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鄭森和錢謙益、馬士英一起來拜見福王,並將發現了永王的事情向福王做了報告。
若是幾個月前,知道崇禎還有兒子活着,福王一定會非常高興。因爲那個時候的福王,一心只想要保全性命而已,從來有想過自己要當皇帝的事情。在那個時候,大明如果能有一位大家都能接受的皇位繼承人,那就意味着他就不必捲入複雜的政.治.鬥.爭,可以繼續當他的王爺。這對於其實本來並沒有太多的野心的福王來說,確實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只可惜,這永王出現得太晚了一些。此時的朱由崧已經是代行天子權力的監國了。朱由崧知道,到了如今,他就算願意讓出這個皇位,也未必能夠如意了。
“真的是永王嗎?”朱由崧問道。
“啓稟監國殿下,”馬士英回答道,“根據李建泰和蔣德璟的辨認,確實是永王無疑。”
“永王殿下是如何躲過闖賊的殘害的?”朱由崧又問道。
這個問題卻是鄭森回答的。鄭森將朱慈煥被“義士”所救的事情又說了一遍。
“永王如今安在?”朱由崧聽完了鄭森講述朱慈煥脫險的經歷之後,又問道。
“永王殿下如今在末將住處。永王殿下原本打算要跟着末將一起來拜見殿下,只是永王殿下剛剛脫險,身體本來也不算好,今日又見到兩位熟悉的大臣,激動之下,又痛哭了一場,一度暈了過去。末將擔心他見到殿下又想起家國之變,太過激動,以至於損傷身體。所以就勸說永王殿下先在末將那裡將養一些日子,等身子大好了,再來拜見殿下。”
朱由崧聽了點了點頭道:“皇兄能留下這樣一位皇子,實在是祖先保佑。鄭總兵你先讓永王好好保養身子。啊,盧九德……”
太監盧九德趕忙應聲道:“殿下,奴婢在。”
朱由崧轉過頭來對盧九德道:“你去取些補品,跟着鄭總兵去看看永王,讓他好好養病。”
……
不多時,盧九德便又回到了皇宮。剛剛進入皇宮,便有小太監來道:“盧老公回來了,殿下還在等着公公呢。”
盧九德點了點頭,那個小太監便帶着盧九德往宮內走。
我大明的皇帝一直都居住在乾清宮。不過這時候朱由崧還只是親王監國,並不是天子,自然不會住在乾清宮,甚至嚴格來說,都不該直接住進內宮之中,所以如今朱由崧只住在外朝的文華殿。這裡一向是太子居住的地方,如今以朱由崧的身份,住在這裡,倒是正合適。
盧九德跟着那幾個太監,進了文華殿,進入一間便殿,便看到朱由崧正坐在裡面,趕忙上去下拜道:“殿下,奴婢回來了。”
“嗯,”朱由崧點點頭道,“起來吧。”
盧九德便站起身來。朱由崧又看了看其他的太監,那些太監們就都退了下去。
“盧九德,你去看了,可真的是永王?”朱由崧問道。
“回殿下的話,的確是永王殿下。”盧九德回答道。
“那就好。先皇總算是有後了。”朱由崧皺着眉頭道,“嗯,永王殿下身體如何,說了些什麼沒有?還有鄭總兵說什麼沒有?”他沒有什麼自己的班底,不要說系統的東廠西廠錦衣衛,就是身邊的太監大多也都是原本跟着崇禎皇帝的那些太監,或者是南京留守的那些太監,真正和他從小在一起的太監,大多都在洛陽失陷的時候,失陷在城中了,和他一起跑出來的太監只有一個而已。就着僅存的一個朱由崧完全信得過的太監,前些日子偏偏還染上了病,如今還在靜海養病,完全起不了牀。所以如今,他只能依重於當初支持他,幫他聯繫到馬士英和鄭森的盧九德了。
“永王殿下的氣色不太好。”盧九德斟酌着回答道,“看得出這些日子很是吃了些苦。殿下想想,一個十三四的孩子,在一個暗無天日的地窖裡躲了幾個月,真不知道是怎麼撐下來的。殿下讓奴婢送過去的東西,永王殿下都收下了,永王殿下說,只要身體好一點,就立刻來拜見殿下。永王殿下還說,若不是殿下監國,組織大軍奪回京師,他也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再回到地面上,看到太陽月亮。殿下驅逐了流寇,實在是他的救命恩人。他還向奴婢打聽殿下的身體,聽說殿下身體很好的時候,永王殿下還感嘆道:‘這就好,中興大明,爲先帝報仇,還都要依靠監國殿下。’”
聽了這話,朱由崧在房間裡走了幾圈,又停下來,問道:“你覺得他這話是真心的嗎?”
“這……這奴婢怎麼敢說……”盧九德愕然道。
“你就說說你的看法。”朱由崧站住了道。
盧九德便又跪下來道:“奴婢覺得,永王殿下還是個十三四歲的小孩子,應該不會說謊。而且他說的也都是實話,這個時候,這天下,除了殿下,還有誰能挑得起這中興大明的重擔呢?”
朱由崧盯着盧九德,很是遲疑,他身邊並沒有什麼真正可信的人,就算是盧九德,也不是真正能讓他放心的人。不過那個“除了殿下,還有誰能挑得起這中興大明的重擔呢”的說法倒是讓他舒服了一些。自己對江山社稷有功,而永王只是個毛孩子而已。在如今的局面下,只要那些人沒有發瘋,他們就不應該會對自己動什麼腦筋。
“起來說話吧……鄭總兵說了什麼沒有?”朱由崧又問道。
盧九德站起身來道:“鄭總兵沒說什麼。不過奴婢出來的時候,正好遇到蔣德璟、錢謙益、李建泰帶着另外的幾個人一起來看望永王殿下。”
“哼!”朱由崧哼了一下,怒道,“他們這些東林黨,不給寡人搗搗亂,難道就會死嗎?他們到底想要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