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經過商量,大家都覺得雖然尤瑞的炮確實是好炮,但是一萬二千兩的價格也實在是太貴了,大清國雖然是當強盜的,可是如今強盜家裡也沒有這麼多的錢呀。至於皮貨、人蔘、木材什麼的,有哪裡能有這麼多,要是賣這些就能輕輕鬆鬆的換出這樣多的錢來,我大清還用得上去做強盜搶錢?
所以,直接用錢,用皮貨人蔘木材什麼的也付不起這麼多錢,至於木材,除了朝鮮出的一種叫做鐵樺木的木料之外,就更不值錢了,那些紅松、落葉松什麼的,就算把尤瑞的船都填滿了,也值不了幾個錢。至於鐵樺木,這東西本來就稀少,加上在原來的買賣中,尤瑞給這種木材出的價錢很高(稱量重量後按等重量的熟鐵算價錢),所以如今朝鮮那裡稍微像樣點的鐵樺木也早就被連根都挖了出來賣給尤瑞了。
至於說用福.壽.膏付賬,那也不是長久之計,畢竟這東西又不是我大清能出的。而且,黃臺吉之所以在瀋陽銷煙的時候,只燒掉了煙槍,卻沒有銷燬它,那是因爲,這東西確確實實是能當藥物治病的,至少在治療傷員,治療腸胃不適、咳嗽什麼的時候,非常有用。真要把這些東西都換掉,今後要再買,這個價格可能就要更吃虧了。
所以商量來商量去,他們覺得還是自己弄條船,自己配上水手,再找尤瑞僱傭一個領航的,自己去運。反正船呀,水手呀什麼的,可以問朝鮮要。難道朝鮮還敢不給嗎?最多再在船上配上幾個白甲盯着便是了。這樣算算,萬一損失了,虧得也不是很多,畢竟,船和人大多都是朝鮮的。而且,我大清也不會放空船跑過去不是?過去的時候自然也會裝上滿船的皮貨、人蔘以及其他的一些東西,這樣也能賺上一筆,這樣算下來,一旦成功了,我大清買下那些大炮幾乎就沒花多少錢了。
所以這個計劃得到了大多數的王爺們的支持。只是我大清也好,朝鮮也好,都沒有能和紅夷人做買賣的,精通紅夷語言的人,這居中談價的事情,少不得又要交給尤瑞來幹,這個傢伙優勢不趁機賺上一比,那纔怪呢。
“尤瑞是一個紅夷人,他爲了做買賣,都能學會說漢語,說滿語,我大清的人就學不來紅夷的話了?”黃臺吉說,“今後我們也要訓練一些能說紅夷話的人才出來。”
總之,基本上的大政方針就這樣定下來了。就在黃臺吉準備宣佈散會,好趕緊回去看看他的寵妃海蘭珠給他新生下的那個兒子的時候,卻見多爾袞又站了出來:
“八哥,有件事情要報告給您。”
“什麼事情?”黃臺吉問道。
“自從八哥您禁止了私下吸福.壽.膏之後,我聽說外面的黑市裡面還是有這東西在流行。而且價格一下子翻了十多倍。”
黃臺吉點了點頭,這種情況本身就在他的預料中。他知道一下子就徹底根絕這個並不容易。但是他並不太擔心,因爲福.壽.膏如今在外面的存量是非常有限的,用不了多久就沒貨了,到那個時候,這個問題自然就不是問題了。
“八哥,本來這事情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們都知道,如今不在我們的庫房裡的福.壽.膏很少,要不了多久,外面的這些就會被用光,只要我們看緊自己的庫房,那自然就沒事了。可是我聽說如今有一些狗奴才偷偷的開着船,出海去和佔了濟州島的那些紅夷交易,他們那裡也買得到這東西。這些狗奴才!臣弟前些天就抓到了一個鑲藍旗的奴才。”說到這裡他看了此前坐在一邊基本沒說話的濟爾哈朗一眼,又接着說,“從他的船上,臣弟搜到了整整五十斤的福.壽.膏。臣弟審問了這個狗奴才,這個狗奴才說,他們藉着出海打漁的名義,到海上去和那些一些朝鮮人交易,那些朝鮮人的東西自然是從荷蘭人那裡來的。價錢大概是尤瑞賣我們的五倍左右,他們把這東西販回來一轉手,就是翻一翻的賺頭。八哥,臣弟想,這樣的事情要是不能禁止,怕是濫用福.壽.膏的事情就沒法控制了。”
黃臺吉聽了,頓時變了臉色,怒喝道:“那個狗奴才在哪裡?”兩腮的肥肉也抽動了起來。
多爾袞聽了,掉轉頭去朝着外面喊道:“把那個狗奴才帶進來!”
