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中天,雲色如雪,檀香沾人衣。
清泉似的夜風從鬢角滌過,似要蕩盡胸中塵埃。
範峈彈了彈乾淨出塵的衣襬,緩步走下馬車,身邊的小廝早已替他打點好了一切,就等着他的到來添。
本是要與秦執同行的範峈卻落在身後緩慢而行,實在讓人不能理解屋。
但範峈有他自己的做法,沒有人可以對他的決定和言行指指點點,對於秦執的反對他毅然堅持了,纔有今日褚國祭司大人出現在上夷國的現象。
上夷國就像是一磁石般,將所有人都朝她的方向吸引。
“祭司大人,我們現在距上夷國帝都也不過隔了兩座城,是要緊趕還是慢行?”六喑是範峈身邊最得力的助手,重要事件範峈都會交由此人去辦,六喑的存在相當於秦執身邊的子默。
“不急,慢行便可。”修竹般的手輕輕一擺,說道。
明着是要與攝政王一起進上夷國,可走着走着,祭司大人完全落在後邊了。
“是,”六喑在後邊安排得有條有絮的,完全不用範峈去擔心後續有什麼變故。
範峈在褚國是神一般的人物,就相當於神隱者的形象,當然,他比神隱者還是差遠的,特別是在天下子民的眼中,神隱者是不可取代的存在。
五年來,再無神隱者的神蹟,讓衆雲紛紛。
有猜測是隱世山林,有說死了,更有說被人困住了。
諸多的說法,誰也不知道誰對誰錯,神隱者爲何消逝五年之久不再出現過,天下百姓對此相當的關心。但五年來,仍舊沒有任何一處現身神隱者的蹤跡,這是從來沒有過這麼長時間消跡的。
所以,隨處可見百姓對神隱者的不出現而惶恐的,在他們看來,就是因爲神隱者不見了,天下才會紛爭不斷,究根到底,還是因爲神隱者的影響力。
最後大部分人已經相信神隱者已經死了,這一代的神隱者相當的明顯特徵,白髮,神俊容顏。神隱者白髮的形象在很多人的腦海裡形成,再也抹不掉。
近來江湖上,朝中再無有白髮男子的出現。
上夷國是個信仰極深的國家,他們對天神的信仰,比生命來得更重要。
也不能說是古人的迷信,就像現代如今的西歐國家信耶穌基|督是一樣的道理,在這裡,他們信仰神力,對神隱者的保護是子民的職責,這是子民下意識的心理想法。
是以,神隱者對他們來說,就是守護神的存在。看看,沒有神隱者,天下就變得一團糟。
只有神隱者回來了,他們才能重新恢復到原來和平安康的生活。
範峈踏進這家客棧,可聽見種種有關於神隱者的傳聞,即使是過了五年之久,有很多人還是在尋找着神隱者的蹤跡,越是日子長久,子民對神隱者的期待越來越濃烈,希望神隱者走出來解救他們於水火的生活。
熱議人物誰也比不過神策,特別是在上夷國這樣的地方。
“聽說了嗎?前幾天這方圓之地,有人看到一羣人神神秘秘的運送一副棺材,在附近還打起來了,有人看見了,棺中躺着的是名白髮俊美男子。大家估計着,那就是消失幾年的神隱者……”
“你這是在污辱神隱者,他是神,怎麼可能會睡棺材。”
“是啊,他可是神隱者啊,誰能讓他躺在棺材裡?”
