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浦碼頭終於到了,白名鶴在這裡倒是沒有停留多長時間,就回京,再回來就是廣州城。這裡是自己的根,可卻沒有多少功夫留在這裡。
“名鶴呀,珠場我們就不去看了。倒是有興趣看一看你的神兵坊還有精油坊以及染料坊。”胡濙主動開口,也絕了有些人想去看白名鶴珠場的心思。
胡濙自認爲還算了解白名鶴,白名鶴的珠場不知道有多大,這東西太勾人的。別讓有些人起了不應該起的心思,與白名鶴爲敵不是上策。所以並沒有去選擇看白名鶴的珠場。
白名鶴卻主動說道:“到我原先住的地方去休息一天,讓他們送來一次挑過極品之後的珍珠,既然來了絕對不能空手而回。”
“也好!”胡濙心說白名鶴倒是會作人。
安排衆位大員住下,自然有成凱負責接待,也順利帶幾十盤珍珠讓他們自己挑,只當是打發時間了。
而白名鶴這纔算頭一次與商幫們見面。
“各位,還是那天的那句話。本官在峴港的利,你們心動嗎?”
“回大人,心動。但卻不是盲目,老朽以爲大人的利中應該有多種成本組成。第一是買貨的銀子,第二是養兵的銀子,第三是大明的稅,第四是大人給萬歲內庫所交。凡事有個章程,有個規矩纔可長久,想必大人帶我們走這一圈就是讓我等有所瞭解之後,纔來定下這個章程。”謝一元作爲這裡最年長,而且曾經還有舉人身份的老會長,自然是代表所有人來說話了。
白名鶴拍了拍手:“誰再敢說商人眼中只有利,我就揍誰。”
白名鶴一句話就讓氣氛輕鬆了下來。
“其實,我想辦幾件大事。對大明好,也對你們好。我說一句話,你們思想一想。有國纔有家,讀過史書的人都知道,宋時民間非常有錢,而且大宋也很有錢。可他們爲什麼被滅了,大宋的神臂弓天下無雙,可爲何嶽帥之後就再難有的呢。因爲大宋朝廷沒有錢了,錢不是大明的國庫。門閥、貪官、鉅商手中的的錢是國庫存的數千倍。你們思考之後可以反駁我,如果我錯了,我道歉。”
白名鶴說罷,閉着眼睛不再看這些人。
討論聲不斷,可白名鶴卻沒有去聽,他只是在等結果。
足足半個時辰過去了,謝一元再次開口。
“白大人!”
“謝老請講!”白名鶴對老人還是尊重的。
“白大人,老夫與其他人商議過了。我們所有人得到的結果已經完全統一,只有一個。我們相信白大人,只求白大人立下一個誓言,老朽就算是搭上身家性命也無悔。”謝一元的語氣極爲堅定。
白名鶴深吸一口氣:“請講!”
“請白大人立誓,您所作的一切爲什麼,可否以天地爲證,能給我們一個公平!”
好詭異的問題呀。
謝一元在白名鶴思考的時候繼續說道:“我們這些人是商人,但也有一些手段。白大人您所作一步步,東廠知道多少,我們至少知道八成。一開始,象是媚上的行爲,可接下來卻是不同了,你白大人的刀還沒有指向過百姓,甚至廣東那些官員個個都有足夠死罪,您也擔下來了。您的刀殺倭人最多,其次是安南人。”
“罷了,我只說兩句話。但不要傳出這個屋子,我可以立誓,但也不要傳出去。當然我會親自給萬歲彙報,卻不想在民間流傳。”
“我等也可立下血誓!”謝一元一步也不退,這關係到他們商幫的未來,他也不能退。
“爲我華夏不再被異族奴役,爲我華夏文明可以傲視天下,我白名鶴可以放棄一切。無論是我的命,還是我的名。第二句就是,這天下沒有絕對的公平,只有相對的公平。我敢收你們三成的稅,就能讓你們掙得更多。這就是我的公平。”
元朝之時,漢人活的不如狗。
白名鶴這頭一句,換個人講出來肯定沒有人信。
可白名鶴確實是在作了,他在不斷的提升大明的國力,降低百姓的生活成本。
“再斗膽,只要大人講的合理,莫說三成,再多我們也可以認下。”謝一元代表商幫再次發問。
“比如說,有一個商號一年可以賣出一百匹絲綢。但交的稅只是三匹。那麼我能讓他賣到一萬匹絲綢,可交的稅卻是三千匹,你們以爲如何?當然,三成稅僅限於幾個特別的行業,我的稅沒有這麼黑,海貿例外,因爲水師養兵的費用太高了。”
商人們開始算賬了。
九十匹的淨利,和七千匹的淨利這有什麼可算的,總體來說掙得絕對非常高了。
“別以爲我在欺負你們。我收的銀子也是有用的,有一部分要成爲養廉銀子。那個官員再敢從民間收黑錢,直接抄家滅族。還有一部分是用來修路,真正的全國級的直道,讓原本一個月的路,只需要走十天。你們是商人應該明白路有多重要。”
商人們繼續商量,末了終於還是謝一元代表大夥說話。
“大人,如果當真按您所說,三成我們認了。”
“別緊張,三成稅的貨物到現在還沒有呢。我會改稅,但也要經過萬歲的認可。比三成要低,但海貿我有的貨物可能會收到三倍,甚至五倍的稅。最少也要收五成的稅,到時候會和你們詳談的。”
三倍多嗎?
