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S古城離A市挺遠的,坐飛機大概花了差不多一個晚上,而在飛機上我也才知道譚宥勝的睡相真是慘不忍睹。
也不知道是不是累的,他腦袋耷拉着低頭就能睡着了,而且睡覺還流口水,不僅如此還愛往別人身上磨蹭,而他身邊只有我,我就遭罪了。
他時不時扯着我的手又是抱着我的頭,一會兒又把腿翹上來,我真是受不了他這樣子,一整夜沒有睡着,急匆匆叫空姐把我的座位調高了。
我不禁暗歎這飛機座位設計成臥鋪可真是讓我遭罪。
扭頭望着窗外的夜空,我是第一次覺得自己距離它那麼近,卻又那麼遠。
半空中閃爍的星星只會讓我想到一個人,我彎起嘴角,他也許不算是人。
第二天醒來飛機就降落了,我揹着一大包工具,身上還綁了一把老爸交給我的木劍,而譚宥勝則是悠哉悠哉的戴着一個墨鏡,嘴裡還嚼着口香糖。
我好幾次想把包甩到他臉上,結果不是包太重了就是他一句話把我堵住:“身爲助手就要任勞任怨,要不然就回去一個人扣指甲吧。”
我壓住怒火,還是跟着譚宥勝走出了機場,坐上車,我們就往目的地,一個荒僻的景點出發了。
古城的風景很美,到處都是綠汪汪的樹,整條路也被連着藍天的溪流裹住,只能說我沒能去古城街道上看,估計那樣又是一番美。
譚宥勝在車上則是一直在問我問題,比如我有沒有下過墓,我想了想,之前跟陸沉去過,又自己挖過,就點頭了。
然後他又問我心理素質接受到哪個程度,我說還可以。
就這樣一問一答,很快目的地就到了。
“今天晚上我們要把自己當成盜墓賊,要小心行事。”譚宥勝從腰包裡摸出一把繩索,又讓我開始搭帳篷。
我不解:“爲什麼一定要是晚上?”
“幹這事都是晚上幹,一看你就知道整天看小說吃零食。”譚宥勝掏出一個收縮凳子扯開,一屁股坐了上去,“腦袋裡面的東西全被消化了嗎?”
我看着他那副大爺的樣子,忍不住握拳想往他臉上砸,可一想到我現在對於馬上要幹什麼還不清楚,也沒人給我出車票錢,我還是還是認命的搭起了帳篷。
還好我以前野營過,搭起帳篷來毫不費力,沒一會兒就坐地上歇下了。
這裡是一處沒什麼人來的景點,也可以說已經不是景點了,只不過還有一些東西,列如古墓那裡還有人把守着,聽譚宥勝說有一幫人想把這座墓給移走,並且把裡面的東西也全部挖出來。
也就是知道了這個消息和古墓的位置,譚宥勝才如此急迫的要來,可我看着他那副一點也不緊張反而開始哼曲子的樣子真是不相信他是一個正兒八經要來偷古鏡的人。
古墓正好在一片森林前面,天上的飛鳥來來回回,偶爾的一聲啼叫倒也有些意趣,我歇了一會兒然後問譚宥勝接下來該幹什麼,他只是擺手道:“你玩手機,吃零食吧,反正你也派不上什麼用場。”
說罷,他就拿出望遠鏡站在一塊大石頭上遠看,聽他說話雖然還是覺得不爽,但我又不能拿他怎麼樣,再者我現在的確是什麼都幹不了的。
我只好摸出手機來玩,結果發現沒有信號,早上更是因爲來的急沒有充電,沒幾分鐘就自動關機了。
“於泠,看來我們不用等到晚上了,你把東西準備好。”譚宥勝放下望遠鏡,幾步從石頭上跳下來,就往古墓入口走去。
我把手機收回兜裡,背起包就跟上了譚宥勝,只留那個帳篷在那裡隨風擺動。
我問道:“古墓門口沒有守門的了?”
譚宥勝只是作了一個小聲的手勢,輕聲答道:“你用腦子想也知道是沒人看守了,以後這樣的問題不要問我。”
我撇了撇嘴,也沒辦法反駁,很快,譚宥勝就停了下來,我也跟着擡頭看去,果然到了古墓口,裡面先是空蕩的一座古蹟,等進了裡面去纔看見數根柱子屹立,而那深處,也就是古墓的入口了。
譚宥勝叫我放慢點走,所以一路也只聽見了水滴聲和風聲,他在那道雕滿繁複花紋的門前停下,然後從腰包裡摸出了一把毛刷和放大鏡。
“於泠,把照相機拿出來。”
我把照相機塞到他懷裡,譚宥勝忙不迭的放下手抱住照相機,望着我說道:“你幹嘛呢?”
我只是努了努嘴:“你說我派不上用場,不就是你自己乾的意思嗎?”