“你們別不信,是我們親眼看到的,護送的人中有一名白衣公子,可俊了。”原先那人反駁他們,彼有幾分神氣中的不服。
旁邊那桌人突然插言道:“這位兄臺說得沒錯,那天我也恰巧瞧見了那場面,可嚇人了。領頭的正是一名俊美白衣公子,運送的正是一副大棺材。”
此人話一落,衆人的好奇心都勾起來了,紛紛湊過去。
這邊剛要上樓的範峈突然將六喑叫過來,六喑趕緊上前,“大人。”
“去打聽打聽,此事是否屬事。”
六喑一愣,沒多餘的話就轉身去了。
待範賂坐下沒多久,下面打聽情況的六喑就上來了,站在範峈身邊彙報着結果。
“依照打聽的情況來看,攝政王是追着那白衣公子去的,祭司大人,您說會不會真是
tang壽王妃出現了?那人當真是神隱者。”
對六喑的猜測範峈是可以接受的,畢竟這種事可不是空穴來風,再者秦執能追着跑的,必然也不會太假。
“不管是真是假,日程提前。”範峈立即決定。
六喑眼神微閃,頷首,“是。”
擡頭,望着外面並不明媚的陽光,範峈啜了口茶水,“是你嗎?”
……
上夷國國宴上,紙醉金迷的生活也不過如此,上夷國的國宴與任何國家不同,在這裡你可見得豔麗***撩姿暗送秋波皆有之。
原本是莊嚴的洗塵宴,弄得跟青樓酒館似的,半點穩重感都無。
在座的人都不是一般人,自然是面不露半點異樣,照樣吃吃喝喝,談笑風聲,各國一派和睦。完全忘了昨天正和對方打得你死我活,詭計連番設開,絞死了多少人馬。
然而那一切就好像是從未發生過一樣,大家坐在一起好得跟一家人似的。
“這位想必就是壽王尋回來的小王爺吧,到與壽王一個模子印出來似的。”
坐在上夷國皇帝下首邊位置的諸葛猶,從宴開始一直盯着坐在秦執旁邊的秦玥,那眼神讓秦玥這樣的小孩子都覺是十分不舒服,更何況是大人。
秦執對此宴相當的厭惡,正要起身失禮而去時,就聽對面的諸葛猶說了這麼句。
剛剛將視線放在別處的衆人被帶了過來,如數的落在了小小的秦玥身上,那翻版的小模樣,沒有誰會懷疑這不是秦執的種。
秦玥皺着小眉頭,要不是爹爹吩咐不要多說話,她纔不會理這個怪叔叔呢。
“多謝銳帝誇獎。”
秦執冷淡地接話,然後就沒有了下文,叫大家都覺得有些尷尬了起來。
墨夷玥姝則在下首笑言道:“玥兒看着就是招人疼愛的孩子,壽王如今可真真招人嫉妒呢。”
話語間盡是給秦執說話,不難瞧出上夷國對壽王的不同,大家似乎也就心照不宣了。
如今的秦執一直獨身一人,雖然前面有一個壽王妃,但幾年來一直沒有再繼弦的意思,現在雖然憑空跳出一個小玥兒來,只怕是壽王妃要回來的徵兆。
秦執有克妻命盤,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就算他權勢再大,模樣再俊美也是無用,沒有哪個女人敢去送死。
沒有哪個女人敢嘗試,可是上夷國的公主就不一樣了。
她命盤與秦執相融洽,還有賜福的意思,這是上夷國早就測出來的結果。
他們這些人多少是有些知情的,就算相剋,上夷國也會有辦法讓他們相融合。
所以,當聽到玥姝公主替秦執說話時,大夥兒纔會露出這副饒有興昧的模樣來,就是諸葛猶也知道上夷國的打算。
“玥姝公主說得極是,如今小玥兒缺的就是一個完整的家庭,依朕來看,如今能配得上壽王的也唯有玥姝公主了。”言罷,諸葛猶興味的視線投向上夷國主座的位置,正是上夷國的老皇帝。
上夷國的皇帝如今已經頭髮花白,但眼睛卻無半點渾濁,仍舊銳利刺人。
在諸葛猶的話落下,上夷國皇帝也笑眯眯地順着諸葛猶的話往上,“哈哈哈,銳帝可把這丫頭高看了,如今好這般年紀了,到讓朕一通好操心。這不,聞得壽王來了,可把朕給煩了,說是非要壽王不可。壽王,朕這個女兒樣貌品行不差,如今壽王府後院正差一個女主人,壽王也莫怕對玥姝的不利,朕請天相師測過,玥姝與壽王的命盤並不相剋,玥姝對壽王而言有極大的旺夫運,這一點壽王大可放心。”
