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意思,我與趙俊玲對視了一眼,吆喝了一聲,“天快黑了,趕緊着吧..那大爺都說了,這地方不安定,咱們有多遠..還是走多遠吧!”
趙俊玲會意了驅動了車,我倆駕車跌跌撞撞,一路顛簸往回走了段兒,趙俊玲低聲問了句,“咋樣,這十里墳..打算怎麼進去!”
“我進去..你回去!”
我一句話,趙俊玲忽然愣住了,“怎麼個意思,這十里墳..你想要獨闖?”
我聽的一笑,“獨創兒..我沒說獨闖啊,這不是..還有小花旦兒嗎?”
“你..”趙俊玲聽得一咬牙,“你..你真以爲長了三分本事,你就是張天師了,這是十里墳..不是十里洋場!”
“你去了..又能咋樣,我的趙大小姐,你精通的,是馴獸手藝,手底工夫,論起這陰陽玄術..你就是陸地旱鴨子,別給我瞎胡鬧了,去了幫不上忙..我還得分心照顧你,傻丫頭..你就別給我添亂了!”
我笑的一聲,其實再說多少..彼此心裡都明白,她不放心我一個人走,我也沒嫌棄她的意思,心..都是好心,但我,是絕不會讓她跟我冒這個風險的,人情債..太重,我怕我換不起!
沒等趙俊玲回話,我小聲唸了一聲,“丫頭,你看見那放羊的沒,他那雙眼..可是一直沒偏過咱這輛車,走我一個..他發覺不了,但咱兩個,一定得漏了餡兒,現在對大多人來說,我就是個死人,這也是最安全的,這事兒..我不想傳出去,也不想暴露了身份,你的心意..我懂,但你也別忘了,好心,可別辦了壞事兒!”
我一句話,把她一早給我提的醒兒,原封不動給了她,心..都是好心,但當事者迷,旁觀者清,有些事兒..平時心精眼亮看的洞穿,但一放在自己身上,往往就看不透了!
趙俊玲聽我的愣了下,我笑了一聲,“丫頭..這不比你從前了,別忘了,你身後,可還有着趙家的百八十口人呢!”
這最後一句,好歹是戳中了趙俊玲的軟肋,如今趙家的家主,不是以前刁蠻的丫頭片子了,幾句話挑明瞭心思,趙俊玲也沒廢話,點頭應聲,加大了油門,朝前一個拐彎兒給我停了車,我正要下車的時候,趙俊玲忽然喊了我一聲,“東九,有什麼東西...能讓我感覺到你嗎?”
“感覺到我?”我一下醒悟,包袱裡摸了兩張符篆..子母連心符,子母連心,一符亮一符曉,一符滅一符知!
“子母連心符..我不死,它不滅!”我一手地誒了趙俊玲,她沒廢話,接了符篆上了車,臨行前忽然言語了句,“你覺得..你多久能出來!”
我稍稍愣了下,說實在..靈界一路,我從未涉入,多久,我也摸不清多久,我沉吟了幾秒,點頭應了聲,“少則半月十天,多則...不超過一月吧!”
“好,一個月..一個月!”趙俊玲應了聲,臉色...恢復了一如既往的沉靜,“一個月後..我在這等你!”
留下一句,趙俊玲驅車前行,我望着她..一直望着行車消失,我扭身朝十里墳走了去!
十里墳..我本以爲,是方圓十里,狼煙鬼氣的一片荒墳野地,可十里墳前十米處一瞅,我卻驚了一驚,這十里墳頭..竟嗅不出半分的妖邪鬼氣,大晚上的..夜色也朦朧了幾分,迎着幾層朦朧的薄霧,我一眼望着十里墳,花花綠綠,紅花綠葉竟是長得異常妖豔茂盛,本來聽那句閻王爺的後花園兒..我還吃了一驚,可眼前這一瞅,這紅花綠葉兒的地頭兒,還真是閻王爺的花園子!
十里墳頭愣着,我沒敢貿貿然的進去,一來,子時未到..時候還差得遠,二來人身陽氣重..在這鬼邪之地尤爲突出,別看這外頭看不出啥鬼邪妖氣,可一步踏進去,我可敢說碰到點兒啥,這活生生的陽氣入了鬼穴,那就像大晚上亮着燈泡兒..一個個孤魂野鬼的,見我還不得炸了窩!
我摸出三張遮陽符,遮了頭頂兩肩處的陽火,又摸出七張聚陰符,肚臍,兩胸,後背,前陰,後肛貼了六張,剩餘一張折成了六合形,一口吞進了嘴裡。
來者之前,我騰出了空薰竹裡的靈木涎汁,小花旦兒藏身空薰竹,又是鬼身,自然無事,而我,要想人身進入鬼地,那必須得遮了陽氣聚陰氣,遮陽符蓋陰火,聚陰符凝陰氣..七符一陣,把周圍陰氣都聚在了身上,等到了子夜時分,我這一副人身,也就落得一陰靈之體了!
伏在十幾米外一片老樹林子裡,因爲要七點多鐘一直到午夜,所以我迷迷糊糊..禁不住打了個盹兒,可是這一個打盹兒不要緊,感覺也沒眯了多久,可等我一個激靈睜開眼,眼前一切...突然是變了樣兒!