以白名鶴那賣到天價的絲綢而言,三倍的纔多少,不就是一擔七百五十兩,再加上成本就是一千兩銀子,可這些貨在海外,至少值一千五百兩。而且買到一些非常特殊的貨物回來,又是一筆利錢,所以就算是五倍,這些商人都會搶着作。
“那,老朽鬥擔問一句,絲綢的利有多少?”
這個問題,沒有人不關心。
“一擔的淨利,往返之下,以糖漿爲例。十倍!”白名鶴爆出了一個驚人的數字。可白名鶴又說道:“但,海上的消耗約佔三分左右,不怕別的,就怕暴雨狂風。”
十倍呀!
當真是收五倍的稅都不算高,那怕絲綢收三倍,糖漿再收三倍對於商人們來說都是巨利。
“不過絲綢,我想換個玩法,把利提到高二十倍。等我回京奏明萬歲之後,你們可是要出人出力的。我也問一句,謝家今年掙了多少銀子?”
“回大人,謝家還沒有年底匯賬,但初步估計能超過百萬兩毛利。分爲各店鋪、商號、織戶,再交完稅後,我謝家大宅十萬兩銀子絕對不成問題。”謝一元給的是一句大實話,不提他其他的生意,僅是與白名鶴合作的了白麻布、絲綢、染料這三項,就收益驚人。
當然,謝家可不止是他一家幾口人。自然也是一個大家族,還有合作的商號,以及大量的織戶。
謝一元說完,給白名鶴欠身一禮:“自從與大人合作,十大商幫累計毛利老朽估計爲五千萬兩至八千萬兩。給大明交稅約爲四百萬兩,可其他的支出卻過千萬兩,所以大人所說三成稅,在我等眼中如果只是淨交這三成,倒真是公道!”
謝一元言下之意很明顯,就是有官員在貪黷了。
白名鶴拿出一支雪茄點上,噴了一口煙後嘆了一口氣:“看來,不殺人是不行了。”
這話,自然是沒有人接口了。
白名鶴也不會就這個話題繼續:“謝老家,關於我說的絲綢我要換一個玩法,我準備把倭島佔了,那裡全部種桑樹,爲我們生產生絲,收購價爲價值一百兩銀子等值貨物,換一擔生絲。這件事情你們去議一議,幫我想一想完整的法子,怎麼樣保證這些生絲的質量,以及產量,五年之後,倭島的生絲我的要求是年產不低於十萬擔。”
謝一元感覺有點頭暈。
白名鶴當真他們分析一下,這屠刀很鋒利,對異國小邦下手的時候,真的夠狠。
“此事爲軍事機密,泄密者東廠不會手軟,切記!”
“是!”謝一元只能回答一個字,他還能說什麼。不過十萬擔生絲,對於他們來說,這東西就可以保證一個商幫一年數百萬兩銀子的淨利呀。
白名鶴放下了雪茄:“最後一事,我考慮發出二十六塊海貿牌子,三年一換。你們十大商幫二十塊,其他各省的小商幫六塊。但我提到的大事,與小商幫無關,他們還沒有這麼大的力量爲我們大明出力,請記下我們是大明的子民。”
“尊大人言,我等皆是大明子民,大明榮我等爲榮,大明受辱我等亦辱!”
商幫的人全部站了起來,這番話白名鶴聽得仔細,他們並不是虛言。在明初的時候許多人還能夠聽長輩們講到元末的悲慘,元朝是草原人對漢人的奴役。
所以大明這個漢人的國度,百姓心中還是有大明的。
白名鶴起身長躬一禮。
“那麼請謝老執筆,我白名鶴與各位立下誓約,一式兩份。是以我白名鶴之名也罷,還是我的官職都行。我白名鶴回京之後會接掌東廠,然後南下江南選一處立衙,爲我大明開疆擴土。”
白名鶴的誠意商幫的人感覺到了,原本他們對白名鶴有些怕。
聽到白名鶴執掌東廠,好幾個人都感覺後背一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