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翰將軍竟然小敗一陣,燕王要不要馬上去馳援,先將呼羅珊總督的兵馬擊潰?”司馬季面前的一衆將領怒髮衝冠,猶如一羣憤怒地獅子。
“如果除卻晉衛和龍雀營兩部,你們認爲這仗還好打麼?”司馬季看着一羣年輕人的熱血,還是那副不爲所動的樣子,他的年齡和這些將領相比,幾乎已經是兩個時代的人了,很多這些將領看重的事情,他都已經不看重。不過小敗一場而已,至於像是現在這樣?
拋出這個問題之後,司馬季直接自顧自的說道,“除卻龍雀營和晉衛之外,我軍戰鬥力和波斯軍隊的勁旅不過彷彿之間,是什麼讓你們覺得,我軍就不會戰敗?你們可要知道,你們身上胸甲、板甲不過纔出現了十年時間。十年之前,讓你們捉對廝殺你們就一定能贏?龍雀、晉衛不過兩萬人而已。能將一個疆域不在我大晉之下的帝國,完全統治?”
司馬季連續問出好幾個問題,讓剛剛還羣情激昂的將校都紛紛沉默。燕王有此一問,他們一下也開始想這個問題,是什麼讓他們覺得自己不該輸?
“有燕王你運籌帷幄,我軍怎麼可能失敗?”一個還有些稚氣的小校開口道,“燕王你從軍多年,戰無不勝,有此一敗豈不是很可惜?”
“本王打過的小戰鬥輸的次數很多,只不過沒輸過打仗。”司馬季眉毛一挑實話實說的道,“再者你這個回答有問題,本王離世之後大晉就會滅亡?這不是問題的本質,你們要明白,沒有人是蠢貨,我們的敵人也是人,我們也是人。戰敗乃兵家常事。你們不過是仗着些許的武備佔有,加上沒犯大錯才一路西行到達這裡。如果你們的敵人有你們的武備,而你們赤手空拳呢?”
武備上纔有所佔優就飄飄然起來了,這都是哪來的臭毛病?司馬季要不是真想不起來黑火藥的配方,今天要帶着一堆火藥過來,這些將校是不是也覺得,把黑火藥的威力算在自己身上理所應當?
如果必須要依靠先進一個時代的武備纔敢上戰場,那後世一堆飛機坦克打遊牧民族的小說,司馬季就能理解了。覺得同等武備我國雖然是對方百倍人力,一樣打不贏唄。
“本王殺人都是有目的的,心裡也從來沒有對老弱婦孺揮刀有優越感。”司馬季的目光從衆人臉上一一掃過,“殺人就殺了,殺他們和他們無關,但屠殺弱小彰顯自己的強大,本王心裡從來沒這麼想過,也不需要這樣。”
“我們錯了,燕王,不管是什麼情況下,不管是不是武備佔優,我們都不應該小看敵人!就算是敵人比我們強大得多,我們一樣可以隨時爲大晉而死。”
“本王只不過是不想看見你們誤入歧途,武備優良還是工匠的功勞,你們的功勞從來都是打贏每一仗,至於慕容翰將軍的事情,你們不要擔心。小敗一戰不算什麼。”司馬季揮手道,“西征尋找大周鼎固然重要,但更爲重要的是,你們已經知道了天下之大,大到還有能和大晉平起平坐的大國,而不是把目光放在北胡南蠻身上。”
司馬季是從來都不覺得,對胡人蠻人佔據優勢有什麼可以吹噓的,那本來就應該是分內之事,能夠面對各方面比自己絲毫不差的國家,還能佔優,那倒是可以吹一吹。
“兩萬女真八旗已經是極限,本王不會再此之外給慕容翰派出一兵一卒的援軍,如果他真的打不贏古爾德,本王自己帶着剩下的晉軍一樣能殺回中原。”司馬季換上了一副冷酷之色道,“打不贏就當是給波斯的土地上肥吧。傳本王命令,各部不準去支援。”
司馬季就要看看,是不是武備不佔優,慕容翰就打不過波斯人。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慕容翰死了也是應該的。總依靠武備打天下絕不是長久之計。其他文明又不蠢,難道人家以後追上來就打不過了?
