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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仇恨是永遠無法忘記的,王孟和孫起的執念不會消除。
劇信被兩個大叔嚇的不輕,聰明的他知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要隨意刺探別人的秘密。
侯府某個房間裡的小事件並未引起波瀾,曹時對此一無所知。
接下來,他看到的是兩個頂尖劍客的對決。
劇信的劍術天賦非常出色,到了侯府沒幾天就把侯府的家將打了個遍,除了正當壯年的部分老武士不相上下,比他年長十歲的人完全不是他的對手。
洋洋得意的年輕人炫耀自己的戰績,直到被孫起出手教訓了一頓,他纔想起這個冷着臉的孫叔也是王叔同一級別的人。
劇信是劇孟之子,其先祖是著有《劇子》的燕國大將劇辛,劇家的不肖子孫早就忘記劇子的陣戰之術,流傳下來的只有一手刺殺劍術。
每天天剛放亮,王孟帶着侯府的年輕人練習劍術,迎着拂面的晨風,面朝初升的朝陽,上百號人在小小的教場上銀光閃閃。
王孟的要求非常嚴格,練劍和體能訓練相結合,每天強化訓練二個時辰以上,侯府上下是怨聲載道。
起初侯府的小年輕不大服氣想挑戰王孟,挑戰者毫無例外的被一個照面放倒在地,摔倒時還不清楚怎麼摔出去的,捱了幾頓狠得,就再也沒人敢造次了。
曹時很羨慕他們的劍術,一把長劍在他手裡如銀光護體虎虎生風。孫起和王孟纏鬥一刻鐘不分勝負讓衆人大呼過癮。
訓練結束,王孟緩緩走過來問道:“君侯喜歡劍術?我可以教您啊!”
“不用了吧!我的劍術基礎不怎麼好的。”曹時搖搖頭,自己的劍術天賦只能算一般般,起碼遠不如他的箭術和騎術天賦,練劍純粹是掌握簡單技巧,長劍和直刃長刀是相通的,會了劍術改成刀術很容易。配合騎術可以練練騎戰。
未央宮,宣室殿。
急着需要,儘快辦好。
節省時間,多做準備。
大戰在即,枕戈待旦。
每天未央宮裡唸叨的常用詞,小皇帝人在皇宮心已經飛出幾千裡遠。迫不及待的要把強大的匈奴帝國撕成粉碎。
打匈奴?必須要打!
什麼時候打?越快越好!
劉徹急吼吼的風格讓宮中內侍無所適從,曹時首當其衝成爲壯丁,被拎起踢到軍改的深坑裡,要求他在做好本職工作的閒暇時間把軍改搞定,當然這個期限要是在三個月之內就更完美了。
簡直不把他當人,如莽漢驅使的牛馬。
天子劉徹早就有編練騎兵的想法,守喪之初就在催促他儘快做出起軍改的計劃。眼下劉徹手裡能用的大臣也就他,遇到需要的時候就直接把曹時拎起來專向負責。
這個命令促使他儘快熟悉騎戰技巧,漢景帝執政那會兒國泰民安幾乎沒有緊迫感,可是到了新帝劉徹上臺立刻就感受到漢匈大戰的緊迫感突然像一座山壓過來。
曹時憤憤不平,每次抱怨都會被劉徹嬉皮笑臉的擋下來,美其言曰,能者多勞。
他有時覺得,或許是劉徹這小子憋着三個月太難受。看到他瀟灑自在的心裡不舒服,所以故意給他找一攤子事來幹,甭管幹成與否起碼不能讓他閒着。
先帝駕崩守喪三個月滿,朝廷的禁令頓時一消,掛在頭上的那根高壓線拆掉了,但是朝堂上的戰爭纔剛剛開始。