於是隨着一陣腳步聲,一個被打得不成人形的傢伙被兩個白甲拖了進來,丟在地上。還有一個白甲則將搜查的來的一大堆福.壽.膏堆到一邊。
“鄭親王,你可認識這個狗奴才?”黃臺吉瞟了一眼癱軟在地上的那個人,然後轉頭向濟爾哈朗問道。
濟爾哈朗搖了搖頭。
“八哥,這個狗奴才是傅查家的包衣擡旗的。”多爾袞又冷冷的補上了一句。
“狗東西,把你怎麼私買福.壽.膏的事情老老實實的說出來!”代善也厲聲喝道。
這人便將走私的事情說了一遍,基本上和多爾袞說的差不多。
“大汗,我統領無方,請您責罰我。”濟爾哈朗聽了這人的交代趕忙說。
“鄭親王,這樣的事情我們事先都沒想到過,也怪不得你。只是今後卻要管嚴實。我怕這事情不僅僅是鑲藍旗的奴才在幹,其他各旗也未必沒有。這個狗奴才如何處置只是個小事情,就交給大哥你了。現在重要的是如何將這個漏洞堵上。”濟爾哈朗一向追隨黃臺吉,所以黃臺吉並不想因此就處罰濟爾哈朗。
……
尤瑞依舊在金州一代收購貨物,突然看到一羣八旗兵在集市口上圍出了一個大空場子。
“這是幹什麼?”尤瑞向陪着他的安巴問道。
“看樣子是要殺人呀。”安巴說。
果然,不一會兒就有一羣八旗兵押着一些背後都插着長長的牌子的人來到了這裡,這些人有老有小,有男有女。同時有人在旁邊張貼起了一張榜文。還有人大聲的宣佈他們的罪過和處罰:走私禁藥,全家抄斬!
一大堆人圍攏過來,集市口瞬間就擠滿了人。尤瑞什麼都看不到了,只看到一大堆的背影,以及每個人伸得長長的脖子。然後就是一片的叫好“好呀!”“好刀法呀!”
……
“李先生,最近建胬的巡邏船非常活躍,我們的出貨量下降了不少。”樸德歡拿着彙總過來的報告,這樣對李國助說。
“哦,情況給我看看”李國助說。
“最近每天建胬的船隊都出來巡邏抓走私了呀……”李國助笑了起來,只是笑容中滿是猙獰,“我們的走私,也是隨便什麼人都能抓的?也是建胬那幫子旱鴨子抓得了的?這次正好可以讓兒郎們好好活動活動,老子倒要看看,女真不滿萬,滿萬不可敵的傢伙下到了海里面是個什麼樣子!”
……
打擊福.壽.膏走私的事情被看得很重,所以智順王尚可喜如今非常的忙碌。如今滿清的海上力量主要就是他的天助軍。錢帛動人心,走私遭到打擊之後,黑市裡的福.壽.膏的價格又一次大幅度上漲,在這樣的情況下,不怕死的人還是有的。而且大海這麼大,他的天助軍全放出去,也是有漏洞的。更何況,尚可喜也很擔心,自己的這些手下弄得不好,也會被人家用銀子收買。尤其是那些散出去的小船隊,直接拿了人家的銀子給人家保駕護航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尚可喜向濟爾哈朗上報,請求他給每一條戰船派出一位正宗的八旗戰士做監軍。不過好像濟爾哈朗對自己的這些手下也不是特別有信心,所以他乾脆在議政會上提出,八旗每旗都出一些人,然後合成一個監軍團,派到尚可喜的船上去。免得到時候出了問題,又全是他的鑲藍旗的不是。
“哪個人上那條船,出發前抓鬮決定,這樣出問題的可能性就更少了。”濟爾哈朗這樣說。
今天是八旗監軍們第一次跟船出巡,爲了表現自己忠於職守,尚可喜決定親自帶船出巡。
“最近,我們已經禁止了所有漁船出海打漁。所以只要海上有船,就是走私船!就一條也不能放過!抓到一條走私船,賞十兩銀子!人人有份!”尚可喜站在他的旗艦的船樓上,看着自己的軍官在給士兵們鼓舞士氣,很滿意的點了點頭。
天助軍的士兵們的確是士氣高漲,因爲這個事情又能賺錢,又沒什麼風險,那些走私船,無論是朝鮮那邊的,還是滿清這邊的,都是些小漁船,小舢板之類的東西,對上了他們的戰艦,是既沒有抵抗的能力,也無法逃走的。一般來說,無論是誰,出去欺負那些無力反抗的傢伙的時候,總是士氣高昂的。
“起航!”尚可喜下令道,於是在金色的晨曦中,在朝霞映紅了海面的時候,滿請水師的戰艦一條接一條的升起了船帆,駛出了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