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節 月香樓

朱敬倫的計劃一環套一環,每一步他都做的極其仔細,因爲這件事太難,必須謹慎。

而且每一步的情報工作他都做的十分細緻,絕對不能容許出一點差池,他早就在計劃除掉巴夏禮,那麼他肯定早就開始暗暗查找巴夏禮的動向。

他知道巴夏禮是一個相當張揚的人,十分傲慢的人,尤其是在中國,毫不掩飾的展現一個英國貴族的傲慢,當然現在他還不是貴族,但不妨他心中已經將自己當作了英國貴族。

他認爲自己高人一等,藐視所有中國人,但在真正的英國貴族跟前,卻往往能保持一副前輩的姿態,所以中國人和英國人對他的評價極爲極端,甚至法國人都認爲巴夏禮是一個彬彬有禮,工作認真很有幹勁,對英法聯軍維持廣州極爲重要的一個人人物。而中國人則人爲巴夏禮是一個粗暴不堪的強盜,能做出抓商人辮子倒拖的事情,這種人肯定不能稱爲文明。

這些朱敬倫並不關心,他細心的發現了巴夏禮的一個動靜,經常出入廣州最大的青樓,東堤的月香樓。

在小東門沿街的一個茶樓上做了半個時辰,終於看到了巴夏禮,看來今天巴夏禮又要去城外找姑娘了。

朱敬倫立刻跟隨了下去。

東堤沿江一帶,從小東門直到大沙頭,停泊了數千艘花船,是廣州最富特色的紅燈區,不過從道光年間開始,一些花船也開始在陸地上建館營業。而且越是體面的青樓,就越要在岸上有館舍。

月香樓就是如此,年輕的鴇母趙月香十年前才搬上岸,但是卻發展極快,短短十年間大浪淘沙,她已經成了廣州城外最大的青樓了。

巴夏禮一人身在萬里之外,找女人是平常事,就連大清的官員都經常來這地方玩,更何況更開放的洋人了。

前段時間朱敬倫忙着其他事物,也只是知道巴夏禮市場來青樓,但是卻不知道更多的情形,眼見其他事情處理的差不多了,他就盯上了巴夏禮。

這已經是他第三次尾隨巴夏禮出城了,朱敬倫也不擔心巴夏禮看到自己,真的照面了,他甚至敢打個招呼上去。沒看到廣州地方官員,逛青樓的時候,甚至是頂戴花翎嗎?大清律中可是明言禁止官員來這種地方的,律法規定是杖責六十,可是那些條文早就成了空文。制定條文,執行條文和逛青樓的都是這些文官,誰會認真執行?

官員都逛,朱敬倫逛青樓那就更正常了,反正都是下班時間,誰管得着誰啊。當然這些都是瞎擔心,就算照了面,巴夏禮也絕對不會看朱敬倫一眼,他眼中沒有任何中國人。所以朱敬倫更沒有什麼擔心的了,大大方方的尾隨巴夏禮。

當然如果真有一個放心的人,朱敬倫也不至於親自動手,可惜他不能完全放心林莊,這時候他就更想念侯進了,如果侯進在這裡,做這種事情也許比自己更合適。

青樓是污穢之地,不是說這裡有多髒,而是這裡的人情複雜。從古至今,青樓與官場,都是最污穢的地方,古今中外沒有例外。

因此這地方聚集的人,也是三教九流,這地方向來就是江湖。

月香樓門前就有許多閒雜的江湖人,比如大門左側不遠有一個擺着測字招牌的算命先生,穿着破舊的黃色道袍,假裝道士。

朱敬倫眼裡並沒有這種人物,他剛纔看見巴夏禮走進了月香樓,只等片刻他也會進去,然後試探一下巴夏禮跟哪個姑娘接觸,每日都幹了什麼。但卻被算命先生突然攔住了,也好,朱敬倫正想做的自然一些,就跟算命先生攀談起來。

“我觀先生非常人!眉宇間有英氣。他日必能一飛沖天。敢請先生賜字一觀。”

算命先生照常的開場白。

朱敬倫笑了笑,提筆寫下了一個朱字。

算命先生道:“先生要測什麼?”

朱敬倫想了想道:“測姻緣!”

在青樓門前測姻緣,頗有一番趣味,他本就是玩的。

算命先生也笑了笑,妝模作樣一番。

“朱字頭爲人,偏一個未字,先生家中確實缺了一人,尚未婚配啊。”

朱敬倫並不意外算命先生能看出自己未結婚這件事,這種人可太懂得察言觀色了。

但他還是擡槓道:“先生怎知我未曾婚配,在下來此,不過是相中了樓中一姑娘,想討一方室人。”

荊人是正方,室人指代小妾,西門慶埋葬李瓶兒的時候,本想寫荊婦,被人勸阻後,才寫了室人,但依然按照正妻之禮安葬。

算命先生道:“先生說笑了,先生並未娶妻。”

朱敬倫撇着他的眼睛打趣道:“你真的能從字面上看到我未娶妻?”

算命先生也不露怯:“此乃天機!”

