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轉悠到了天黑,除了一開始香燭店裡的老頭兒,一路走過來,沒一人知道九道衚衕這回事兒,本來我想着再去香燭店走一趟,可這眼瞅着天黑了,那老頭兒恐怕已經是關了門,我這一尋思,還是先填飽肚子,找個落腳的地兒,明天一早咱再奔那香燭店!
前面不遠處,我找了個小飯館就落了腳,這老闆給上菜的時候,我隨口問了句,“老闆,這地界...有個九道衚衕您聽說過不?”
“九道衚衕..!”老闆唸叨了句,一邊上着菜,愣了下神兒,“還別說...這地方我還真有點兒耳熟,你讓我想想啊!”
一聽這話,我趕緊提了個醒,“老闆,你可聽清楚了,我說的不是老北京的,我說的可是這鄭州的九道衚衕...你這可別給搞錯了!”
“錯不了..錯不了,這北京的九道衚衕我知道,這鄭州的..我好像也聽說過,不過這一時半會我還真想不起來了,大兄弟..你找這地兒幹嘛?”
我一聽,這話兒裡有苗頭兒,趕緊着點頭,“老闆..您可好好想想,我這不是來奔親戚了嗎,這找了一天了,還沒找着地方呢!”
那老闆咧嘴笑着,“嘿嘿...大兄弟,看你這...晚上還沒落腳的地兒吧,要不就在我家這小旅館歇一宿吧,就在飯館後面...拐個彎兒就到了。正好,這九道衚衕的事兒,我給你問問別人,我也好好想想...知道了也能儘快告訴你!”
我一聽,這樣正好,我找個落腳的地兒,沒準還能得到點兒九道衚衕的線索!
吃了飯,我跟着老闆就去了那小旅店,說是小旅店兒,這一去了我才知道,這就是一溜的農家平房,正房是個三層的小閣樓,可瞅着這閣樓,我心裡忽然就有點兒不舒服了!
不過我也沒說啥,跟着就上了樓,這閣樓裡兩排屋子,裡面來來往往,住的人還是不少,櫃檯付了錢,我拿着房牌就往上走,這走到樓梯口...我忽然愣了一下,一人正瞅着我,“哎呦...你小子也來這了啊,嘿嘿!”
這說話的,正是長途車上那個不信邪的男人,瞅我笑了笑,“小子...你住哪啊!”
我瞅了一眼房牌,“我住301....你住哪啊!”
那人笑了笑,“嘿嘿...正好,我住你對門,我沒啥事兒,你自己上去吧!”
這簡單的打了個招呼,我扭身上了樓,301算是最靠西的屋子,這一進屋,屋子裡黑漆漆的一片,一瞅那窗臺,我臉上忽然就有點兒不對勁兒了!
這窗戶前面,一個歪脖的老槐樹斜倚在窗戶前,張牙舞爪的樹枝兒,估計都快伸到窗戶裡面了,我這雖然沒多少見識,但久病成醫,見多了也自然就懂得點兒,這窗前鬼頭槐,明顯是聚陰納邪擺設兒,這局勢...還敢招生意住人,這屋子,難道就不怕出了事兒!
我隨手開了燈,昏黃的燈泡映着屋子,感覺這屋裡陰慘慘的慘淡一片,我四下一望,瞅着房頂的天花板上,盈盈點點竟帶着點水滴,這牆角四周一片潮溼,這屋子裡...陰氣不輕,走到窗戶前,我定睛一瞅,月光映着那老槐樹,盤根錯節的老樹估計有幾十年的年頭了,這槐樹通鬼樹,年頭兒長了...那可是容易招東西的!
我一把拉上了窗簾,瞅着這屋子,心裡確實不舒服,但轉念一想,我這兇靈惡鬼的都見多了,還能被一棵老槐樹給嚇住了,再說了,我這單身在外,那以後可得靠自己撐門面了,這點兒小事兒就縮了腦袋...那小花旦兒...
一想到這,我咬咬牙,今時也不同往日了,我好歹還會幾道黃符,這打開了包袱,拿出幾張黃紙,開了硃砂,這硃砂漆,是當初從柳州剩下的,我就一直帶在身上,這時候...還正好是用得着!
