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東話音一出,張泰臉色就是一變,眼中透出一絲妒忌,不過陳東開口,張泰不敢多言而已,只是望向包瓊要恨不得弄死他,可惜就是程東這番好意人家包瓊還看不上呢,淡淡的一笑,包瓊吁了口氣:“程將軍,不瞞你說,包瓊只是敬佩丁公忠良之人,想要替丁公保護小公子,至於領兵打仗非我之能,也更非我之願,多謝將軍一番美意,若是將軍有心,還請對小公子好一些。”
“天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勞其心志磨其筋骨,”程東眼中炸開一道精光,心中略略失望,但是確不會輕易放棄,包瓊可是一把好手,如果自己看的不錯,或許不會弱於鞠義,如今之計手下並無人才,若是能收服包瓊的話更如虎添翼,心念一轉,只是嘿了一聲,朝丁楓看了一眼:“像他這樣的公子哥,根本不能報仇雪恨,想要報仇就要讓自己更強,一味的慣着他寵着他,他如何成才,我這是磨練他,你以爲我讓他來我這裡,只是爲了折磨他玩嗎。”
包瓊一怔,臉上泛起一陣歉意,朝丁楓望去,卻只是嘆了口氣,雖然心疼小公子,但是知道今後有的小公子受了,偏偏程東說的極有道理,要想成才總是要經歷一番磨練的,只希望小公子能受的下來。
只是包瓊卻不知,此時程東心中正打着他的注意,心中捉摸着,包瓊無心爲將,這話看上去應該是出自本心,自己如果此時說得太多了,反而會引起他的反感,只要丁楓還在,自己就有機會,想到這心裡吁了口氣,以後有的是機會讓包瓊爲自己賣命,時間久了,一切成自然就好說了。
丁楓的加入並沒有引起什麼變化,邊軍從汪陶過去,沿着句柱山過了陰館,有了王渾的路碟,自然沒有人爲難,過了陰館便是樓煩,樓煩境內有一座黑頭山,過了黑頭山再往西,便進了西河境內,也是程東不想走太原和上黨,會招惹很多是非,而西河郡雖然地域廣闊,但是卻人口少,自然也就兵力少,而且有近半兵力駐守在離石,如果走荒野的話,根本不會遇到西河軍。
好在邊軍在雁門郡補充了糧草,並不會短缺了什麼,而從樓煩過來,一路往西就能抵達黃河,這一路過去數百里都是荒野,並不見人煙,雖然頗顯的寂寞,但是勝在平安,從西河軍過去,如今正是冬季,黃河上已經冰封,程東糟了木板雪橇,輕易地就能度過黃河,過了黃河便到了上郡,上郡也不過人口兩三萬而已,也是地廣人稀的地方,避開那些城池,自然也不會有麻煩,進了上郡就要朝南走,一直抵達雕陰,數百里的路程中間也不過只有高奴一個城池而已。
這一路上趕路雖然辛苦,但是最苦的卻是丁楓,這些天以來,別人騎馬他卻要奔跑,每天不下十餘里,知道累的趴在地上,纔會被丟在馬上,而且別人停下來休息,丁楓還要陪着那些家將一起訓練,雖然只是用木棍,但是程東下令不續實打實的擊打在身,這些天下來,丁楓身上就始終沒有斷過青腫,每天都累得和死狗一樣,還要和手下兵卒擠在一起,程東嚴禁他自己一個帳篷,穿的也和一般兵卒一樣,那一身錦衣早就被程東給丟了,幸好在吃食上,程東還是照顧了丁楓。
一開始,丁楓受不了,有時候就會賴在地上不肯起身,只是張泰總會在這時候陰陽怪氣的諷刺他:“果然是少爺,整天吵吵着爲父報仇,一動真格的就完蛋了,要我說你還是回家抱孩子去吧,省的出來丟人,這仇也別報了,嘖嘖——”
張泰也知道這樣很討厭,只是程東特意吩咐過,張泰不敢不辦,所以總會不時地出現在丁楓身邊,說話永遠是那麼陰陽怪氣的,一開始丁楓還很氣憤,每次都會咬着牙爬起來,年輕人就是火氣大,只是到了後來真正累壞了,就算是張泰在說什麼,丁楓也不會去理睬了,再說天天聽這樣的話也實在是習慣了。
丁楓被操練的很苦,就算是想要偷來,也會被張泰命人給拖出來,不過這時候那些家將和包瓊卻沒有人說話,都知道這是城東在磨練丁楓,而這樣的結果最大的好處就是丁楓這些天以來,體力見長了,原來跑裡許就會跑不動了,如今一鼓作氣也能拋出七八里開外,而且力氣大了,每天被打的狼狽,只是一天比一天傷痕漸少,動作靈活了許多。
丁楓黑了,短短十幾日就已經不見了公子的模樣,站在兵卒之中,也已經泯滅衆生,如果不注意很難看得出來他什麼,到了雕陰的時候,丁楓已經能跟上大隊了,這些天的苦並沒有白吃。
這一日到了雕陰,程東便領張泰丁楓領着二十人去城中買糧食,忽然出現的邊軍,讓雕陰縣令一陣緊張,不過有王渾的路碟,那雕陰縣令倒也沒有太爲難,雖然沒有讓張泰丁楓進城,不過卻也派人籌集了糧食送出來,當然還是要錢的。
從雕陰補給了一下,有了二十天的糧食,大軍就繼續趕路,過了雕陰便進了司隸境內,司隸境內董卓的西涼軍幾乎都囤積於此,單是在溧陽頻陽就有王方的所部萬餘人,卻說這一日還離着溧陽三十多裡,就被王方所部的探馬給發現了,隨即王方派出不將張崇領馬軍八百,在溧陽北面將邊軍給攔住了。
遠遠就望見一隊大軍趕來,程東皺了皺眉頭,不由得嘆了口氣,麻煩到底還是來了,不過倒也並不擔心,只是命所部頓住,等待着對面的騎兵趕到。
不等上來盤問,程東催馬上前,遙遙朝那將領一抱拳:“邊軍所部成鄂東見過將軍,今奉殄虜護軍孫承所命,特來長安覲見國師以見陛下,奉上烏桓賊人頭千餘——”
那將領張崇不由得一呆,臉上泛起一陣狐疑,上下打量着程東:“你是那裡的邊軍?”