倆人對視一番,朱敬倫哈哈笑起來:“你能不能看出來我不知道,但我能看出來,今天你要再不開張,你的肚子就要捱餓了。”

算命先生臉色瘦長,而且皮膚髮黃,最關鍵的是朱敬倫體內的機械體對生命氣息極其敏感,讓朱敬倫能清晰的感覺到這個算命先生極其營養不良。

時間也差不多了,朱敬倫隨手扔出一塊碎銀,一兩不足的樣子。

“拿去吃飯吧。在下要去看姑娘了。”

說完甩袖走進青樓,說不出的灑脫。

他卻不知道那算命先生在背後盯了他許久。

青樓的規矩可不少,越是高檔的青樓越是如此,古今亦然。

進門先有那穿着錦衣玉服,但卻一副賤樣,點頭哈腰,把賤字寫在臉上的歸公招呼着。

想在月香樓這樣的高檔青樓中見到頭牌姑娘,那真得要過五關斬六將才行。

首先你得一步一步來,分別分爲“前門”、“升階”、“登堂”、“進軒”、“落座”和“定情”,這些步驟一步都不能少的。只要肯花錢,也能儘快見到姑娘,但紅牌姑娘就不能省,這是身份。

這“前門”也就是歸公迎進來,然後跟你磨嘰,跟你介紹樓裡的姑娘和好處,你得先把這些歸公打理好了,他們纔會帶你進一步;打理歸公這一道手續,北方叫做打茶圍,南派青樓也叫打水圍,意思是給歸公幾個茶錢。下一步升階,一般指的是上樓,月香樓是真有樓的,沒有樓的則是另一番安排。上了樓你還進不得大堂,依然得打點,打點好了能進一些隔間,這就是登堂,大堂中可以聽一般的姑娘彈琴唱曲,打發時間。

進軒可就是真正進入紅姑娘的閨房了,這時候姑娘會請你坐下,或者彈琴唱曲,或者談詩談情,談的差不多了。你也相中中意的姑娘了,稱之爲定情,這時候姑娘會給你斟茶,可別以爲這是讓你喝的,你得在茶盤上放銀子,稱爲盤子錢。

這一套程序走下來,紅姑娘沒個十幾兩銀子拿不下來,至於頭牌姑娘,怕是百兩都未必能請的動,相比這個時代的物價和這個時代的百姓收入來說,這裡真的是高消費,古人說消金窟誠不欺我。

朱敬倫還沒有走到最後一步,不是他捨不得花錢,恰恰相反,他已經扔出去三兩銀子了,這點錢不算什麼,但只是在大堂,聽歸公講“前門”故事的話,那可是相當慷慨了。他之所以不着急,是因爲他此時還不合適去找姑娘,一旦到了姑娘面前,那你是睡還是不睡,你是過夜還是不過夜。你既不睡姑娘,也不過夜,偏偏問東問西,別人不懷疑纔怪,青樓裡的人都是察言觀色的好手,又是三教九流匯聚之所,保不準消息就走漏了。

所以朱敬倫是耐着心讓歸公把青樓的規矩和故事給他好好講了一遍,有在大堂裡聽那紗帳後的姑娘唱了一回曲,喝了幾碗茶。

但前兩次把該聽的故事,該喝的茶都喝了,這次如果還這樣,那可就不太正常了。別以爲青樓中人多眼雜,沒人認識朱敬倫,這裡的人精着呢,見過面的保不住就記住了,更何況朱敬倫已經來了兩次。所以演戲演足,這一次朱敬倫少不得得走到最後一步去,見一見月香樓的紅姑娘。

歸公這次倒是沒認出朱敬倫,還熱情的拉着他,要給他介紹一下月香樓的姑娘,也就是想讓朱敬倫打茶圍。

“三跳子,有沒有眼力勁?”

歸公沒認出朱敬倫,朱敬倫反倒是指出來。

三跳子不是什麼好名,歸公也不會起什麼好名,所謂三跳,是一彈三跳的意思。

三跳子愣了一愣,忙一拍腦門:“哎呦呦,爺,爺您別見怪,我這豬腦子竟瞎忙活了,倒把真貴客給忘了。該罰,該罰!”

說着他在自己臉上狠狠抽了兩個嘴巴子。

朱敬倫是來過的,是打過茶圍的,照規矩他該往下一趟招呼,除非朱敬倫自己不願意。

“不礙事,今天我能見到姑娘們了吧?”

朱敬倫笑道。

三跳子道:“朱公子您說哪裡話,您可是貴客,就算沒空,小的也得給您張羅圓滿嘍。”

剛纔還在叫爺,一晃改口朱公子,短短時間這歸公就想起朱敬倫是誰了,果然是人精,在青樓中練就的這一雙眼睛確實不賴,這也是朱敬倫謹慎的原因。

三跳子又道:“不知道朱公子是相見哪一位姑娘?四紅四翠八位姑娘今日可都等着伺候您呢!”

四紅四翠是月香樓的八大頭牌姑娘,身價極高!

朱敬倫卻是不急,佯裝思考了一陣,搖着頭拿不定主意。

接着纔好似不經意的一問:“我方纔見到那衙門裡的洋人也來這裡了,不知道這洋人喜歡什麼樣的姑娘?”

“您是說那巴鬼吧?”

歸公露出一副鄙夷的神色。

連青樓的歸公此時都瞧不起洋人。廣州城認識巴夏禮的人,叫他巴鬼的不在少數,就連柏貴寫給朋友的書信中,也以巴鬼稱呼巴夏禮。這時代還是一箇中國人裝着“非我華夏即爲蠻夷”的傲慢時代。

朱敬倫笑道:“沒錯正是衙門裡那巴鬼子!你竟也認得他?”

朱敬倫有意從歸公嘴裡探聽到更多的消息。

只見歸公道:“那巴鬼啊,沒什麼見識,喜歡老姑娘!這會啊,正在墨琴姑娘的房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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