上夷國的人說話向來直來直往,連皇帝都不拐彎抹角了,在這衆人的面前直接提出這樣的話,你壽王若是不答應就是不知好歹。所以,上夷國這是變相的逼他娶了玥姝公主。
在上夷國皇帝說完這句話時,大殿內的熱鬧突然一寂,感覺有什麼東西在空氣裡流淌而過,壓抑而危險。
大家都屏住呼吸看向秦執這個方向,就是樑國太子也不由露出興味的笑意來。
“不要,玥兒不要這個女人做後孃,玥兒不喜歡她。她是壞女人,玥兒的孃親很快就會來找玥兒和爹爹的。你們都是壞人,孃親不會放過你們的……”秦玥雖然聽不完全他們的意思,可是在經過
上夷國皇帝的話後,秦玥總算是知道了他們今天是想要給爹爹娶新媳婦的,同樣也是給她找個後孃。
小孩子也知道這場面不同,所以一直憋着沒出聲,可是現在看着大家都在逼爹爹,欺負爹爹,她就再也忍不住了。
她孃親那厲害,沒有人可以逼爹爹。
大家都愣住了,目瞪口呆地看着叉腰,一副氣勢洶洶的小玥兒。
雖說童言無忌,可是秦玥這個樣子,實在是太過放肆了,竟敢在這麼多人面前如此拒絕又威脅了他們。
以容天音的名義來威脅他們。
同時,他們也得到了一個信息,那就是容天音已經出現了。
關於那些消息,他們也不是沒有聽說過,可信度卻極小,是以,一直沒有當回事。
現在聽小孩子口中的話,再仔細想想,覺得相當的有道理。
神隱家族的人進了上夷國就完全失去的蹤跡,有種他們一直在暗中觀察的錯覺。
聽女兒暴出囂張的話來後,秦執好整以暇的坐在位置上吹着手中的茶水,旁邊的佘太妃也不緊不慢地微笑着。
從那段時間相處下來,佘太妃算是清楚了秦玥的小脾氣和囂張的性子,那簡直就是和她那個孃親一模一樣,可愛又可氣。
“你說什麼?”上夷國皇帝的臉色有些難堪,因爲他九五至尊的話竟然被一個五歲不到的孩子給反駁了,還在諸國使臣的面前,那簡直就是一種污辱。
在上夷國皇帝看來,這根本就不是秦玥一個孩子能說出來的話,肯定是有人在背後教了一把,沉冷的視線落在一邊的秦執身上,那種不言而喻的眼神卻仍舊沒有得到秦執的迴應。
這對父女當真直接挑釁了他們上夷國的權威,當然,壽王絕對有那樣的資本。
正是因爲如此,上夷國對秦執的做法相當的不滿。
特別是墨夷玥姝,當衆被拒絕,而且還是由他身邊的小孩子來拒絕,簡直就是狠狠甩她一巴掌並沒有任何的差別。
這就是容天音生出來的孩子,當真是好得很。
墨夷玥姝保持着表面的詳和,朝着上首的皇帝暗暗搖頭,這個時候可不適合鬧僵了。
“我說不要這個女人做後孃,玥兒不要後孃,哼,你們都是壞人,壞人!”秦玥朝着皇帝哼哼了幾聲,就是這個老叔叔想要把那個女人賜給爹爹的,最不喜歡他了。
“怎麼,壽王的決定都要聽從一個孩子的嗎?”皇帝聲音有些低沉的冰冷,以一種威壓朝着秦執的方向盯視。他堂堂皇帝,不可能當着衆人的面和一個孩子爭論吧,那隻會失了他的威嚴。
秦執緩慢地將手中茶盞放下,擡起溫和的眸子,仿若那是個沒脾氣的老好人。
“上夷皇帝說笑了,本王有王妃,如若玥姝公主不介意做小,本王收下便是。”秦執溫潤的聲音完全讓人喜歡不起來,那話裡的意思分明是在污辱上夷國的公主,仿似在說他們上夷國公主嫁不出去,非要到他的後院伏低做小。話語裡更是有種回收垃圾的錯覺,當然,這種時代沒有人知道什麼叫做回收垃圾。
這樣的言語污辱,比之剛纔的小孩子拒絕更讓人氣怒。
但偏偏他的語氣溫和,完全沒有諷刺的意思,更沒有拒絕的意思,只是他說明了他後院的情況而已。他堂堂壽王的正妃不可能給後來的女人讓位,所以,你玥姝公主想要進門,就只能是做小。
堂堂公主去做小,到底只有秦執這樣的人才敢當着上夷國皇帝的面前說出來。
秦執的話一落,氣氛再次壓抑得喘不過氣來。
小玥兒卻是在這時突然又高聲道:“爹爹,玥兒誰也不要,玥兒只要孃親,孃親說誰敢跟她搶爹爹就讓誰好看!”
