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法醫緩緩拿過鑷子輕輕的把那團白色夾了出來放到了一旁的盤子上,然後繼續把那紙團小心翼翼的扒開,每一個動作都極盡仔細。
等到紙條完全展開時,我們幾人也湊了上去,上面的字完好無損的保持着電腦打印字體的工整,但是那兩句話讀起來卻怎麼也讓人開心不起來。
上面寫着:
這只是第三個,還將有第四個。
玩一場遊戲吧,看誰先抓到誰。
這兩句話看上去是單純的威脅,但是每句話的字數都保持相同,不知道是否還蘊藏着別的意義。
要知道一般案件裡面留下的紙條或者卡片之類的東西看上去都是普通的內容,當然也有不包含特殊意義的,但更多的是含有密碼,所以警方也爲此特別設立一個破譯組。
慕林掏出手機拍了幾張後,法醫就用鑷子把那紙條給放進了一個密封的塑料袋裡,緊接着又開始解剖屍體進行分析,我倒是不害怕這些東西,只不過心裡有些複雜,畢竟這些死去的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未來,就這麼突然死去,也不知道是好還是壞。
總之世上每死一個人對於他身邊的人都不是一件好事,如果一個人死去時連他的親朋好友都不爲他緬懷,那他真是可悲了。
法醫把那紅白的心臟慢慢放在了盤子上,然後用顯微鏡進行解析,宋樂說法醫進行分析時要花費很長時間,還是出去談論案情比較好。
我點頭,戚源和慕林已經跨了一步出去了,等到我們幾個人聚在一起時,我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心下那種不安驟然擴大。
“紙條上寫的是這是第三個,李夏是第一個,那麼第二個是誰?”我猛然站起來,第二個人的名字已經浮現在我的腦海。
隨着戚源喊出聲,我已經開始往那個方向急速跑去,真是恨不得自己有一雙翅膀。
等到我來到目的地時,發現門還是沒有關,只不過那地上已經從門縫裡滲出了鮮血來。
我伸手顫顫巍巍的把門推開,也不顧有沒有破壞現場徑直衝了進來,只看見血泊中倒着一個人,一個重要的目擊證人——許北。
戚源他們也準備進來,我卻伸手攔住他們,兇手可能就在這裡!
也許是下意識的,我直直望向我懷疑的宋樂,卻又咬牙否認,不可能是他乾的,他在那段時間一直都和我們在一起。
走進客廳後我看着那些還未乾的血液,不用專業分析都能知道這場兇殺就結束在幾分鐘之前或者幾秒鐘之前,兇手不可能直接從這裡逃離,我摸出了鞋套,套上後就走向窗子處,那裡正好是打開的,還有一陣風伴隨着咖啡味飄來。
看來兇手的確是剛走沒多久的了,我摸出手機打電話後,就站在一旁看着許北,他的臉和脖子依舊是血肉橫飛,但傷口明顯把前兩次要輕一些,有可能是兇手過於倉促。
許北身上的衣服也還是在一個小時前見他時候的模樣,只不過上面已經全部被染紅了,至於他兜裡裝的是什麼,我也不能現在就去拿,畢竟我已經破壞了現場,可不能再給自己增加難度了。
忽然,我看見許北的手抖了兩下,顧不得驚訝我連忙上前就湊近他,卻再也沒有聽見動靜了,也是,他的五官都被搗的不成樣子,怎麼還會活着呢?又怎麼還會說話呢?
我平復好心情就開始審視整個案發現場,桌子上有一把沾滿血的刀子,應該是水果刀,沙發上也濺上了血液,地上還有一袋薯片,撒了一片。
那麼這究竟是誰幹的呢?