老樹林子沒了,花花草草沒了..眼前一切,灰濛濛一層霧氣,霧氣之下..橫七豎八,一大片破敗的荒墳破墓,眼下一望,我冷不丁一個激靈驚得清醒,沒想到..我一個打盹,眼前,居然變了一副天地!
我摸了一把後頸,撫平了一撮乍起的汗毛,說來..地穴一輪悟道,我也算長進了不少,要說...道法陽心,一番浩然氣對陰邪可是敏感的很,一般的陰邪鬼物近身,我不應該察覺不到,可眼下...
我起身望着周圍,除了一層薄霧..橫七豎八一堆亂墳,這地界兒..跟平常的亂墳崗子沒啥兩樣兒,沒有妖邪,沒有鬼氣..整片地界,一如既往的平靜!
“難道..我進了十里墳!”我心裡打着鼓,鬼蜮之地..即便出點兒什麼詭異事兒,也是情理之中,我一覺醒來入了亂葬崗,沒怎麼驚慌,更多反倒是詫異...若此處真是十里墳內,那我...是如何進來的?
我一下還沒晃過神兒,背後東南,冷不丁嗖嗖一股子小冷風,朝後一路望去..一點,一寸,一米,一丈..眼瞅着一條綿延的路,一點點覆蓋了沿途的墳堆子野墓,一點點朝我蔓延了來,路..那地界,竟過來了一條路!
我愣了不過兩秒,眼瞅着地下一陣子翻滾,那條蔓延的路..直接蔓到了腳底下,我驚得縱身一跳,土龍翻滾,黃土波濤,一段平整路..直接沿着腳底板兒蔓延了去!望着一路竄過來的路,三丈來寬...一路朝前不知盡頭兒,我朝前望着,本想着,前方几步去探個究竟,可剛要動身,一隻手...忽然搭在了我肩頭上!
“小子,站哪了,不要命啦!”
冷不丁的一聲,我一個激靈朝後望了去,一扭頭..黑黝黝的一張臉印的鐵青,看着也就中年歲數,一身的破爛盔甲,頭上包着個白頭巾,這模樣..倒是像極了百十年前的兵!
這一聲剛落下,瘦骨嶙峋..雞爪兒似的手爪子忽然擡了起來,我當下驚得一愣,不好..我的陽氣,陽氣灼了鬼魂!
“呃,小子,你..”這一聲驚,我猛地一下一瞪了眼!
我雖然遮了陽氣,聚陰氣成了類似陰靈的身子,但本身還是人身肉體,那鬼爪子一手按上肩頭,正好按在我遮住了陽火之上,這一下..絕對的驚了鬼,一朝陽氣驚鬼,那我..豈不是露頭兒就給暴露了身份!
當機立斷,我一手伸過去,鎖骨取喉..有心是一把滅了口,可這一手還沒摸着,忽然一陣子咯噠噠的馬蹄聲,踏馬巡風..一聲亂響給我驚了心!
“馬蹄..踏馬聲!”我驚得一愣,這地界..騎馬的絕對不是人,一處古戰場..多少年的黃沙積屍地,這踏馬歸來聲..錯不了得是號人物!
一下,薄霧迷濛..我望的一瞬,一閃一縱..薄霧一處,一列黑影子風馳電掣捲了過來,快,奇快..還不及一眨眼的工夫,一道人影駕着快馬,風馳電掣..一晃眼,兩馬蹄子已經踏上了腦瓜頂兒!
這一念,我驚得一下冷顫,幾乎一手都要擡起那倆馬蹄子,忽然輕飄飄一手爪子,肩頭一輕..直接被扯了回去!
“咯噠咯噠...”
一陣子馬蹄聲去,我驚得一下失了神兒,剛進了十里墳..就遇上了踏馬的兵,做人撐過了大災小難,這要是做鬼死在了馬蹄下...冤,比他孃的竇娥都得冤了!
“馬道上攔路..我看你小子是活夠了!”
幾分沙啞的嗓子音兒,那人一聲吆喝,我驚得一愣,剛纔那一把..居然是這人..不,這鬼救了我!
那張鐵青的臉望的呆滯,沒等我說話,那人..不,那鬼又來了聲,“小子,你..是剛來的吧!”
“呃,我..剛來的?”我驚得一下,那鐵青臉也愣了神兒,”怎麼,我說錯了?就你這還燙手的身子,還錯得了剛出爐的貨?“
聽這一說,我趕緊着點頭,倒也裝的一副茫然,“呃,可能是吧..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剛來的,這一時迷迷糊糊,一覺醒來..人就跑到了這!”
說着這話兒,我心裡莫名的一股子,我這傻愣神兒的,居然還碰上了愣頭兵,把我該說的都給說了!該補的窟窿..都給補上了,我這傻人也算有個傻福!
聽我這一說,那鐵青臉倒是一點頭,“哎,這種事兒..這些日子已經見怪不怪了,別說人..就是個牛羊,就是個鳥兒..過一遭十里墳,都得被捲了進來,進了這..嘿嘿,你小子就不是人了,在這的..那都是鬼!”
聽他這一句,我忽然是來了精神,“怎麼..這個鬼大哥,您說清楚..怎麼個意思,過一遭都能把卷進來,這十里墳..還能吃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