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黃興志從一開始的莫名興奮,到最後才發現自己只不過在鍾白的安排下成了一個陪客的工具人。
縱使有再多不滿、再多怨恨,黃興志現在也只能打破門牙和血往肚裡吞,誰讓鍾白現在搖身一變成了廠裡和上面的紅人呢?
……
第二天,四人分成三組,各自出發離開了工業廳招待所。
上午一出門,倒是真的如昨天所說,鍾白帶着單建平去了省工業廳質檢處,先把磷肥事故的報告給提交了。
畢竟這事兒的確也是楚軍交辦過的,早點做了早點了卻一樁事情。
從廳裡出來剛好十點鐘,剛剛走出大門,鍾白就瀟灑的打了個出租車,對單建平說道:“走,咱們去勝利街看看第二屆全省工業創新展銷會去!”
單建平卻並沒有鍾白預料中的爽快答應,而是看着眼前的出租車,有些發愣,沒有立即上車。
“上車啊,單科長,還站着做什麼?”鍾白先上了副駕駛位,一看對方還沒上車,馬上招呼道。
“這……這坐出租車很貴的,廠裡怕是不給報銷……”單建平聲音變得有些小了起來。
“嗨,這點錢沒啥,廠裡不給報銷我私人掏腰包就是。”鍾白大方的揮了揮手道:“上車了,單科長!”
單建平稀裡糊塗的坐上了省城天都的出租車,以前他可從來沒享受過這種待遇。
這小鐘也太逞強了吧?一次出租車好像是三元錢,他一個月工資也坐不了幾次,還要硬撐面子?
但單建平哪裡知道,在餘東峰昨天離開之前,特意拿了五十塊錢提前交給鍾白,說是先給他分利潤,要說鍾白剛纔那句“這點錢沒啥”還真不是瞎吹牛逼顯擺自己。
一小會兒出租車就抵達了勝利街,街中間就是省會展中心。
它已經被工業廳包下專門作爲第二屆全省工業創新展銷會的會場,整個展銷會從今天上午開始,將在這裡持續進行一週時間。
因爲是第一天,各個廠家也提前布好了局,都憋着一口氣想今天出個頭,所以今天不但參展單位多,來的領導和相關人員也是最多的。
好在這個點開幕式已經結束,雖然沒有工作證和邀請函,鍾白和單建平也輕鬆的混進了會展中心。
1981年的天河省會展中心已經出具規模,一共三層,總佔地面積超過了十萬平方米,放在全省那自然是第一位的。
一樓的大廳是參展單位最多的,包括原材料、冶金、鋼鐵、能源、機械、化工等幾大傳統重工業行業。
而二樓就稍顯輕量級一點,什麼加工、採掘、人造板之類的。
雖然化肥產業屬於化工,大部分廠家也在一樓,但畢竟和其他幾個巨頭相比也只能算個弟弟,位置也都不怎麼好,即使是全省化肥的龍頭老大省一化,也只能在一樓東南方向的一個小角落裡蹲着。
“化肥在那邊,咱們先過去看看吧!”單建平還是挺單純,一眼就先看到了化肥行業所在的區域,興沖沖的對鍾白說道。
“嗯。”鍾白點點頭,邁開了步子。
作爲展銷會的第一天,鍾白固然也準備來化肥展區這邊看看,但更重要的還是另外一件事。
那天在省工業廳等人的時候,鍾白在《天河工業報》上曾經看到過一條重要信息。
那就是——《西南軍區某步兵師後勤部門即將來我省考察並參加第二屆全省工業創新展銷會》!
步兵師後勤部門來這兒是不是想找到改良土壤的辦法,鍾白不敢說。
但是他們一定想找到適合酸性紅土壤的化肥這件事,鍾白是百分之百敢肯定的!
聯繫到特種化肥的事情上來,雖然鍾白提前已經給童四方打過招呼,後續自己也準備抽時間找孫光石通過省軍區和那邊掛上線,但如果今天能碰到這個步兵師後勤部門的人,說不定當面就能交流,那樣能節約不少時間呢!
於是鍾白睜大眼睛,一邊帶着單建平在人羣中穿梭,一邊用心觀察四周是不是有穿着軍裝的人存在。
這時候單建平正好聽到有人在喊他:“喲,你們廠也來參會了?”
單建平和鍾白立馬順着聲音望了過去,只見一個四十多歲穿着這年代少見的西裝、一臉絡腮鬍的中年男子,正皮笑肉不笑的對單建平打招呼呢!
鍾白定睛一看,這人正站在一個展臺後面,前面豎着的牌子上正赫然寫着幾個字。
“平陽地區化肥廠”。
這不正是平陽地區各家化肥廠的老大哥,全地區生產量最大的平陽地區化肥廠麼?
鍾白不認識那個絡腮鬍,但扭頭一看,剛纔還興沖沖的單建平,看到這人的時候臉色好像突然沉了下來,變得有些難看,腳步也不自覺的放慢,好像有點不願意和對方打招呼的樣子。
“單科長,這誰啊?”鍾白覺得隱隱有點不對勁,忍不住問了一句。
單建平似乎有點牙癢癢的說道:“地區化肥廠技術科的柳科長,柳東昇!”
這語氣要是再聽不出問題,那鍾白就是個傻子了。
鍾白補了一句:“怎麼了?咱們廠和他們廠有什麼過節麼?”
“呵,過節?按照那柳科長的說法,這平陽地區哪家場子要是和他們有過節,說明技術強!”單建平忍不住啐了一口:“人家從來就沒把咱山平縣化肥廠看在眼裡呢,估計是瞧着我在這兒,又沒看到咱們廠的展區,這是準備讓我們過去看他炫耀的吧!”
原來是這樣,鍾白瞬間明白了。
正好那邊的柳東昇見單建平裝着沒聽見自己的喊聲,又趁機提高聲調來了一嗓子:“哎,我說!山平縣化肥廠的單科長,這兒吶!”
於是他輕輕的在後面推了一把單建平,說道:“別人在叫我們,咱們得過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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