腦子裡一紙黃符,我早就背的滾瓜爛熟了,這一尋思,我從懷裡摸出了兩本黃皮子書,這兩本其實都是老古怪送我的,一本是昨天送的,另一本是當初柳州路上,老古怪給我放在包袱裡的。
這書上的東西,以前我都沒看過,這空閒功夫正好是瞅兩眼,好好學學,以後一個人出門在外了,那啥事兒都得要靠自己了,再加上我這招邪撞鬼兒的命,就更得多學點兒東西,以後留着保命了!
這第一本是捉鬼驅邪的,我大概的掃了一遍,都是一些靈符陣法,驅邪抓鬼的法子,估計着一時半會,我這自學成才,也學不了多少,本來我以爲這書沒名字呢,可是翻到最後,結尾處三個大字,“打鬼策。”
而另一本老古怪說過,是練身子骨,強身健體的,我也從頭到尾的看了一篇,薄薄的四十幾頁,圖文並茂,說的可是十分詳細,我直接翻到結尾,書名三個字,“強身術。”
大概的看了一篇,我臨摹着“打鬼策”開頭符文樣式,驅靈符,這比起老爺子那道符文,算是簡單了不少,也就畫了七八遍,我心裡大概也就有個雛形了。
手底下畫了幾張,我猛地想起了昨晚那一堆子廢紙,反手瞅了瞅左手腕上的小蛇,依舊是睡得踏實,首尾相連,小腦袋微縮着,憨態可掬的樣子!
我伸手動了動他的下顎,剛碰了兩下,沒想到這小東西忽然動了一下,蛇頭一動,幾乎是迅雷不及掩耳的亮了尖牙,噌的一下....我手指頭兒猛地一疼,一條紅線似的血流順着蛇身,一股股的向下蔓延了去,沒幾秒的工夫,大半個蛇身已經是映的通紅髮亮,一雙蛇瞳也煥發出了幾分光彩!
噝噝噝...小蛇對着我吐了吐舌頭,順着我的手腕蜿蜒一動,兩下就竄到了我的肩頭兒,小腦袋兒貼着我的臉,還居然親暱的蹭了兩下,這古靈精怪的小東西,瞅着我就給樂了!
可這親暱勁頭兒一過,小蛇忽然猛地調了腦袋,蛇瞳對着窗戶,一條紅芯子噝噝的猛吐了幾下,一股子狂躁,眼神猛瞅了我一眼,又瞅着那窗外吐着芯子,忽然,小蛇猛地匍匐下了脖子,竟擺出了一股蓄勢待發的架勢!
我瞅着窗外,低聲言語了句,“那外面....是不是有髒東西!”
小蛇微晃了下蛇頭,依舊是猛吐着芯子,我擡腳朝着邁向窗戶,微掀開一絲窗簾,瞅了一眼那棵老槐樹,儘管我瞅着這窗臺下的老槐樹不舒服,可也沒發覺什麼不對勁兒,可小蛇一見那老槐樹,一雙蛇瞳恍然映的都有幾分發亮了,匍匐着脖子,朝前伸着腦袋,竟然一股子如臨大敵的架勢。
老槐樹依舊如初,就憑我,其實也看不出啥詭異,四下瞅了一眼,我摸着幾張黃符,揮手把窗戶四角,四扇窗戶給封死了,還是有點兒不放心,又在牆壁死角,房門屋舍貼上黃符。我知道那老槐樹裡面有東西,但這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我這招邪引鬼兒的命,邪邪鬼鬼的不來找我...就很知足了,我可不去招惹那老槐樹,保證了這屋子不進髒東西,湊合一晚,明早,我拍拍屁股趕緊着走人便是!
四周的門窗牆角都給封上了,小蛇那股子狂躁才稍稍平息下去。
咚咚...這節骨眼兒上,忽然兩下敲門聲。
我驚了一下,稍稍一猶豫,伸手就過去開門了,可這緩緩拉開門的一瞬,一閃紅黑相間的東西...恍然閃了下眼,這一下子,我背脊上一股子冰涼透到了骨頭兒縫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