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完所有事情後,秦決拉上薇爾向一個老酒館走去。
“你很開心麼?”薇爾看着滿面春風的秦決開口問道。
“對啊!”秦決點頭道:“你對法蘭西的拿破崙如何評價?”
“是個很強大的君主!”薇爾撓了撓頭,皺眉思索了一會之後說道:“他改變了整個歐洲大陸,是他削弱了宗教的力量,也爲各國交流做出了巨大的貢獻!”
“都是正面評價?”秦決笑着問道。
“也有很多不正面的,但他太偉大了,是一位極其偉大的君主。那怕他曾經是我父親和爺爺的敵人,但我們不恨他。因爲我們尊重強者!”這是遊牧民族的習性,他們無論是生活習性還是其他,都與野獸類似。
崇拜強者是人類本能。
“的確,但他殺了很多人!”秦決嘆息道:“你之所以討厭我,而不討厭他是因爲你看到了我的暴行,卻沒有看到他的!”
“他不會把瘟疫扔到城內,也不會燒死數萬人,更不會對俘虜使用刺穿刑,也絕不會把人推到鍋裡煮死!”薇爾憋着嘴瞪他,內心對秦決的所作所爲感到憎惡。
“對,他不會!”秦決轉頭看着薇爾笑道:“所以他只是拿破崙,而我是秦決。詩曼茵呢?”
“在洋務院!”薇爾看着他說道:“不要那麼殘忍,給別人留一條後路,也是給自己留一條後路!”
“吾之前方絕無敵手,吾之身後永無退路!”秦決帶着她進入小巷子裡,“薇爾,如果你能看到,你就會明白,我爲何要這樣做!”
來到小巷盡頭,秦決擡起頭看着面前的老酒館——許記酒館。
聽別人說,這是順天府最好的酒館,他的手下都在這裡喝過酒,幾乎都會在回來喝。
進入酒館後,秦決和薇爾找了一個角落坐下,小二很快就來到二人面前微笑道:“二位要喝點什麼?”
“你喜歡喝什麼酒?”秦決笑問道。
“烈酒!”
“烈酒啊?我們這裡有上好的燒刀子,有今兒早剛出的,也有陳年佳釀。您喜歡那一種?”小二彎腰笑道。
原本在這時候他還要說一句——陳年的燒刀子會貴一點,但秦決衣着不凡,薇爾又是外國人。
他認定秦決是一個大款,根本不在乎這點酒錢,便不再問,免得引人嫌棄。
這也是多年積累的察言觀色。
這老酒館什麼人都會來,有窮人,有普通人,有富商還有官老爺們,見得多了,便知道的多了。
“那種好喝一點?”薇爾開口問道。
那一雙大眼睛盯的小二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這燒刀子只有老酒客纔會點,還有那些喝慣了烈酒的人!”小二指着手中的毛巾說道:“新舊就像是我今兒新換的毛巾一樣,漂亮,看着美得很,但真要用。哎……”
小二嘖嘖搖頭道:“就有點生疏,有點像不聽話的小毛孩,更衝,更烈,更上頭!但來的快,去的也快。
至於這老酒嗎!就像是一個老朋友,懂人心,熟絡,不會跟你客氣,但也最懂你!可真要喝下去了!”
他雙目之中滿是悲傷之情,隨後搖頭笑着說:“纔會發現老朋友是真的好,可惜,再也見不到了!”
說着小二抹掉眼角的淚水說道:“讓二位見笑了,昨兒有一個人老酒客走了,這心裡總是……說不上來的難受,請見諒!”
“無礙!”秦決笑着問道:“那你爲何今日不請假去看看?”
“這個嘛……”他轉頭看向酒館中的酒客笑道:“我是個小二,不能爲了一個人耽誤了那麼多酒客酒喝不是?那不成壞規矩的了?”
“你喝過燒刀子麼?”秦決看着她笑問道。
“沒有!”
“那就來兩壇新酒,你們這有什麼好菜先備上,我有幾個客人要來!”秦決轉頭看向其他酒客。
“好嘞,爺您先等會,我現在就去給你溫酒!”小二連忙跑去幹活。
“你在看什麼?”薇爾開口問道。
“看人啊!”秦決微笑道:“你喜歡看書,我喜歡看人。他們更活,更有人情味,薇爾你以前常喝酒麼?”
“我生在苦寒之地,需要烈酒暖身。”少女輕輕抽動小鼻子,她已經聞到了那烈酒燒刀子。
“是和誰喝酒?”秦決轉頭看着她,眼中閃耀着星辰。
“和其他同伴一起喝酒,但後來他們都走了。”薇爾低頭悽然一笑,“你呢?”
