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努力撐着頭、握着筆,不讓自己睡過去,我深切的體會到在黃平南的課上能夠挺直腰板努力聽課是多麼不容易的一件事。人們都說老師的作用就是把課本上的知識形象化,可我怎麼看都覺得黃平南把它抽象化了。
我叫金沃龍,目前是C校的學生。而C校是N市一所非常有名的職業學校,據說它排在N市的職業學校之首,是那些成績進不了重點高中的孩子們削尖腦袋都想進的地方,於是我就想當然的這麼進來了。
“金沃龍,你來說說這個數字是怎麼得出來的?”我猛然驚醒,儘管那麼努力的讓自己不睡過去,最後還是神遊天外了。下面隱隱的嗤笑響起,就如當年我上臺自我介紹,聽到我名字的笑聲,充滿了諷刺。
當然,我理所當然的被領入教管科口頭教育了一番。黃平南向來把訓人當成一種特權和引以爲傲的資本,不過帶有哲理的話語,卻被他的結巴和口齒不清弄的威嚴全無,我忍了很久纔沒有笑出來。
黃平南是C校的教管科科長,也就是說他在C校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越是想要炫耀自己的權利,就越想在學生面前表現,結果越出醜。相比之下,我用餘光掃了眼對面。陳僑佳正面無表情的訓斥一個學生,大概是學生會的某位早上執勤的時候遲到了幾分鐘吧。而那位同學正滿面羞愧的站在那裡,接收“教導”。我嘆了口氣,反差是如此之大啊!
陳僑佳同屬教管科,主要管理學生會,相比黃平南來說可謂風頭出盡,不用說聽她訓斥,光是看她那張臉,勢頭就先壓下三分了。聽這名字,大家怕是以爲她是個美女主任。其實不然,她只不過是個年逾中年的大媽了。而且,還是個微禿、不近人情的大媽。
可能是已經猜到對面的人在暗中嚼她舌頭,她擡眼憋了我一下,滿是不屑。也是,能站在教管科被訓話的人,肯定不會是什麼好學生。我趕緊低下頭,停止了胡思亂想。“好了,下次上課認真點,回去吧。”黃平南擺擺手,大概口乾了,懶得再繼續教育我了。我一邊慶幸一邊在想這次的作業該怎麼辦,我對這門不知所云的課一點也不感冒啊!
交作業已經是第二天的事情了。我把胡謅的作業本隨手扔給組長,然後下去做操。說真的,我完全弄不懂,爲什麼我作爲大專生,已經脫離了未成年人的腳步的大專生,爲什麼非要硬着頭皮頂着寒風在七點三十前來學校。然後再在早自習後像那些小學生似的下去做操,我怎麼算年齡也應該到上大學的年齡了吧!
我把凍得快成冰塊的手搓搓,放在口袋裡,縮着脖子掃視整個操場。一個穿着黑皮夾克,帶着眼鏡,又有那麼點地中海的矮小***在樓梯口,雖然其貌不揚,但是眼鏡後的那雙眼睛,顯得非常犀利,他正嚴肅的掃視着看似散沙一般的隊伍。這個人正是導致我們在這大冷天,起早摸黑的趕着來這學校,又要做着破操的人——校長。
C校校長鄭梧才,他的“豐功偉績”,要真的讓我說我可以不帶喘氣的說上2天,他讓我身在大專也缺覺。我懷疑了不止一次,這就是我脫離高中苦海的選擇?有時候清晨起來的一霎那懷疑我是不是又回到初中了,每天早上敢死似得沒命的奔,然後趴在桌子上度過那些老師一邊訓話一邊上課的日子。對於這點我和我的校友們都深有感觸,我實在不懂爲什麼要這樣的人來當校長,難道是教育局的領導們看不慣職業學校的囂張和放縱,特意派了個人從所謂的職校之首開始整起。就這麼一天天的熬到畢業,我期待着脫離苦海的日子。
好不容易熬過兩節課,我伸了個懶腰,外面星點的飄起了小雪,我下意識的拽拽了領子,站在樓梯口眺望飄然而下的雪花。一個熟悉的身影引入眼簾,我急忙向樓下奔去。一身警服的鄭世鑫警官驚詫的看着喘着粗氣的我和我頭上與季節不符合的汗。“你怎麼來了?”鄭世鑫愣了一下,笑着說:“你不是讀過很多推理小說嗎,你能推理出來嗎?”
我頓時覺得臉火辣辣的,虧我還讀過那麼多推理小說,連這種分析能力都沒有。可是仔細那麼一想,我差點沒跳起來:
“你不會是來說服校方加強管制吧!”