廷尉高宛侯丙武以病免職,遞補的是齊國國相牛抵。丙武年事已高身體也不太好,幾個月前就主動要求病退,天子從善如流提拔了個遠國之人。
另一個任命就比較奇怪,中尉寧成降職爲左內史。遞補上來的是漢文帝時代著名的賢臣張歐,寧成是先帝留給劉徹的爪牙,廢掉寧成絕不會是天子的本意,外人紛紛猜測這是太皇太后發力的開始。
“少府!您一定要救救我呀!現在長安城內外喊打喊殺的人數不勝數,我離開中尉的位置朝不保夕,看在同僚一場的份上拉兄弟一把!”寧成如喪家之犬惶惶不可終日。
老主子劉啓上了太廟,新主子劉徹暫時沒功夫管着他,多少人眼睛盯着寧成的腦袋,恨不得當場就把他的首級摘下來當球踢。
這些年他得罪的人太多了,多到他自己都數不清楚仇家有多少,或許出了自家府門就能碰到仇家,偏偏他又缺乏曹時聚攏人心的大本事,得罪了人又沒有朋友幫忙,幾個同陣營的酷吏一個個朝不保夕也幫不上忙,出了小皇帝劉徹之外,上到太皇太后下到黔首百姓都不喜歡他,既沒有威望也沒有恩惠,這樣淺薄的根基就像無根浮萍一般彈指間完蛋。
寧成很瞭解自己的處境,能混到這一步也不能怪他手段太狠辣無情,當初要不是咬人的本事非常厲害,先帝也不會把他從一堆酷吏裡拽出來,當上了徼循京師的實權上卿。
機會擺在面前,他不上會有其他人上,即便明知道前面是條刀山火海的絕路,在巨大的利益面前還是要咬牙走下去,直到今天面臨絕路才後悔自己當初不會做人,四處求人找門路祈求保住自己的身家性命。
曹時知道他的情況,並且很清楚天子對寧成的支持是有限的,建元新政的錢法改革到了關鍵時刻,爲了確保太皇太后不會亂插手打亂佈局,天子決定在人事安排上做適當的妥協。
也就是說,眼前這貨被拋棄了,劉徹的底線是保住寧成這條性命不死,太皇太后也沒有理由把一個上卿弄死,畢竟郅都之死事出有因。寧成可沒參與殺死廢太子劉榮的事件,不死已經是非常好的結局了,剩下的就看寧成的個人造化如何了。
曹時不想摻和這渾水,笑嘻嘻地安撫道:“左內史也挺好的,放心不會有人對你下手的。”
寧成忙分辨道:“不是啊!我家裡收到的恐嚇信有幾百封之多,還有人用什麼動物血寫下要殺我全家滿門的信,把我夫人嚇的連府門都不敢出。以前我當中尉的時候從未遇到過這樣囂張的恐嚇信,他們是真的想讓我死!”
“哎呀!竟然這麼嚴重,恐嚇二千石高官的事情都做的出來,那你有沒有去廷尉府和中尉府報官申訴呢?”
“都去過,廷尉府派人來查了查,說是要回去研究一下再做定奪。我看八成是不會有什麼動作,中尉府的人只是來轉了圈就走了,人走茶涼沒人還記得我是他們的頂頭上司了,如果我去當這個左內史,不出幾個月一定會被殺死或者論罪爲囚的。”寧成憂心忡忡地說道。
他的情況多少出乎點意料之外,紙張的普及竟然讓恐嚇信這種東西突然冒出來,普通人不敢用這種違法的勾當挑戰漢律的威嚴和廷尉府的辦事能力。可要換個有身份背景的仇家就是另一回事了,幾百封恐嚇信起碼是長安城內不少人蔘與進來,說不定其中還有曹時的老熟人好兄弟,同僚故交之類的關係。
曹時無奈地說道:“那我也沒辦法呀!新廷尉牛抵不是京師人士,也不是功勳列侯出身,據說在齊國爲相幾年鐵面無私,判了許多久拖不決的大案要案,連齊王劉壽想去說情都不行。你想想京師裡突然冒出個無根無底鐵面無私的廷尉,哪個人能說的上話?”