“我是一個人喝酒,基本不跟別人一起喝!”秦決雙手交叉,支撐着下巴道:“是不是很奇怪?”
“對啊!”薇爾立刻點頭道:“酒不就應該是一起喝麼?這樣多高興啊!”
“那你看他們!”秦決指着幾個談生意的人說道:“他們不是在喝酒,是在喝利益,你看那個做莊的人身邊有個小妾!”
“是!”薇爾立刻點頭。
“從我這個角度看,做莊請的人正在借喝醉摸他小妾的大腿。”薇爾立刻低頭去看。
嚇得秦決直接把筷子扔在地上。
“你東西掉了!”薇爾把筷子放在他面前。
“你傻啊?怎麼能直接去看?”秦決瞪了她一眼繼續道:“這喝的就是誠信,喝完酒之後,很多人就會藉着酒勁說些平日不敢說的話,做些平日不敢做的事情。那怕是被發現了,也可以借喝醉之名來推脫。
他們就是爲了在讓自己握住對方的把柄,也有宣誓效忠的意思。只有這樣才能互相相信,這是喝酒麼?”
“不是!”女孩立刻搖頭。
“你再看看那一桌!”秦決挑眉示意她看門口的那一家六口。
“他們?”薇爾指着那一桌,秦決立刻拍落她的手。
“拿手指人是很不禮貌的!”秦決無奈搖頭道:“這一家喝的是家庭地位,你看他們,老爺子先端酒,之後父親纔開始端酒,隨後是老婆子,最後是妻子。小孩子在家裡沒有地位,不能喝酒。
這樣的家庭看着就難受,累的慌人,你說,他們喝的是酒麼?”
“也不是!”薇爾緊鎖眉頭,內心感嘆——一杯酒被你們喝成了其他東西,真是糟蹋東西!
“那個老頭呢?”薇爾輕輕甩頭示意他看櫃檯錢喝酒的長衫老者。
轉頭望去,秦決看到那個老者正一邊喝酒,一邊抹淚,他拿出一塊繡花手帕又收起。
“再哭自己死掉的老伴!喝的是曾經擁有的愛,現在還活着的無奈。”
秦決嘆息,他是個堅定的理性主義者,無論什麼事情,都會在從絕對理性的利益角度出發。
因此秦決認爲所謂愛情只不過是荷爾蒙分泌,人被基因控制,和想要繁衍後代的產物,完全沒必要。
可每每看到這種事情,有內心難免少不了一陣痛。
“他呢?”薇爾轉頭看着門口。
一個坐在門口的老頭坐在門邊,手中捧着一壺酒小口小口喝着,盡興時便忍不住咂嘴,眯眼搖頭,身體一陣顫抖。
“這就是獨自一人的享受,他是個老酒仙,是真正因爲喜歡酒才喝酒的人!”小二端來一瓶酒和一個兩個小盅。
“二位慢用!”倒好後,小二笑着彎腰後退!
“稍等!”
“爺有何吩咐?”小二一步上前,微微彎腰側頭,將耳朵對準秦決。
“門口那位是誰?”秦決小聲問道。
“北邊泥衚衕裡的老陳頭,我們的常客,每天都會來喝三兩,一兩在這裡喝,二兩帶回去和自己的大兒子喝!家裡是殺豬的,嘴巴厲害的很,無論什麼酒,品一口就能知道!”小二笑着解釋道,他不明白秦決爲何會對他感興趣。
“爲何不進來喝?”秦決笑着看向他!
“老陳頭是個倔人,他說自己天天殺生,不宜到人多的地方。每次來,都坐在門口,無論我們怎麼勸他,他都不進來。還說什麼——你們要是嫌棄俺,認爲俺坐在這裡影響你們的門面。那俺再也不來了!”
“呵,是個有趣的人!”秦決笑着點頭道:“他喜歡喝什麼酒?”
“老黃酒!”
“送他一罈,送他最喜歡的!到時候一起算!”秦決揮手示意他走吧。
很快小二抱着一大壇老黃酒走到老陳頭身邊,他指着秦決向老者解釋。
老陳頭也轉頭笑着對秦決抱拳。
可很快小二就抱着老黃酒回來了!
“大爺,老陳頭說——這酒我不能收,我有手有腳,賺錢自己買酒吃就行。沒錢就不買了!而且抱着這麼大一罈酒回去,累人,還煩人!”言罷,小二回頭卻已經看不到老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