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雷銘滿臉的陰雲,一顆心還牽掛着剛剛早產的錢小沫。
舅舅卻笑得意味深長,“你啊,不要再隱瞞了!這次,媒體都已經公開報道了。”
雷銘臉上的疑惑越來越深,直到舅舅點開手機新聞的頁面,雷銘看着上面碩大的新聞黑體加粗標題,心頭纔是猛地一顫——他和顧琪雪破鏡重圓,攜手邁進婚姻的殿堂?新聞裡甚至還配了一張他和顧琪雪母子逛傢俱時候,被偷拍的照片。
舅舅在說着什麼,雷銘耳邊嗡嗡作響,根本沒有聽。
他只是很納悶,爲什麼會有記者偷拍他的照片?
那次去逛傢俱,明明是在傢俱展上偶遇的顧琪雪和彬彬,爲什麼有記者?
再婚……
剛纔在珠寶店的時候,連榮麟也問過雷銘是不是來買結婚戒指,所以連榮麟知情?
雷銘眉頭越皺越深,心上也揪成了麻花,他想要通知艾琳,立刻公開澄清再婚的事情,並且對報道這則新聞的第一家媒體發送律師函。可是當他掏出手機的時候才發現,有一封未讀短信,來自於匿名號碼。
雷銘的心立刻咯噔一跳,頓生了不祥之感。
他點開短信,果然來自神秘組織——
“和顧琪雪結婚,我們就放過錢小沫。”
雷銘咬着牙惱怒的關上了手機,氣得臉紅脖子粗。
如果他和顧琪雪結婚,不是反而說明自己是爲了保護錢小沫嗎?
如果他不和顧琪雪結婚,組織的人是不是還會繼續威脅錢小沫?
這個問題,已經不是單純的選擇題了。不論怎麼選,都是死路。
雷銘猛地拍案而起,完全忘記了面前的舅舅,大步流星地轉身離開。
舅舅先是一臉的愕然,看着他走遠了,迷茫的臉上卻得意地笑開了。
“五十萬的事情,近段時間他不會再有心思過問了。”
舅舅飛快的發出了一封短信,若無其事地享受着時光的靜謐。
看似溫和的冬日,卻已經掀起了狂瀾的軒然大波!
……
錢小沫在醫院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
她皺着眉頭,渾身格外的虛弱,剛一睜眼就看見了連榮麟紅腫的眼睛,像是哭過。
“小沫?”連榮麟試着輕喚了一聲,柔情似水。
錢小沫想要說話,可是雙脣囁嚅着卻一丁點的聲音都發不出來。
一旁的錢媽聽見連榮麟的聲音,趕緊迎了上來,見自己的女兒醒了,這也才笑開了。
“我的女兒啊!你終於醒了!”錢媽激動的是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大小都平安……我們就放心了……小沫啊,你是早產,身子得好好養好,知不知道?”
錢小沫聽見“早產”兩個字,腦袋嗡的一聲響,這纔想起了之前的事情。
她掙扎着,高舉着手,想要見一見自己的孩子。
連榮麟急忙握住了她的手,告訴她孩子在保溫箱裡,就在她身旁的小房子裡,錢小沫這才偏着頭望過去。正好能透過玻璃窗看見保溫箱裡的小孩,是那樣的瘦弱嬌小,錢小沫眨巴着水靈的大眼睛,兩行清淚滾燙地溼潤了她身下的牀單。
孩子……那是她的孩子……睡得那樣的香甜……
錢小沫慢慢閉上了眼睛,平躺着,又緩緩睜開了眼睛,神采奕奕,難掩着興奮。
錢媽留下來一直照顧在旁,錢小沫到了晚上,身上才覺得稍稍有了點力氣,不再像棉花一樣了。連榮麟打開了病房裡的電視,和錢媽閒聊着,逗着錢小沫開心。錢小沫始終都是懶懶的,總是想睡覺。
“你要不再睡會?”連榮麟瞧着錢小沫憔悴的樣子,心裡也狠揪了一把。
錢小沫搖了搖頭,輕聲細語道:“我看了新聞再睡。”
“新聞有什麼可看的?”
錢媽不明白,可是連榮麟明白得很。
錢小沫是爲了雷銘,就爲了在新聞上看一眼雷銘而已。
連榮麟咬着牙,什麼話都沒說,直到屏幕上出現雷銘身影的時候,連榮麟才覺得錢小沫身上顫了顫。錢小沫目不轉睛地看着電視,雷銘西裝筆挺的模樣和往日一樣的帥氣瀟灑,這個男人,曾經是她生命的全部!
現在,她有了孩子。她好想親口告訴他,自己有孩子了!
錢小沫忍不住又落下了眼淚,可惜她的孩子,卻不是雷銘的孩子……
錢媽瞪了眼屏幕上的雷銘,低聲地罵罵咧咧着,擦拭着錢小沫臉上的眼淚。
“你剛生完孩子,怎麼能哭呢?”