秦玥一句話出來,在場的再度一愣。
秦執也不例外,然後就是無盡溫柔的笑意涌上臉龐,整個人都要飄起來了,“你孃親當真這麼說的?”
秦玥見秦執明顯的高興了,就知道說對話了,爲了表示真實性,用力的點點腦袋。
“是真的,孃親可厲害了。她纔不會讓別的女人霸佔爹爹呢,玥兒也不想要後孃。王臨的爹爹就娶了個二房,對王臨可壞了,後來被王臨他娘給弄死了。”
小孩子的聲音糯糯的傳出,並沒有任何的殺傷力,可不知爲什麼,聽到她這話,無不想起容天音那發狠的樣子。
秦執笑得愉悅,當即將小玥兒抱在懷裡,那疼愛的程度可見。
小玥兒最後那一句彼有笑點,佘太妃不由笑道:“好好,你爹爹不會娶誰,沒有奶奶的應允,誰也別想進門!”
佘太妃是秦執的母妃,在這件事上也是十分有話語權,她的話一落,玥姝不由擰了擰眉。
場面一下子就僵硬住了。
秦玥得意地朝玥姝的方向哼了哼,然後衝佘太妃道:“還是奶奶好!”
佘太妃被這小模樣給逗笑了,這孩子古靈精怪的,有些話明明是不懂的,偏從她的嘴裡說出來,跟個小大人似的,叫人又愛又恨。
後面的宴席可見得並沒有多好過,上夷皇帝就這麼憋着了,玥姝公主到是沉得住氣。
其他幾國的人都在看上夷國的笑話,這邊樑國太子宴後與上夷國的皇帝單獨離去了,樑國和上夷國交好,所以對他們獨自的進談並沒有什麼可驚訝的。
終是結束了沒必要的洗塵宴,秦執帶着秦玥走在前,身後的墨夷玥姝忽然追了出來,將秦執叫住,“壽王,玥姝有幾句話想與你單獨談談。”
看着墨夷玥姝請人的姿勢,秦執將手裡的玥兒交到了佘太妃的手中,“玥兒乖,隨奶奶先走一步,爹馬上就來。”
“那,那你不能靠近那個女人,孃親可不喜歡爹爹身邊的女人。”
秦執失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好,爹說完馬上就來找玥兒。”
“打勾勾!”
“?”