可是說從立國開始,到亡國。薩珊帝國基本上沒有超過十年的和平時期,幾乎每一任皇帝都會發動侵略戰爭,或者是被動防禦戰爭,至於不用需要皇帝親自下令的大戰,只是邊界衝突級別的戰鬥,每年都有。光是和羅馬帝國的大戰役就超過二十次,至於西南阿拉伯人,北方阿蘭人,東北方的白匈奴人,薩珊波斯都很熟,老對手了。其實這種情況,非常像是從頭打到尾的唐軍,只不過後期的唐軍變成了各大藩鎮,自己捉對廝殺。
所以司馬季不管是什麼時候過來,只要進入波斯腹地,都能碰見一羣經過戰爭的波斯軍隊,從薩珊波斯成立開始一直到滅亡的四百年,什麼時候過來都是一樣的。
司馬季繼續圍着圖斯城,就如同一隻對着蜂蜜垂涎欲滴的棕熊,在這件事沒辦好之前,任何事情都別想要讓他離開。
而在北方的慕容翰經過幾日的休息之後,終於穿上了慕容氏賴以成名的重甲,將整個人都套在厚厚的甲冑之內,想要擊敗波斯人的阿扎坦重甲騎兵。還是要硬碰硬的自己家傳的絕技,司馬季要是在這裡的話,可能還會問一句是不是斗轉星移,煞煞風景。
不過燕王不在這裡,穿上甲冑沒來由一陣安心的慕容翰,衝着慕容氏的兵馬進行最後的動員,他把兩萬女真八旗置於慕容氏騎兵左右兩翼,用近三萬人的騎兵,將波斯的阿扎坦重甲騎兵徹底擊敗,繼而橫掃呼羅珊。
在慕容氏部衆山呼海嘯的歡呼聲中,慕容翰表明了此戰的決心。自然也贏得了部衆效死的決心,他畢竟是多年以來慕容氏的繼承人,至少在現在威望還遠在慕容皝那個孩子之上。
一別數日,之前交戰的兩軍再次遙遙相對,二話不說便進入廝殺當中,時間一過就是半個時辰。陽光刺眼之時,慕容翰在古爾德之前首先發難,親自率領慕容氏的親兵,和左右兩翼的女真八旗展開衝鋒。沉重的馬蹄聲震撼着每一個人的心,從頭到腳,連人帶馬披甲的重騎兵象一座座移動的鋼鐵堡壘。
數萬鐵騎的絕命衝鋒,滿是畢全功於一役的慘烈,慕容翰這次是親自上陣拼命來了。就看誰會先堅持不住,數萬鐵騎直接攪亂了波斯的大陣。就算是騎兵不能這麼用,他現在也顧不得了。
“這個人瘋了,打仗是戰勝爲目的,他是過來同歸於盡的麼?”古爾德氣急敗壞的怒吼,慕容翰現在絕不是一個聰明人的舉動,簡直就是野蠻人。這一點古爾德說的沒錯,慕容翰是鮮卑人,生活方式和波斯北疆的阿蘭、白匈奴人差不多。
面對這種互相捅刀子的衝鋒,古爾德現在有兩個選擇,一是效仿慕容翰暫時撤退,而是血戰到底。問題是慕容翰可以帶着一羣人騎馬跑,古爾德手中步卒佔據了波斯軍隊的大部分,一旦撤退就是大敗。
是役,波斯六千重騎兵損失過半,兩萬名輕騎兵只餘五千,七萬步卒被殺兩萬,四萬餘人投降。慕容翰清點損失,自己的傷亡也過了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