寧成有些失望,他已經求遍了三公九卿,包括新上任的張歐和牛抵,丞相衛綰根本沒出來見他,御史大夫直不疑也避而不見,這兩人自詡正派的方正之士最看不起寧成的爲人品行。其他幾個上卿多多少少出來敷衍幾句,得到的結果都是同一句話。
不好意思,愛莫能助。
中尉張歐以剛到長安城,不熟悉具體情況爲由拒絕發表意見。廷尉牛抵黑着臉彷彿看犯人似的眼神更加沒戲。
寧成自認爲不如郅都潔身自好,可也不是那些貪官污吏可以比的,如果不把他逼到絕路上,他絕不願意逃回老家南陽,最後的退路就是逃回去做個地主惡霸橫行鄉里,憑着他在朝中的積威鎮住一郡太守毫無問題,但那是逼不得已的下下策,只要走上那條非法佔田的絕路,別說漢律絕不會允許他,就是眼前的少府曹時也會毫不猶豫對他下手。
整個冬天裡,遷徙到各大陵邑里的豪強地主成羣結隊,才幾個月時間就遷徙了四萬多戶合計二十萬人口,這些豪強地主可全是來自各地的有錢人,換句話說全都是非法佔田的富豪們,佔田情況嚴重的人可不在這其中,那幫人現在已經被剝奪名籍打如另冊爲刑徒了。
他絕不願意做閭左刑徒,他還想繼續當官享受二千石的俸祿和尊容,自從在艱難當都尉太守以來,十幾年來仕途可謂是順風順水,長居高位養尊處優早就習慣了好日子,把他的職務剝奪打爲刑徒,還不如讓他的腦袋挨一刀做鬼來的爽快。
眼前這個少年人是最後的希望,寧成咬咬牙竟用大禮拜下:“曹公務必救我一命,離開中尉在下真的沒有活路了,請曹公想個法子保住在下,只要您點頭說一句話,在下這條性命就是曹公的了。”
平陽侯高門顯貴名聲顯赫,這位年紀輕輕的君侯已經位列九卿,寧成甚至可以斷定十年內可爲丞相,現在稱他爲候補丞相都不爲過,以寧成快身份拜在平陽侯門下不算丟人,唯一忌諱的是做過鷹犬爪牙的履歷,但這也不能怪他,他沒有郅都頑固的個性,他知道自己的權勢必須要依附在強者之下,小皇帝不讓他依附,就只有換個人依附了。
曹時冷酷的目光鎖定他,寧成這個表態意味着要脫離皇權的庇護投入自己的陣營裡做走狗,巨大的風險和利益擺在面前。讓他有點拿捏不定。
不可否認,這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漢景帝開始興起重用酷吏的傳統,郅都和寧成是那一批酷吏中的佼佼者,寧成的辦事能力和執行力度不差分毫,只是性格上要比郅都略微靈活點,這種靈活是私心更重心思更復雜。
漢景帝精心培養十幾年的酷吏。更何況寧成常年統軍也是個知兵的軍功高爵之徒,捏在他的手中有不可想象的好處,等於堂而皇之的擁有一個二千石的高官支持者。
風險是要提防被人識破關係,以公權爲私用在任何時代都是非常受忌諱的,對此曹時完全不擔心,只要控制得當就不會有這種可能。寧成是老於政務的職業官僚,做過執掌北軍大權的中尉,絕不是個連秘密都不懂得保守的笨蛋。
如果連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機事不密則害成的道理都不懂,寧成早就變成冢中枯骨而不會坐在他面前高談闊論了。
“此話當真?”
寧成瞪大眼睛:“千真萬確!絕不敢有半點欺瞞。”
“可敢剖符做誓,以丹書鐵契立約?”
“有何不敢!”