秦執疑惑地看她伸出來的手,忽然想起了某個畫面,眼神略深,伸出手在她的小手上一勾就放開。
直到秦執消失在轉角的位置,秦玥纔不舍地收回目光,佘太妃見了不由好笑,小傢伙看昨比人家媳婦還要緊,儼然就是一個小守護神。
“好了,跟奶奶到外面等爹爹,”佘太妃擡眼就見到隨後出來的諸葛猶等人,眼眉微斂,趕緊將秦玥帶走一步。
秦玥也瞄見了那方的諸葛猶,小玥兒對這個叔叔相當的反感。
所以並沒有拒絕佘太妃的意思,跟着一起到了宮門口候着秦執回來。
他們的馬車就停在了外面,他們住的是外面的行宮,與這邊的皇宮並不衝突。
“皇上,這個孩子。”
“不必理會,”諸葛猶的聲音低沉冰冷,如若這孩子長得像容天音也便罷了,可偏偏這孩子長成這個模樣,讓諸葛猶無論如何也喜歡不起來,甚至是有種想要掐死她的念頭。
趙恪曾做爲齊國湘城的大將軍,也不知是什麼原因最後竟然直接升到了京師去了,如今正隨從諸葛猶的身邊。
說來,趙恪和容天音也是有一面之緣,雙方還打了起來。
“儘快找到那個人,朕要確認那個人到底是不是她。”諸葛猶的聲音在趙恪的耳邊響起。
趙恪朝秦玥身上掃了眼,聽到諸葛猶的吩咐重重應下一聲。
“奶奶,爹爹怎麼還沒回來呀。”
“不過兩刻鐘時辰,不急。”
“可孃親說,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呆在一起不用多長時間就可以發生很多可能性的東西,要是那個女人對爹爹圖謀不軌,爹爹萬一上當了,是不是就要娶那個女人不可?”小玥兒仰着小腦袋,皺着小眉天真地問佘太妃。
這番話可把佘太妃給逗樂了,“你孃親還和你說了什麼?”
“孃親還說,以後長大了,不要男人隨便靠近玥兒。說那會很容易發生壞事,玥兒聽孃親的!”
“還真是個孩子,孃親說什麼就是什麼了?萬一她錯了呢?”
“孃親不會錯的,孃親可厲害了!”說到此處,小傢伙精玉般的臉就蔫了下來,“可是孃親沒時間陪玥兒,都是紹叔叔和玥兒玩,孃親一直在照顧一個躺在棺材的人,奶奶,玥兒悄悄告訴你可別告訴別人哦。”
佘太妃聽到她說起棺材裡的人,就是一愣,緊接着就見小玥兒神神秘秘的伸過小腦袋來,佘太妃就着她的身高蹲了下來。
“那位叔叔好漂亮,不過還是爹爹更漂亮,那個叔叔好可憐,只能躺在棺材裡,什麼也不能做,也不能吃飯還不能動。估計是餓很久了,頭髮都白了,奶奶,策叔叔好可憐的。”
佘太妃越聽越心驚,玥兒口中的棺材中人和所謂的策叔叔,只怕就是跟着容天音一起消失的神隱者。
“可是孃親不太喜歡玥兒去打擾策叔叔,玥兒好喜歡策叔叔。”
佘太妃有些恍惚道:“就因爲他長得漂亮?”
“纔不是呢,孃親說策叔叔是爲救孃親死的,策叔叔是個大好人!”玥兒糾結着道。
因爲每次去看策叔叔都看到孃親傷懷的樣子,就知道策叔叔是個很重要的人。
“那玥兒的爹爹呢?”
“玥兒也非常非常喜歡爹爹,只是策叔叔不一樣的。”
哪裡不一樣,她也說不出來,小傢伙忽地想起了什麼來般,對佘太妃道:“奶奶一定要替玥兒保密哦,孃親說了,不許玥兒隨便亂說,對策叔叔很危險的。”
佘太妃收起那些情緒,笑眯眯地點頭,“好!”
佘太妃的神情慢慢地沉了下來,正想着這事要不要跟兒子說時,這時候宮門前緩緩駛進一輛通體暗金色的馬車。這樣的馬車極少見,就算是在皇室之中,更是少之甚少,可見得這裡邊的人到底有多麼大的身份。
守門的侍衛見了這輛馬車,那恭敬的態度叫人跌破下巴。
“霍大人!”
裡邊的人並沒有回聲,而是由他們讓開了一道駛入馬車。
“奶奶,爹爹怎麼還沒出來啊。”小傢伙又開始不耐煩了,硬拉着佘太妃進去看個究竟。如果可能的話,小傢伙還真想直接將秦執拉走。
佘太妃無法,只好從那馬車上收回視線,帶着秦玥就朝裡走。
“前面的趕緊讓開,別擋了霍大人的道。”
守門的人衝着秦玥和佘太妃這邊叫喊了一聲,那樣子十分的不客氣。
秦玥哪裡是被人欺的主,這條道這麼寬大,爲什麼還得非讓他們讓路?旁邊就不能走了?