錢小沫自動屏蔽了周身的一切,她的眼中心中只有雷銘。
當畫面裡突然貼出雷銘和顧琪雪帶着彬彬在傢俱展的照片時,錢小沫整個人都僵硬了。
包括連榮麟和錢媽,錢媽立刻上前關掉了電視,也只是掐斷了主持人一半的話而已。
雷銘和顧琪雪即將大婚的消息,還是被錢小沫知曉了。
一時間,病房裡安靜得來什麼聲音都沒有,除了醫用儀器的檢測聲,病房裡一片死寂。
“小沫……”錢媽踟躕着,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錢小沫揚了揚眉梢,笑得勉強,“我既然和他離婚了,這也是遲早的事情……”
“小沫!”一聲關愛的呵斥,是連榮麟的聲音。
錢小沫撫着額頭不想多說什麼,“我真的困了,我先睡了。”
連榮麟還來不及說什麼,錢小沫已經抓着被子蓋過自己的頭,錢媽嘆了口氣,關了燈,示意連榮麟一塊兒出了病房。病房的門咯噔一聲合上,錢小沫才稍稍探出一個頭來,止不住的淚水如瀑布似的落下,紅腫的雙眼裡是掩飾不了的傷悲。
雷銘和顧琪雪在一起,她是早知道的。
雷銘早已經不愛自己了,她也是早知道的。
現在她還傷心什麼?她對不起雷銘在先,還有什麼資格傷心?
錢小沫抓緊了被子和牀單,牙齒緊緊咬着被角,不允許再落下一滴眼淚!
可是,再豪華再舒適的病房,也給予不了錢小沫想要的愛與溫暖。
如果不是爲了孩子,錢小沫不知道自己要怎樣才能撐下去!
偌大的病房裡,雪白的牆磚和地面在月光的映照下格外冷清,淡藍色的帷帳和被子沒有絲毫的溫度,空氣中漸漸瀰漫的消毒水氣息近乎快要錢小沫窒息。她躺在病牀上,瘦弱的身影,沒有一個人能呵護。
早知如此,她還會選擇嫁給雷銘嗎?
錢小沫失眠了。
病房外,錢媽無奈地坐在長椅上暗自神傷。
連榮麟又是愛又是恨地站在原地,他皺着眉頭,衣兜裡的手機卻嗡嗡作響起來。
他接通了電話,眼神犀利,面色蒼白,一句話都沒說又掛斷來電,大步流星地走過錢媽面前,什麼話都沒有留下,徑直衝進了電梯。電梯一直升到頂樓,狂妄肆虐的冬風呼嘯而來,卻熄滅不了連榮麟心中熊熊的怒火!
頂樓的天台上依舊有人在等候了,連榮麟剛出電梯,等候他的人同樣盛氣凌人地大步逼近。兩人大步走向對方,同樣的大衣翻飛,同樣的怒火沖天,兩人之間距離還剩下一米左右,卻同時擡起右腿踹向對方,兩人都是一聲悶哼,卻又二話不說,撲上去抓着對方一頓暴打!
夜風嘲諷之下,一拳一腳之間,連榮麟和眼前的雷銘都打的是氣喘吁吁。
可是誰都不肯服輸,誰都不肯鬆手。
“錢小沫爲你這麼難過……你居然在這個時候要和顧琪雪結婚?”
雷銘躲過連榮麟的一擊,冷笑道:“這不是你希望的嗎?千方百計拆散我們,你趁虛而入!現在又在這裡裝什麼好人?”
“我……我承認我對小沫的心思不簡單!可是看着她痛我比自己痛苦還要痛!”連榮麟喘着粗氣咆哮着,抓着雷銘的衣襟在他的腹部用膝蓋連頂了好幾次,疼得雷銘滿臉扭曲,“我始終相信時間能讓她忘了你,可是她還是要爲你落淚,爲你心酸!”
連榮麟一甩手將雷銘扔到了地上,雷銘沒有反擊,連榮麟壓上去,左一拳,右一拳。
“你和顧琪雪結婚,我真心祝賀你!可是我不能見你傷害錢小沫!”
連榮麟又是咆哮又是哭喊,雷銘被打得鼻青臉腫,忽然掄起胳膊擋住了連榮麟。
“你既然見不得錢小沫受傷害,爲什麼還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威脅我和小沫離婚?還要逼我和顧琪雪結婚?別說這些事情和你沒關!我查得很清楚!是你在指使你的組織!”
“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雷銘反擊推開了身上的連榮麟,“裝傻了?要不是爲了保護小沫不受組織的威脅,你覺得我會離婚嗎?你搞那麼多花樣,又是情詩又是鮮花,不就是爲了刺激我嗎?現在你如願以償了!你滿意了?”
“雷銘!”連榮麟怒吼着抓着雷銘將他逼進了角落,雙眼佈滿了血絲,“我再說一遍!我絕對不會做任何傷害小沫的事情!包括威脅你在內!就算要贏你,我也會讓小沫心甘情願地離開你!”
話音落地,空中還瀰漫着熊熊的戰火,連榮麟的胸口劇烈的上下起伏着,雷銘哈出陣陣白氣飄散在風中。冬夜的月亮是混沌的,拉長了他們的身影,也是一片令人捉摸不透的朦朧。
雷銘喘着氣打開了連榮麟的手,忽然勾嘴笑了起來,“我相信你說的話。”
“什麼?”
連榮麟對於雷銘突然轉變的態度,十分納悶,雙手叉腰,一臉疑惑地打量着他。
“你被我打傻了嗎?”
雷銘揚了揚眉梢,終於開門見山說道:“關於組織的事情,你知道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