邊軍分爲幽州邊軍幷州邊軍和涼州邊軍,當初董卓手下就多是涼州邊軍,邊軍乃是從漢以來沿襲下來的,多年與鮮卑匈奴烏桓等少數部落打仗,全都是精銳,不過除了涼州邊軍之外,幷州邊軍被呂布統帶,而幽州邊軍則被劉玉和公孫瓚吞併,已經很久沒有聽說過邊軍這個稱呼了。
“我乃是幽州邊軍,也不瞞將軍,我們幽州邊軍被劉虞與公孫瓚吞併了不少,到如今只剩下了我們一部,生活也很困苦,很久沒有一場大捷了,這一次烏桓賊首丘力居率兵突襲廄奚城,被我邊軍斬殺千餘人,大爲振奮軍心,所以特來向國師與陛下報喜的。”程東不亢不卑,只是將事情大體說了一遍。
幽州邊軍,張崇遲疑起來,還有幽州邊軍嗎?不過張崇也沒有如何,眼光落在幾輛大車上,心念一動,朝親兵一擺手,親兵便催馬過去,自然有邊軍將大車上的箱子打開,那親兵看了一眼,也不由得一陣反胃,這些人頭過了這麼多日子,早已經被風乾了,雖然冬季沒有太多的臭味,但是那味道也實在讓人受不了,再說這麼多的人頭放在一起,也實在讓人舒服不起來。
親兵策馬回到張崇身邊,臉色還有些難看:“將軍,的確是人頭,而且很長時間了,一個個面貌兇惡,應該是烏桓賊吧。”
張崇點了點頭,一時間也不敢確定真假,雖然程東奉上了殄虜護軍的印綬,只是也無法確定真假,不過既然是來覲見國師的,張崇也不敢私自做主,心念一動,只是一擺手:“你們跟緊了我,先隨我去見王方將軍再說。”
隨即八百人將邊軍包圍起來,程東也沒有動作,這個險還是必須要冒的,不過程東也很小心,將大車擱在一側,全軍在右側隱隱結陣,所有人都很緊張,雙方間隔着百十步,一路朝溧陽而去。
再說天快黑的時候也趕到了溧陽,邊軍自然無法進城,只是在城外三裡處安營紮寨,不過不遠處就是王方軍大營,監視着邊軍動靜,而張崇則進城去回報王方了。
卻說溧陽縣衙之中,王方正攬着兩名女子,一個人在小酌,一邊逗弄身邊的女人,剛剛在女人臉上親了一口,張崇就匆匆進來了,朝王方一抱拳:“將軍,那些人自稱是幽州邊軍,殄虜護軍孫承所部,是來向國師呈報大捷喜訊的,還帶着千餘人頭——”
王方一口酒還沒有嚥下去,聞言猛地一口噴在地上了,呼了口氣瞪了張崇一眼:“搞什麼鬼名堂,一千顆人頭,來覲見國師不帶些金銀珠寶來,帶這玩意什麼意思,哼,我看也不用去覲見國師了,直接在這裡滅掉散了——”
話音未落下,張崇心中一凌,趕忙一抱拳:“將軍使不得,如果這消息傳到國師耳中,知道將軍殺了這些人的話,勢必會責難將軍的,您想想,如今關東諸侯都是國師的敵人,國師一定很想在山東安排一個自己的人,只是關東諸侯都有權有勢,誰會向國師沉浮,不過此時可不是個機會,如果邊軍還在的話,那麼一定是劉虞和公孫瓚的眼中釘,如果國師能夠支持邊軍,那不等於在幽州釘了一顆釘子,而且名正言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