“我們沒擋着他。”
“玥兒,別鬧。”佘太妃趕緊將秦玥拉住,這裡是別人家的地盤,可不是禇國的皇宮。
“哼,”秦玥正煩着爹爹怎麼和那個女人呆那麼久,這會兒還被人用惡劣的語氣說,小孩子心裡邊也會覺得不舒服。
馬車突然停住,裡邊的人終是開口了:“不必麻煩了。”
身後還待上前去拉開人的侍衛馬上就退開了。
聞得那道清潤如泉的聲音,佘太妃猛地擡頭過來緊盯着馬車的方向。
“奶奶,奶奶?”
小玥兒的聲音將佘太妃的魂叫了回來,搖了搖頭笑道:“奶奶沒事。”
“爹爹!”
小玥兒朝佘太妃的身後驚喜叫了起來,只見秦執幾人由宮道走出來。
遠遠的,小傢伙就朝着他身上撲出去。
“母妃。”
抱着秦玥的秦執走到發愣的佘太妃面前,叫了聲。
佘太妃回神,從馬車的方向收回視線,看見兒子擔憂的眼神,不由笑了笑:“母妃沒事。”
秦執也是看到了這輛馬車,放下秦玥牽住走到了馬車前,“想必這位就是上夷國殿閣大學士霍大人了。”
那可是隻比國師高一層的人物,在上夷國也是舉足輕重的大人物。
所以,秦執能夠猜測得出來也是沒有什麼驚訝的。
只是裡邊的人卻久久未答話,也不知是因何。
佘太妃一直瞅着馬簾,似要穿透簾子看到裡邊的情景。
發現佘太妃的異常,秦執不由眯了眯眼,“母妃?可是什麼地方不舒適?”
被兒子看到窘態,佘太妃扯出一抹淡笑搖頭,“沒事,莫要打擾這位霍大人了。”
明知有異常,秦執卻是沒有追問的意思,只是朝着那位霍大人道:“霍大人請。”
“壽王客氣了。”
秦執並未再理會,牽着秦玥的手離開,身後也同時響起馬車咕嚕轉的聲音。
秦玥在大人之間來回看了好幾眼,發現奶奶的情緒似乎並不太好,要問秦執的話也就這麼吞了回去。
“方纔可是褚國的佘太妃娘娘。”
那位霍大人隔着簾子問外邊駕車的人。
車伕是名老道的高手,跟隨霍大人許多年了,聽聞霍大人問起那個叫佘太妃的女人不由一愣,但仍舊恭敬回道:“正是褚國的佘太妃。”
裡邊的人沉默了。
“霍大人可是要查查這佘太妃……”
“誰准許你自作主張了。”低沉冰冷的聲音徒然傳出,可把外面的人嚇了一跳。
霍大人這是生氣了?