“那是必然的!你們學校的學生可是夠安分的,太能折騰了,都有人投訴到派出所來了,說你們學校學生在校外鬧事。”
“那怎麼行!別拿個別人來定義整個學校吧!這也太不公平了!”
“好了,好了!這些話你留着跟你們的校長說吧,又不是我決定的,趕緊去上課吧!”鄭世鑫一點發牢騷的機會也沒有給我,撇下我獨自往教管科的方向走了。我只能無趣的聳了聳肩膀,看着鄭世鑫輕車熟路的走向3樓就知道他已經來了不止一次了,看來以後的日子只會越來越不好過了。
說到鄭世鑫,不過是個普通的派出所警察,跟他精明的樣子是一點都不配,他最佩服的人是我正在刑偵大隊工作的表哥——孟悠池。
回去的時候,第三節課已經開始了,還好是嚴晶的課,我鬆了口氣,不會捱罵的。說起嚴晶。她長得很富態,很可愛,臉上總是帶着笑容,又很會開玩笑,所以被學生喜愛,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她的課可真的跟黃平南是完全相反,讓人提神振奮的課。即便是嚴肅的考證課氣氛也很輕鬆活躍。不過是一堂課的時間,剛纔的不開心早就被拋到了九霄雲外去了。
“滴滴~”我慌忙按下抽屜裡的手機鍵,我偷偷憋了眼滔滔不絕的嚴晶。掃了眼短信,我強烈抑制住驚訝之情,看了眼時鐘,第一次在嚴晶的課上期待下課。是真的嗎?短信上寫着:你們校長死了!!發短信的是表哥孟悠池。
等我趕到那裡的時候,以表哥爲首的一羣警察已經在那裡勘查多時了。周圍已經被學生、老師圍了個水泄不通,周圍的警察正在奮力驅趕八卦的學生和老師們。
我一邊奮力撥開人羣,一邊向裡面擠去。校長室裡,鄭梧才橫在地板中央,兩個手用勁的扼住喉嚨,滿臉痛苦,額頭上一個明顯的紅叉,明顯使用刀刻上去的。我愣了好久才相信躺在地上的是我早上還在暗暗咒罵的校長,雖說我對校長全無好感,甚至討厭的地步,但是一個早上還你視線範圍的人,突然就那麼沒了,還是被人謀殺了,換了是誰都難以接受的吧這與他平時追求的偉大形象一點也不相符,想到這裡我不禁憐憫起這個校長來。可能做夢也沒想到這麼悽慘的離開這個世界。
“哎哎,你這孩子怎麼回事,不要妨礙警方辦案。”一個年齡看起來不比我大幾歲的警員攔住。
“先讓他進來吧。”表哥揮揮手,小警員愣了一下,鬆開了抓住我膀子的手。於是我得意的在小警員驚詫的目光和門外師生羨慕的眼神中大搖大擺的進到了校長室,現名爲案發現場的地方。果然,有一個當警察的親戚就是瀟灑。
“初步斷定應該是被毒死,據我推測應該是喝了桌子上的棗子茶。而額頭上的傷痕應該是死者死後被人刻上去的,死亡時間大概在9:00——9:30左右,看來此人對死者相當怨恨呢!具體的我會回去解剖調查,明天之前把驗屍報告給你。”擡眼望去,說這句話的是個灰衣女子,長得十分清秀,若不是身在這種環境中,誰也聯想不到她是法醫吧。
“麻煩你了,關芸。”表哥一臉不好意思。等到關芸和一羣七手八腳擡走屍體的人離開,表哥纔對我說第一句話。
“你來啦。”
“恩,下面打算怎麼辦啊?我們學校會停課嗎?黃平南呢?”
“恩、你說那個科長,等會兒找他協助調查,停課應該不會吧,你先回去上課吧!”
“這種情況學校還能上的下去課嗎?”我斜眼看了看身後被攔在外面滿臉好奇的老師和學生。突然也不知道從哪兒來的自豪感。
“那你也得回去安心的坐着,嫌疑犯也許就在學校裡,你作爲學校的一員,毫無疑問也是懷疑對象之一。”表哥毫不留情面的一邊說着一邊推我出去。
我站在門口吐了吐舌頭,果然自己幻想以偵探的身份介入是不可能的了,推理小說中的主人公果然就是個意外啊!還沒來得及感嘆完,就發現被一羣師生圍住了。
糟糕,我也顧不得那麼多了,能自由進入兇案現場的人(即使後來被推出來了)果然是那些八卦的目標,我轉身向教室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