門外很快就傳來了警車的聲音,也許是因爲連續發生兩起兇殺案的緣故,這次來的警察多了一些,他們站到門前就呵斥我不該破壞現場,我也只得認錯。
等到警方再次把許北家封鎖起來時,我就拉過戚源把剛纔看見的東西都告訴了他,慕林現在可信度還不夠高,宋樂更不可信了。
戚源聽完後就跟宋樂和慕林說了一聲,然後跟着我一起繞過許北家來到了窗子邊,我問戚源覺得兇手會從哪裡走,戚源說順着咖啡味找。
據戚源所說這裡附近有咖啡的店很少,恐怕是兇手喝咖啡之後才進行犯罪的,也有可能是犯罪後喝的咖啡,但是現場並沒有發現杯子,更沒有發現杯子裡面有咖啡的痕跡。
對於許北的生活情況我們不瞭解,去詢問時的目的也只是爲了得到一個答案,自然無暇顧及其他細節,但殊不知就是這些細節纔是致命的。
咖啡味還是那樣濃郁,並沒有散去,我和戚源在一個個巷子裡不斷穿梭奔跑,氣味已經越來越淡。
就在我們跑到一個死衚衕時,轉身一道黑色的人影忽然從眼前閃過,呼嘯而過的還有那熟悉的咖啡味,我還在手撐着膝蓋大口大口的呼吸,體力已經跟不上了,只能看見戚源矯健的身影竄了出去,他們兩人正在街道上追逐。
我勉強直立起身子,跑出衚衕時正好看見一輛摩托車,把兜裡的*給那中年男人一看,匆匆說了句話,我就一腳跨上摩托車,雙手一擰,揚長而去。
前面的戚源還在追着那個穿着黑色外套的人不放,兩人在一輛輛車海中翻騰,看的出來那個嫌疑人身手不錯,很有可能就是真正的兇手。
摩托車的速度要比跑起來快上許多,我很快就到了那個黑色外套的前面,從車上翻身下來我就把手銬給他拷上了,等他擡頭我這纔看清楚他的臉,很眼熟,但總說不上來是誰。
等到我們把他帶到警局後,我這才知道他就是許北的那個朋友——楊櫟。
“你爲什麼要殺掉許北?”我站在審問室裡直直望着楊櫟,他的長相很普通,是那種過目就忘的長相。
楊櫟聽完這句話就哭了起來,嗚咽着交代了自己犯罪的整個經過。
在我們走後,楊櫟就去了許北家裡,無意間看見了那還沒來得及收起來的照片和資料,兩人就開始商量對策,楊櫟認爲這件事絕對不能曝光,許北卻說這個案子已經傷害了那麼多無辜的人,不能再讓殺人兇手逍遙法外。
兩人意見不合,連帶之前的一些矛盾都爆發了起來,許北一怒之下打了楊櫟一巴掌,也就是因爲那一巴掌,年少輕狂的楊櫟就把許北給殺了,殺人手法是模仿殺害李夏的那個兇手的。
但是對於殺害李夏這件事他卻搖頭否認,我不緊不慢的讓慕林把照片給他看,並說道:“如果你不是殺害李夏的兇手的話,那上面的紙條爲什麼知道許北是第二個死掉的?”
楊櫟聽後臉色有些蒼白,但還是搖頭否認,警方也空出人手來調查這件事,一時間都爲這個案件忙碌了很久,我雖然知道楊櫟不是真正的兇手,但也不能和他們明着來,畢竟兇手是警局裡的人。
幾天後,楊櫟就被定爲連環殺手,成爲了罪人。
那一天是陰天,烏雲翻滾,在楊櫟被送上警車的那一霎那,我恍惚從他身上看到了陸沉的身影,而在我身後,宋樂的聲音傳來:“看來這場遊戲是我贏了。”
我卻只是笑着扭頭對他說道:“那可不一定,因爲我一直都知道你是兇手。”
能夠知道楊櫟殺害許北並且用的手法和殺害李夏一樣的人只有在許北家進行監控的警察了,而宋樂就是第一個嫌疑,殺害許北是借刀殺人,而殺害那個失蹤的男人又何嘗不是呢?
而今天,就是最後一場遊戲了,我知道這句話說出後宋樂可能就會把我定位第四個目標,但是這個案子既然已經是我答應了的,那我就不會逃離,這已經是我自己的執念了。
周圍的人羣已經逐漸散去,我示意戚源和慕林他們回去,在剛纔我已經說了我要去找青伊姐,但實際上是跟着宋樂去好好談談。
隨着宋樂腳步的加快,我也逐漸緊張,那是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雖然緊張,但我的大腦卻異常清醒,等到宋樂停下時,我們已經是在李夏死去的那個廢棄工廠了。
宋樂講述着他殺死李夏的一切過程,我只是看着他瘋狂的演出,緩緩把兜裡的錄音筆啓動。
宋樂說他就是那個李夏真正的網友——“夜晚的飛鳥”,他一直深愛着李夏很久,甚至動用自己警察的權利幾次去李夏家裡搜查,中途安了攝像頭,結果發現李夏生活糜爛,又愛上了孫經理,一時間因愛生恨把李夏給殺了。
我只能說他不僅身爲一個愛人是不稱職的,善妒的,身爲一個警察也是極其惡劣的。
許北脖子上出現的傷口也是他造成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一手策劃的,我聽後心裡反而更加平靜,因爲我知道,接下來的纔是重頭戲。
宋樂臉上那幾近猙獰的表情驟然消失,隨後他緩緩的走近我,面上帶着安靜的笑容,我卻只是站着,等到他走到了我面前時,我看見他手裡拿着一把明晃晃的槍。
他緩緩把槍舉起,抵着我的額頭,我看見他笑了,是一抹了然的笑容,也許是他累了吧,畢竟他已經知道他所說的都被我錄了音,很快,他就舉起槍對着自己的太陽穴扣動了扳機。
我擡頭看着那一片片烏雲越加濃郁,臉上也感受到一絲清涼滑落,看來是下雨了。
宋樂倒在血泊中,我則是站在等待警方的來臨,然後把錄音筆交給他們,這個案子也算告一段落了,畢竟我還要找齊東西去救譚宥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