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盜李魁奇被剿滅了,海盜劉香也跑到東番北面不敢過來了,荷蘭駐福爾摩沙長官德.韋特收到消息,鼻子都氣歪了。
現在已經不是阻斷西班牙、葡萄牙和明帝國海上貿易的問題了,他自己的生意都沒法做了。
因爲,劉香和李魁奇等海盜不但是他們阻斷西班牙、葡萄牙和明帝國海上貿易的工具,同時也是東瀛、明帝國和東番之間主要的貨物轉運工具。
這些海盜是他們的合作伙伴這一點,他並不是胡說,平時他運送貨物就靠這些海盜了,沒了這些海盜,東瀛、明帝國和東番之間的貨物都沒法週轉了。
明帝國和東瀛兩處海上貿易的收入,佔了荷蘭東印度公司整個遠東地區收益的一半,平均每個月的利潤都是一百多萬兩白銀,這下沒法做了。
德.韋特不由暗自咒罵起總部那些官僚來,這些蠢貨,早跟他們說了,不能縱容明帝國這麼囂張下去!
上次他向總部發出的請求,被無情的否決了,理由很簡單,因爲他們傷不起。
別看荷蘭東印度公司壟斷了幾乎整個遠東與歐陸之間的貿易,其實,他們總共才五萬僱員,一萬正規軍,普通戰艦或者說武裝商船總共才一百五十餘艘,主力戰艦總共才四十餘艘。
六萬人,聽起來有點寒磣,這麼巨大的殖民公司總共就六萬人嗎?
這個的確不假,因爲這時候整個荷蘭才堪堪百來萬人,一個公司六萬人已經相當恐怖了!
正是因爲他們人員不夠,纔不願與大明輕啓戰端。
據巴達維亞總部估算,要收拾大明福建水師,最少要派遣十多艘主力戰艦,還要配以四到五十艘普通戰艦,這已經是整個東印度公司三分之一的實力了,他們怎麼敢輕舉妄動。
至於收拾明帝國,那幾乎是不可能的,因爲他們預估之後得出的結論,必須將四十餘艘主力戰艦和一百五十餘艘普通戰艦全部派過來,這簡直是開玩笑,不做生意了嗎!
德.韋特也知道公司的難處,但是,他認爲,就算不收拾明帝國,這個福建巡撫也必須收拾掉,因爲這傢伙擺明了是想讓他做不成生意。
現在,果然不幸讓他猜中了,他一邊咬牙切齒的咒罵總部的官僚,一邊添油加醋的將這位巡撫的囂張寫進報告裡,然後,派出快船直接送往巴達維亞總部。
這次,這幫蠢貨應該出手了吧,他就不信,總部那邊會白白丟掉遠東一半的收益!
荷蘭東印度公司會不會立馬出手,這個還不清楚,不過,張斌卻已經準備出手了。
他之所以沒有在剿滅李魁奇之後馬上進攻大員,主要是爲了等第二批五十門千斤佛郎機。
上次趕走荷蘭使者納茨之後,他便通知月港鑄炮廠,讓他們改變計劃,先全力造出第二批五十門千斤佛郎機再說。
因爲他知道,荷蘭人用的全是加農炮,比普通的火炮射程都遠,三百斤和五百斤的佛郎機炮射程根本就沒法和他們相提並論,只有千斤佛郎機才能與他們的戰艦主炮相當。
德.韋特沒想到,總部那邊的回信還沒到,鋪天蓋地的明軍戰船卻來了。
海盜李魁奇被剿滅之後不到十天,張斌便率領七百多艘戰船直撲大員,這時候熱蘭遮城堡還未修築完成,所以,他並沒有繞道臺江內海北面的鹿耳門水道,而是率軍直撲熱蘭遮城所在的臺江內海正面入口。
德.韋特壓根就沒想到明軍敢來進攻大員,等他發現明軍戰艦的時候,人家都已經快接近熱蘭遮城對面的入口處了。
一場大戰隨即爆發,張斌直接令五十艘裝有千斤佛郎機的大福船分散包圍熱蘭遮城堡,吸引火力,其他戰船則飛速涌進臺江內海。
這時候,荷蘭人的武裝商船還在臺江入海口旁的港口停泊,根本就沒來的急趕到熱蘭遮城堡下匯合就被蜂擁而至的明軍戰船給圍住了。
十二比七百,這是一場毫無懸念的戰鬥,張斌直接令七百艘戰船蜂擁而上,直接靠上去,接舷,奪船!
荷蘭人的武裝商船火力的確很兇猛,前後左右四面都有一門火炮,但是,再猛也頂不住七百多艘戰船的圍毆,結果,他們總共才齊射了兩輪,最快的明軍帆槳船便已經靠上去了。
結果可想而知,當上千明軍擠上十二艘武裝商船,砍翻了將近三百名荷蘭士兵之後,剩下的兩百餘人終於投降了,張斌以二十餘艘小船被擊沉的代價,輕易的拿下了這十二艘武裝商船。
緊接着,將近五千名戚家軍士兵在港口登陸,直撲荷蘭人設在港口附近的倉庫和交易場所,這個時候,歷史上有名的普羅民遮城堡還連影子都沒有,荷蘭人留在港口的就幾十個文職人員,戚家軍不費吹灰之力便將倉庫和交易場所佔領了。
至此,整個大員,除了熱蘭遮城堡,其他所有區域全部被明軍佔領。
不過,這個熱蘭遮城堡的確有點不好打,因爲它建在獨立的小島上,四周根本沒有多少登陸的空間,戰船如果想要靠近登陸,恐怕步卒還沒放下去就被擊沉了。
好在荷蘭人這時候還沒有將它建成三層棱堡,火力還不是很猛,裡面總共也就二十多門火炮,張斌遠遠的觀察了一下情況之後,便定下了一個無賴的戰術,騷擾戰!
