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大人剛接到京裡相熟官員傳出來的消息,本大人眼看着就快要榮升江蘇巡撫了。”
這話不光是蔣猶屏,就連一衆手下也都目瞪口呆,大人要升江蘇巡撫了,怎麼事前自己一點消息也都沒有?
別說是你們了,老子自己也都不知道要升巡撫了,這不是在這奸商面前順口胡說?張震咳嗽幾聲說道:
“本大人升任江蘇巡撫,那欠你的銀子自然是賴不掉的,這是第一點,其此,要是本大人順利地升任,這會給蔣兄你帶來什麼想來也不用兄弟明說了吧?”
“這些不過都是大人說說而已,說說也不用本錢,可一旦我要答應了你,那拿出去的可都是真金白銀。”
蔣猶屏並沒有因爲張震吹的牛皮而相信,不過話裡客氣了不少:
“萬一大人的委任沒有下來,大人又拿什麼來還小弟銀子?小弟要和大人合作那非冒險不可,這實在讓小弟爲難啊。”
張震早已想到他會說這樣的話,淡然笑了一下:
“這做買賣哪有不冒風險的?風險越大利潤也就越大,蔣兄是生意上的奇才,想來也不用本大人多說這話。
而且萬一被蔣兄不幸言中,本大人當不了這江蘇巡撫了,我看蔣兄也不必過慮,本大人還有幾個保人可以擔保蔣兄銀子不會打了水漂!”
蔣猶屏好像一下來了興趣,聽着面前的這位參戎大人說了下去:
“這第一個就是家父,京城張元偉想來蔣兄也曾聽過,家父願爲本大人擔保,文和公的這幾個字想來也值幾個錢吧?”
“瑪麗,今天中午多加一道松鼠桂魚。”蔣猶屏衝着廚房方向大聲說道,接着又重新恢復了原先笑嘻嘻的樣子:
“小弟家廚子的這道松鼠桂魚那味道還是不錯的,大人請說下去。”
“這二一個乃是本大人的岳父,朝廷兵部尚書周祖培。”張震微微一笑,侃侃而談:“一個朝廷的從一品大員,應該不會賴蔣兄的帳吧?”
“瑪麗,再讓廚房做個黴乾菜扣肉,這道可是上海人喜歡吃的,來上海非吃這道不可。”張震多說一人,那蔣猶屏的菜便多加了一道。
“再一個,那就是桐城華家!”張震說完這話,看到蔣猶屏眼神閃動不停,一個好像幾次都想站了起來,張震笑着往下說道:
“華家在上海也有生意,蔣兄應該清楚,本來兄弟是想去找華家的,不過華家在和洋人做買賣之上顯然不及蔣兄.....”
“那是當然,那是當然。”蔣猶屏忙不迭地說着,好像生怕這買賣會忽然跑了一般:“華家雖然遠比小弟實力雄厚,不過要說起和洋人打交道起來那還是差着小弟一點。
不過大人請恕小人直言,華家既然願意爲大人擔保,又爲何不乾脆直接拿了銀子出來,這樣大人豈非省事得多?”
他媽的你們這些做買賣的一個個奸似鬼,要從你們口袋裡掏銀子出來那真比登天還難,張震心裡罵着,嘴裡卻好像顯得漫不經心:
“誰說華家沒有拿銀子出來,咱也說句實話,華家可比蔣兄你爽快得多了,華家連同安徽幾位大商人一起借給了本大人兩百萬兩銀子!”
“什麼?多少?”蔣猶屏再也忍耐不住,一下站了起來。
“兩百萬兩銀子,而且之後還有。”張震慢吞吞地從靴筒裡掏出了一疊銀子,無所謂的放到了蔣猶屏的面子。
蔣猶屏半信半疑地接了過來,一看果然是從華家的錢莊裡開出來的銀票,足有二十萬兩,華家錢莊信譽最好,字號又老,這開出來的銀票那就是真的銀子。
“也不瞞蔣兄你說,這些銀子原是本大人帶在身上到上海來用的。”
張震看也不看銀票一眼,只是一點也不在意地說道:“蔣兄上海認識的人多,權且把這些銀子收好幫本大人結交幾個用得上的朋友。”
參戎大人說的隨便,可心裡一陣陣發緊,這可是老子身上全部的財產了,你個奸商要真敢拿下的話老子明天非得當褲子去不可。
這些銀票就是當初六合商人湊出來的六十萬兩銀子用剩的一部分,張震把其全部都存到了華家錢莊以便自己日後方便取用。
“大人收好,大人收好,小人怎麼敢拿大人的銀子,那些請客的銀子小人還是有的。”蔣猶屏急忙把銀票重新推到了張震面前,又大着嗓門喊了起來:
“瑪麗,讓廚子們給我上趕着點,有什麼本事露什麼本事,要是今天大人吃不滿意的話老子讓他們全部都給滾蛋!”
說着拱了拱手,一臉歉意:“大人,諸位,請在這稍坐片刻,我去廚房看看,今天一定要在這我吃喝盡興,也好讓小弟一盡地主之宜!”
說着匆匆來到廚房,那個被他喝來喚去的瑪麗悄聲說道:
“主人,我看那個什麼大人,好像有些油頭滑腦的,不是一個好人,主人和他打交道一定要謹慎小心,千萬不要被他騙了。”
“好人怎麼可能在那麼短的時間裡,一下從個小小的外委把總升到了堂堂三品參將?”當說這話的時候,蔣猶屏那些奸詐的樣子一掃而空:
“什麼即將升任巡撫,全是在那胡說八道,打從官軍一到上海,從許乃釗到這個張震,哪個人的身世我沒有弄得清清楚楚?
即便是許乃釗被撤職,接任的也不會是張震,想來會是吉爾杭啊,張震只當我住租界之中,外面的那些事情,我就什麼也不知道了嗎?”
“那麼主人您還要留他們吃飯?主人難道真的想和這人合作?”聽了主人的話,瑪麗大惑不解地問道。
“張震起碼有一句話說對了,那就是做什麼生意都得冒險,風險越大利潤也就越大,這話用在生意場上那是半點不假。”
蔣猶屏笑起來的時候,真的有些讓人摸不準心裡在想些什麼:
“這個張震升官之快,大清從來也沒有過,就算今日當不了巡撫,以這人的本事,沒準還有那麼一天還真能升任一方大員,我現在不過是在其身上做個風險投資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