“幹!”譚宥勝空出手拍了一下額頭,然後無奈的笑道:“行,我收回那句話,於泠助手,你把這些花紋拍下來。”
我這才伸手把照相機拿過來,在那花紋上拍了幾張,門上的花紋很細緻,如果不是年代久了,我想看上去一定更好看。
只不過這個門好像沒有打開的地方,門上沒有鑰匙孔,也沒有什麼可以放東西的凹槽。
譚宥勝連照相機裡的圖片也不看,把毛刷和放大鏡放回包裡後就拿筆在本上寫來寫去。
我終於明白爲什麼要搭帳篷了,而且還帶了那麼多錢,原來考古學家進個墓地看個古物這麼費勁。
原諒我一開始只覺得呆上一天都是玩。
可是沒辦法,現在我是他的助手,得跟着這位能說會道的年輕考古學家。
等譚宥勝把本放進腰包,才望向我道:“你愣在這裡幹什麼?開門啊。”
“啥?”我瞪着眼睛望他,我可算是知道爲什麼沒有一個助手願意跟着他來了,因爲他除了知道東西的位置之外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真是個麻煩精,我此時真是後悔,可又無奈,只好認認真真的伸出手在門上敲來敲去,裡面的迴音很長,估計這道門不厚,裡面的空間也足夠大。
我把綁在身上的木劍抽出來,就往門上畫了一道陣法,而後咬指尖血在陣法中間,很快,門就應聲而裂。
譚宥勝微張嘴望着我道:“於泠你不是才學三個月嗎?”
難道能力的高低是用時間來衡量的嗎?
而且相比之下,譚宥勝身爲一個二十七歲的年輕人早早成爲有名的考古學家纔是真正的厲害。
我不禁好笑起來,然後就走了進去:“譚大師,你知道評價一個人可不能光靠表面。”
譚宥勝只是哈哈笑了起來,很快就跟我並肩往前面走,我也斂住想跟他作對的心思,剛纔耍一下脾氣算是放鬆,可既然已經進了古墓,就要隨時保持警惕。
要知道像這種泥土味和陰氣很重的古墓,機關一定不算少,我把木劍再次插到身後,然後就摸出熒光棒,掰彎了再照亮,我這纔看清真正的古墓裡是什麼。
這裡門裡門外完全是兩個世界,裡面用熒光棒才能看清楚一點東西,前面是一個空蕩的走道,看的出來很長。
我撿起地上的一個石頭往裡面熱去,根據迴應判斷這走道上沒有什麼機關,只是很長而已。
邁開步子往前走着,我把熒光棒又塞給了譚宥勝一根,就往前面走去,這裡一點光線都透不進來,陰冷的感覺很快就襲上後背。
深處還有陣陣像是嘶鳴的風聲傳來,譚宥勝忽然沒了動靜,這裡很靜,所以我能分辨只有我一個人的腳步聲。
我扭頭望着譚宥勝,他正一臉欣喜的望着牆上,那牆上雕的是各種各樣的畫,像是人間百態圖一樣,一直延伸到深處,並且上面雕刻的人眼睛上都有一粒瑪瑙閃耀。
譚宥勝趕緊拍了拍我肩,讓我拍下來,我點頭,把這副長長的雕刻畫給用相機記錄好後,譚宥勝這才意猶未盡的扭過頭往裡面走。
接下來牆兩邊又是各種新奇的畫幅,我想着拍照的話以後回去可以看,也就沒有仔細看,一路上走廊裡迴盪着快門聲,這趟古墓之旅似乎也不那麼緊張了。
譚宥勝一臉興奮的轉了個圈兒,然後望着我說道:“於泠!你知道這些是多麼重要的發現嗎?要知道晴明上河圖都沒有這麼精緻!”
“這樣的發現怎麼能讓那羣人給竊奪?”譚宥勝忽然摸出手機,看了一眼裡面的內容,暗罵一聲,就快步往前走去,“於泠,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得儘快找到流光古鏡。”
我也沒多問,也跟着往裡面跑去,腳下的堅硬土地卻猛地柔軟起來,一步踏空,我心臟一緊,連忙攔住還要前行的譚宥勝,卻已經遲了一步!
我因爲重心不穩勉強倒在堅實的地上,腳上的泥土不多,倖免於難。
譚宥勝兩隻腳都陷入了土地裡面,我咬牙探身就要把他抓住,卻看見他扭過頭,冷着臉朝我說道:“於泠你先走,拿到流光古鏡纔是最重要的,記得路上不要讓別人發現了,這個我可以解決。”
可是這應該是沼澤,如果不想出辦法出來就會永遠沉入地底,我曾經在電視上看過那些陷入沼澤的人們的慘樣,每個都像是身處煉獄一樣,五官扭曲,身子也被泡軟了纏成一圈又一圈。
這裡到底爲什麼會出現沼澤?
我望着他皺起眉,卻又聽見他撥高了聲音道:“快走啊你!傻嗎!?”
我心下糾結萬分,如果我在這裡放棄他的話,那麼拿到流光古鏡就沒有了意義,可是我能有什麼辦法能夠救他呢?
看着譚宥勝快速沒入沼澤裡的身體,我咬着食指便是一陣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