要說,這位霍大人脾氣看着相當的好,這一路上來,他們雖然保護失職了,可是他們霍大人還是回來了,並且毫髮無傷。
只可惜了那顆聚息珠,沒有那珠子固然沒有什麼影響,但若是有那珠子的相輔助,以霍大人的武功會更加上一層樓。
“是,是屬下逾越了。”
“盯緊城內的動向,別讓那個人跑了,他身邊的棺材來歷只怕不小。”
“是,大人請放心,只在他們進了皇城,就不可能跑得出去。”
“不必傷人。”
“是!”後兩次回答的是走在邊身邊護衛打扮的勁衣男子。
馬車穩穩停在皇宮正殿前,他的馬車從一進宮門開始就已經有人進去通報皇帝了。
這會兒皇帝就打發了樑國的太子,竟是親自出來迎接這位殿閣大學士。
“霍大人可總算是回來了,可讓朕一通好盼啊。”
“微臣多謝皇上……”
“朕與你有情份在,哪裡用得着這些虛禮,”言罷,皇帝轉身,那位霍大人也擡起了頭來跟着進殿。
如果容天音在,必然會認出這位溫潤如玉的中年男人正是她一種追逐的垂釣中年男人,只是跟進皇城後,容天音就用了法子將這位中年男人甩掉了。
縱然你是個高手中的高手,在容天音的藥效下,根本就逃不過。
於是,容天音也就這麼輕易的將他甩掉了。
讓這位霍大人再次認識到容天音的可怕之處,連他也能在不知不覺中迷暈,實在厲害。
是以,霍大人一醒來就令人四下搜尋,一定要將那位白衣公子找出來不可。
如此一番耽誤來,直到今日霍大人才有時間回宮覆命。
霍大人的臉上找不出太多歲月的痕跡,俊美形象仍舊,五官深邃溫和。看着彼是舒服,若是有易容高手在此,就會看出,有幾分姿色被他用易容術給掩藏了四五分。
“皇上,這次微臣出師不利,只怕沒能讓皇上如願以償。”
不想皇帝卻笑道:“霍愛卿啊,你可知朕將它交給樑國太子又將這些人引進來又是因何?可不都是爲了將那兩人引過來,讓霍愛卿好泄心頭狠。霍愛卿,朕欠你一命,這些年你又爲上夷國做了這麼多,朕感激你。”
“皇上言重了,微臣……”霍大人朝前一跪,惶恐道。
“哎,快快起身,朕給你這樣的位置可不是讓你跪來跪去的。”
“如今的我已經是上夷國的一份子,自當出力,並非是想要求取回報。皇上待微臣如何,微臣心中自有數,只是……”
“你終究是要離開上夷國的,朕都知道。只是這些年來,你當清楚褚國發生的一切。你已經回不到過去了,霍愛卿在上夷國難道委屈了?”
“微臣並不委屈。”
“那就好好的呆在上夷國,替朕好好扶持上夷天下。你的才情,朕十分欣賞,當初是你救了朕命,給替朕平反了冤屈,那些背地裡的行動更是霍愛卿親手安排的。你可是朕的良將,朕可不捨得放你就此離去,這就是朕爲何替你將他們引過來的原因。看看,朕還是把你弄回來了,這次,就不要離京了。”
“是,皇上。”霍大人重重應下,又道:“臣知
道太多的秘密,原本皇上可以將臣殺了滅口……”
皇帝手一擺,截斷他的話,“霍愛卿還不明白嗎?朕瞧上的是你的才,至於性命,留着,等朕想收的時候自然不會讓你跑了。”
霍大人溫潤的眼神閃了閃,沉聲應是,不再多說。
兩人就像是好友一樣,前後入座,皇帝親自替霍大人洗塵,兩人在大殿中詳談了許久。
……
上夷國驛宮。
慕容霄沉着臉面對着身前黑衣人,聲音如同從冰層底抽出來的冰凌,“消失了?他們的行人不少,怎麼可能會好端端的就憑空消失了?”
怎麼也不敢相信,那羣人已經厲害到如此地步,在上夷國的帝都裡也能消失得無影無蹤。
“是屬下等無能。”身前的人將頭顱壓得更低了。
“並不是你們的無能,是那個人大有問題。”
“屬下再派人下去查……”
“不必了,此人只怕是上夷國內部的人。容天音的蹤跡可追到了?她如今出現了,卻沒有及時現身在秦執的面前,想必傳回來的消息是真的,她一直帶着神隱者四下奔波。她找那東西,必然也是爲了神隱者,我們不能讓她得逞了。”
幽暗的房間裡,慕容霄的聲音如同地獄裡散發出來的黑氣,陰森森的。
當年他可是小看了容天音一回,差點從她的手中喪命,第二回他全力以擊,最後還是沒讓她喪命,現在她回來了,總有一天會取他性命,在那之前,他何不再動第二次手,讓她沒有翻身的機會。
你容天音想要找聚息珠,他慕容霄就偏偏不讓她得到。
卻不知,聚息珠已經在容天音的手中,並且發揮了極大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