿下會麼?”
“不知道呢,不過自從去了洛陽王行館以來,都沒有呢,連小遊小沂還有瀲灩和空濛都沒有叫過,真是奇了。”
“可是小遊姐她們倒是神色自如,不知道殿下這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我半兩銀子一錢的蘇州香粉快用完了!”
“你個不知羞的丫頭,誰叫你抹了臉還不算,連胸都一起抹了?就你那折騰銀子的用法,那麼上好的香粉還能用多久?”
音瑟只聽蓮笙說了,安闐殿裡的宮娥都管李錯叫錯殿下,因李錯及其不耐別人管她叫公主。剩下的,那兩人的對話音瑟一個字都沒聽懂。
音瑟兀自檢查蠟燭,修剪燈芯,給宮燈撣灰,琢磨着,這小遊小沂之類,恐怕是李錯的心腹了,以後可要多加防範。
一個多時辰後,小太監來報,錯殿下正往寢殿回來,還有兩柱香的時間到,於是大家都安靜下來,各司其職,殿內傾刻鴉雀無聲。
今日李錯心情不錯——景琛殿的小連子果然是李泱安插的眼線,還查出幾個人,一併打發回了李泱處——既然結盟了,就不宜大動干戈,小連子的命只爲給李泱一個警告。
綠盈今日陪在李錯身邊。
不知爲何,李錯可以認定綠盈決不會向着李泱,並非只爲李泱把綠盈當作人情送給自己的這一層意思,而是這幾日綠盈看向自己的眼神,叫李錯放下了心——李錯自忖閱人無數,綠盈的眼色狠戾卻單純,真是象那月色下鋒刃冷凝的匕首,危險和忠誠都不需掩藏。
那是一種自信,對自身力量的絕對把握。
而看向李錯時,綠盈的眼神又是冬雪化水一樣,冷冷的柔和。
李錯並不陌生——很多現在成爲了她心腹的女孩子,當初看她時,都是這樣如水的目光,不過各人脾xing不同,水質便不同。
但,都像是朝嵐暮靄,矇昧初開。
李錯決定在今晚讓綠盈徹底稱爲自己的臂膀,和小遊,瀲灩,雪纖一樣,或者,比她們更爲重要——她不是她放出去的蛛絲,而是投出去的匕首。
五步殺人,百里奪命。
“綠盈。”
“是,殿下。”
“今天晚上不用回你住處了,來安闐殿內吧。”款款相商的語氣,蘊涵着溫柔的期待,“我肩膀酸得很,你再給我揉揉吧。”
綠盈看着李錯夜色下的側臉:膚色瑩潔如霜雪,眼波清冷若冰月,然而開口和自己說話時,卻是笑意盈盈,意態風liu。
不知怎麼,綠盈竟想起了自己哥哥,但眼前人,卻似乎比綠盎軒昂處更挺拔,比綠盎嫵媚處更魅惑。
綠盎看着自己的身形落在她清亮的眼眸裡,被如水的溫柔和期待包圍,連自己都未察覺的,紅了臉頰,低低道:“殿下,小遊姐一手推拿極高妙,綠盈那點功夫不敢班門弄斧。”
一旁的小遊笑道:“妹妹快別推辭了,且不說我一會兒還要當班,就妹妹那力道的拿捏,豈是沒練過功夫的我輩可以匹及的。今晚少不得還得請妹妹代勞呢。”
綠盎想了想,找不出推卻了理由,倒也不扭捏,說道:“姐姐繆讚了,那,綠盈就僭越了。”
小遊趁綠盈不注意時向李錯飛了個曖昧的眼神,李錯勾起嘴角,回了一個“非也非也”的笑容。
綠盈此時心裡卻生出了一點隱隱的期待來,仰頭看天,一輪冰月,月身圍繞着幾縷淡淡的雲絮,忽然很想哼歌。
她本是江湖兒女,飛揚勇決,策馬當歌是骨子裡的習xing,強自忍了忍,胸中快意卻難以宣泄,只能深深吸氣。
未妨李錯向她伸出手:“夜深露重,來我輦上坐着吧。”
綠盈愣了愣,略一羞赧,便搭着李錯修長微涼的手,衣袂獵獵飛身上了步輦。
心裡仍猶豫着想唱歌。
卻幽幽聽見——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糾兮,勞心悄兮。
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憂受兮,勞心慅兮。
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紹兮,勞心懆兮。”
不期然間,李錯柔而沙的聲音在綠盈耳畔響起,飄飄蕩蕩,如同夏初流過樹梢的風,滿面滿心的和熙溫暖。
綠盈聽得癡了。
恍然間,覺得自己身處的不是恢宏幽深的皇宮,而是松濤陣陣,清風明月相伴的竹林山澗。
心漸漸沉醉在低迴清揚的歌聲裡,已然忘情。
很久以後,那晚的月華流銀,那夜的歌吟深淺,那伸出的相邀的手,那含着溫柔疼惜的眼,都成了綠盈最無法忘卻的動人心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