他命令所有戰船都在港口附近停泊,每次只派出十艘裝有千斤佛郎機的大福船,在臺江內海方向分散開來,與熱蘭遮城堡中的荷蘭守軍展開対轟,一組慢慢轟上一個時辰之後,又派另一組上,總共十組,輪流不熄,日夜不停!
這下城堡裡的荷蘭人可就遭罪了,人家每次只派十艘戰船在一個方向遠遠的分散轟擊,要瞄準簡直太難了,而且就算偶爾轟中一炮,大福船也不至於被擊沉。
德.韋特原本是想讓手下士兵輪流休息的,但是,人家明軍不讓啊,明軍的戰船是可以轟一陣就走,不停輪換,但熱蘭遮城堡不能移動啊,外面炮火不停,還時不時有炮彈落入城中,將兵營砸的千瘡百孔,誰能睡的着啊!
這樣日夜不停的輪番轟了五六天之後,城堡裡的荷蘭士兵都已疲憊不堪,只要火炮稍微停一會兒,大部分人站着都能睡着!
這個時候,張斌開始第二步計劃了。
第七天晚上,月黑風高,伸手能看見自己的五指,但離個幾步遠就什麼都看不清了,正是殺人、放火、偷襲的好時候。
當晚子時,臺江內海港口處,數十名士卒舉着火把,一路從港口排到碼頭,將整個港口照的清晰可見。
碼頭前端,張差、趙如等五個親衛每人帶着十個斥候,穿着烏黑夜行衣,整整齊齊的排成五排,筆直挺立。
他們對面鄭芝虎和鄭彩等五位遊擊將軍各率一百名精挑細選水軍將士,擡着十架雲梯同樣整整齊齊的排成五排,一直排到港口內側。
張斌站在十人中間,鄭重的叮囑道:“記住,炮火最多隻能停半個時辰,你們必須在半個時辰之內佔領熱蘭遮城堡東面城牆,放出信號。”
張差、趙如、鄭芝虎和鄭彩等人一齊拱手道:“屬下明白。”
張斌深深的看了他們一眼,隨即一揮手,果斷道:“出發。”
張差和趙如等五名親衛直接率領五十名斥候登上五艘蜈蚣船,隨即毫不猶豫的向夜色中劃去。
鄭芝虎和鄭彩等五位遊擊將軍則率領五百名水軍將士登上五艘帆槳船,同樣毫不猶豫的向夜色中劃去。
這麼烏漆嘛黑的夜晚,他們又怎麼確定距離呢?
很簡單,靠數數,前面十艘大福船離港口大約四里,離熱蘭遮城大約五里。
他們心中默默按一定的頻率數數,等劃到大福船附近,數了多少下,記下來,重新開始數,繼續往前劃,數到相同的數字時就證明,他們離熱蘭遮城堡只有差不多一里遠了。
不到兩刻鐘時間,他們便劃到了這個方位,此時,張差他們直接無聲無息的滑入水中,迅速向前游去,而鄭芝虎他們則停在那裡等候信號。
火炮停止大約兩刻鐘後,張差他們終於登上了熱蘭遮城堡東面的海岸,五十個人,藉着城牆上火把的指引,無聲無息的跑到城牆下面,隨即開始搭人牆。
一個人,兩個人,三個人,終於人牆離城牆頂端已不到五尺距離,這個時候,張差等五人直接口咬斷刃,飛快的爬上人牆,慢慢的將頭伸出去。
此時,因爲炮火停息,城牆上已是鼾聲一片,幾乎所有的荷蘭士兵都靠在女牆上睡着了,唯有幾個放哨的士兵站在那裡,雙眼朦朧,搖搖欲墜。
張差他們找準時機,飛速竄上去,捂住哨兵的嘴,一一用短刃將他們放倒,緊接着,他們便放下繩索,讓所有斥候都爬了上來。
此時,熱蘭遮城堡裡面總共還不到八百人,東面城牆上值守的也就不到一百人,很快,他們便被五十名斥候,在睡夢中全部放倒。
這時候,張差直接將一個火把丟到城牆下面,不久,鄭彩他們便帶着五百名水軍將士搭着雲梯爬上城牆。
東面城牆就這樣被無聲無息的拿下了,城中的荷蘭人竟然絲毫都沒有察覺。
緊接着,張差他們便操控着城牆上的火炮,按一定的間隔時間,連續放了三炮,這就是信號,他們佔領東面城牆的信號。
五里外,大福船附近,此時以集結了數十艘帆槳船,戚長山和戚長林收到城牆上的信號,立馬率領兩千餘名手下,划着帆槳船,飛速靠近熱蘭遮城堡。
中間沒有出任何意外,兩千多名戚家軍士兵不到半個時辰便全部登上熱蘭遮城堡東面的城牆,稍一集合,他們便開始摸黑向整個城堡散去。
這時候,城堡中才慢慢響起打鬥聲和槍響聲,不過,已經遲了,幾百名手持火槍的荷蘭士兵在黑夜中哪裡是戚家軍精銳的對手,天還沒亮,熱蘭遮城堡便被明軍佔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