隨後他大筆一揮寫下誓約遞過去。寧成幾乎想也不想就應了誓約,作爲立誓者單方面向施恩者表示服膺姿態,這表明寧成下定決心從屬他,否則絕不敢立誓做約,被小皇帝看到這份誓約,曹時做爲受約着問題不大,寧成的仕途甚至性命可句完了,畢竟狗自己換個主人就沒有活下去的必要。
寧成深吸一口氣。弓腰駝背面色嚴肅,就彷彿平陽侯府的管家似的。
曹時笑着說道:“聽着,你不要去當那個左內史,明天一早的朝會你自己向朝廷主動請求去代國做國相,天子看在你勤勉的份上一定會同意的,代國在邊郡裡比較偏遠同時也非常敏感,朝廷裡的百官公卿不會阻攔你自清貶職。去了邊郡呆個三年五載不成問題,到時候再調任其他邊郡當一任太守,十年的功夫物是人非,屆時你或許還有重返長安的機會。”
“妙!大妙!我怎麼就沒想起這一招呢!多謝君侯提點。在下知道該怎麼做了!”凝成大喜過望,不但沒有因爲簡單的提示感到懊惱自己的愚蠢,反而非常高興十年的暗示,前半句只是解決他的危機,後半句纔是這個計策的競速所在,兩任十年代表着曹時的承諾,更暗示着郅都的死因。
郅都做了一任正好五年的雁門太守,聽說先帝病重就着急着要回京師任上卿,於是搞出了個雁門大捷的鬼把戲,結果上卿沒當上反而要了他的性命,或許他在臨死前還很後悔自己的急躁和魯莽,再等五年的時間,太皇太后不見得還在人世,他實在太急切了。
寧成得到有力的暗示,曹時會爲他操作具體的人事安排與調動,實際這種調動是屬於丞相份內的政務,換個人絕對不敢說自己能以九卿的身份干涉丞相手裡的政務,曹時是唯一的例外之人,小皇帝對他言聽計從近乎依賴的關係,只要他說可以做就百分百可以做到。
曹時眉頭微皺說道:“去了那裡好好練兵重點支援雁門郡,我那邊會有人來聯繫你和雁門太守灌夫搭上線,記住郡國兵一定要好好訓練多多培養,不要吝惜那點錢糧的支出,騎兵和騎馬步兵是重點,將來天子北伐匈奴要用到他們,你未來的成敗全靠在此一舉了。”
寧成凜然應喏,天子北伐匈奴的風聲放出去幾個月,長安城內二千石的高官都知道有這回事,大多數人表示不太看好打匈奴的倡議,匈奴人那麼好打也不會有兵敗白登山。
賽馬場的工程進展的如火如荼,大冬天裡隨處可見扛着鐵鍬的民夫們揮汗如雨的忙碌。
橢圓形綿延幾十裡的大坑已經挖好,早在入冬前土地被夯實過,來自隴西的四千斤石輥以老黃牛的畜力驅動,比起以前純粹用繩索捆着木樁敲打土地要輕鬆的多。
爲了節省用料成本,選用堅硬的竹木作爲基樁,混合鐵釺鐵條搭建成基架,灌入水泥和砂石打出一個堅固的地基,趁着一月末天氣轉暖的當口,十萬民夫就開始用上修築長安城剩下的石料青磚壘砌第一道圍牆。
最外圍的高牆足有十丈多高,這麼高的牆要比長安城牆還要高,幸好賽馬場高牆的厚度大有不足,長安城牆上可以並排跑兩架馬車,雙單車道的豪華配置簡直嚇死人,就曹時所知的歷史裡絕對完爆所有城牆。
可即使也被太常爲難的要死要活的。
爲了限高的難題,曹時真可謂是傷透了腦筋,三天兩頭往太常府跑,就爲了磨出一套大家都能接受的方案。
太常柏至侯許昌也沒太爲難他,張口開出了自己的條件。
“什麼?你讓我把長安城牆和宮城的城牆全部增築到十丈?開玩笑呢吧?那得多大的工程量,您這是想讓我和那些民夫一起累死啊!”曹時頓時不樂意了,太常張張嘴少府跑斷腿,這可是皇帝的特權,咋就變成太常也能指揮他了。
“這要不成,那我也沒有辦法了,”
曹時一下急了眼:“咱可不能自家人坑自家人!這是天子欽點的重大工程,不能因爲於禮不合就卡掉,反正都是皇家的建築物,管他是十丈還是二十丈,再說長樂宮和未央宮的建築也有二十丈高的,怎麼不見太常去宮裡說個一般高啊。”
許昌板着臉道:“這兩個性質不一樣,賽馬場的形制和城牆相仿,愚昧的百姓可不管賽馬場到底是城牆還是建築,只要看起來像就會信以爲真,你那麼高的城牆樹立在長安城外讓天下人怎麼想?所以我說城牆必須要修的一般高,這個沒的商量。”
曹時頭疼的不行,只好敷衍道:“行行,咱們有錢以後再建,先把現在這個工程完成了再說,以後的事交給天子定奪吧。”
這時候,柏至侯許昌才露出笑容,兩人磨蹭了快十天都不願意讓半步,最終還是他贏得了勝利,哪怕只是口頭的勝利,至於少府是否履行職責與他無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