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安暈船,在經過南京的時候他沒有讓靠岸,到了福州的時候卻實在忍不住了,吐的連膽汁都吐出來的,也怪他沒有提前喝那難喝的暈船藥,又要求船隊全速前進,頭一次坐海船的他,可是受了罪的。
“在福州休息一天,只休息一天。”興安有氣無力的說着。
船隊靠近福州,卻補福建都司的巡邏船擋下。
“是誰,誰活膩了。”興安怒了,作爲整個大明所有的太監之中三大巨頭之一的他,身爲東廠都督,走到那裡就是巡撫都要出迎三十里,竟然有人敢擋他的船,不讓他進碼頭。興安殺人的心都有了。
興安還沒有亮牌子,聽到這是廣東都司的船,這邊立即就有一位正三品的武官來到船上。
“不是不放行,而是碼頭內堵死了。都是自家兄弟,自己敢擋你們的船呀。”劉名軒也是正三品,聽到這個福建都司的理由之後小聲說道:“東廠大都督在船上,這次是代萬歲來封賞的。”
劉名軒也不知道京城的許多細節。
謀逆的案子沒有對百官公開,對孫苑君的公主金冊也沒有對外宣佈。
劉名軒知道一些皮毛,卻不深。
對於外人,劉名軒自然是不會說太多,只說興安在船上。
“興督在船上,這次只是……”
“只是臨時停船,有些暈船。需要在岸上住一天,那怕只要一條船進碼頭就行。或者實在不行,派小船把人接到岸上了,再準備一個好些的宅子讓人穩穩神。”劉名軒卻是知道,這東廠都督是得罪不起的。
這樣的人,總是會喜怒無常的。
正說着。金傑跑了過來:“劉將軍,興督在倉裡看到這裡船隻非常多,有興趣問問是怎麼一回事。這會精神也極好,腳步也沒有那麼浮了。”
“那就坐我們的巡海小船先上碼頭?”
“就這麼辦!”
興安真的是來了興趣,他還沒有見過,一個碼頭會被無數的大小船隻包圍了。這裡有海船上百艘,內河道的船足有幾千條。
終於,腳踩在地面上,興安長長的吐了一口氣:“這算是穩當了。”
福建都司這邊總負責,相當於鄧海龍這樣的副都督官職的一位官員接到報告留了上來。這位不是漢人,是福建畲族人,倒是一個勤勞苦幹的民族。他這個職務是大半憑真本事,少半是爲了安撫這裡的少數民族。
此人姓藍。
明代開國將領藍玉,就是畲族人。
“興督。末將藍海。現任福建都司水師右都督,不知興督到訪,有失遠迎請興督治罪!”這位開口就是治罪,而不是見識。
這話在興安耳朵裡聽着就舒服,笑着擺了擺手:“雜家只是萬歲身邊的老奴僕,這次是爲萬歲去廣東看看白名鶴這小仔子,也順便慰勞一下他。這路過福州,順便下船來看看。卻是不知道,這碼頭爲何如此擁擠。”
福州碼頭可不是小碼頭。這裡是當年三寶太監下西洋用過的碼頭。
這樣的大碼頭都擁擠的連一條船都擠不進來,可見有多少船。
“興督,白大人現在不在廣東。此時,他應該在小呂宋,這碼頭的船就是來往與小呂宋的。每天二十船,船停人不停。不斷的下貨,再裝貨。更多的時候,都是下貨補充了水和食物,空船就再往小呂宋去了。”藍海給興安解釋着。
事實上,這距離白名鶴第一次給福建商幫下狠話。這纔過去了不到一個月時間。
福建商幫大小商號數千個,就沒有不想粘這手生意的。
“這東西,很好嗎?”。興安叫人拿過來一個椰子果。
“請興督移步,這裡有一處衙門已經專門爲海事所設。只是我家都司大人不能來迎接,此時三司正在商討商市的管理分配,幾位大人已經兩天兩夜沒有出來了。”
藍海這話說的是真話,興安更知道其中的門道。
這不是在商量管理,而是在商量如何分配好處。光是這份繁華,就代表着巨利。布政司要考慮他們負責的稅務,都司要養兵、要修船。而按察司則要負責商號之前的利益糾紛,還有惡性競爭之類的事件。
所以不能白乾活,出力不落好。
進了那個所謂的衙門,其實就是一個大宅子,然後給分成了幾塊。
進門第一塊牌子就寫着天命親授行首院。門外幾十個商人,各自坐在長凳上默默的等待着,也沒有相互間的交流,無一例外的都低着頭,有時會擡着看一眼那門口。
正好,有一個穿着管事太監服色的出來,拿着一張紙念道:“福州伍氏商號,下三等,退!”說罷,身後一人將一隻盒子,然後一個蓋有印的紙放在盒上。那商號的代表哭號着撲在地上:“求再給小號一次機會,再給小號一次機會。”
當下,又一個老者出來:“趕出去。”這老者胸口別的一個木牌上寫着福建商幫。
那商號的代表發了瘋一樣從背後拿出一個包袱來:“我們,我們商號還有這個!”
一個墊子,看不出是什麼材料的。
那老者掃了一眼,眼睛眯起來了,這才轉身一禮:“老朽厚顏請行首院再一觀,此物卻是不錯,或許可以評一個二等,也算夠了白大人採購的最低標準。”
興安走了過去,只一個眼色,身邊的小太監一伸就將那個墊子拿在手上,捧在興安面前。
剛纔還有些氣勢十足的管事太監卟通就給跪了:“給興公公問安,給藍將軍見禮。”興安只是微微的點了點頭,旁邊的金傑給解釋着:“興叔,這行首院就是各行業最出色的人組成的,他們負責鑑定貨物的等級,制訂鑑定的標準。”
“不錯!”興安在外人面前自然要有威儀的。
金傑又說道:“上一等可爲貢品,二等可資軍,三等可民間買賣。下三等就不入流,這樣的東西根本就是不被允許的。”
興安翻了翻那個墊子:“找個懂行的看看。”興安當真很看好這個棕墊。
其實在興安心中,這墊子已經是極好了,比他在皇宮之中見到的都不差,無論是手感,還是壓上去的硬度,彈性都非常的出色。
可既然這裡有專業的人在看,興安也不會妨礙到這些人。
那個商人感激的給興安磕了一個頭,雖然不知道興安,可能幫自己說話總是要感激的。
如果鑑定是不是外人有資格看的,因爲興安要看,也允許了那個商人進去。
一塊大石頭,連續不斷的砸在墊子上,然後還有人在另一塊上倒水,計算透水性。十小塊墊子在用不同的方式測試着,有專門的人記錄。那位商人卻是在不斷的擦汗。
興安隨口問了一句:“這個生意很好嗎?”。
“大人您不知道,在福州城裡有一句話。能從屋裡拿走一張二等的紙,就等於家裡多了萬畝良田。福州東城福記油坊拿了一個一等上的椰油點評,當場就給了他一百兩黃金,讓他擴建工坊,招募工人。而且碼頭上的椰子果,他有三船的優先提貨權。椰油每年包五千桶,只要成色好,沒上限。”
興安聽着有趣,卻沒有繼續問下去。
那商人或許是感激興安吧,又講了一些。
“大人還有,只說他每年五千桶椰油,作得好了,行會有賞賜不說。他這個上一等品,每桶加價一成,就是三十三兩銀子。上一兩三錢銀子的稅後,他的利不會低於十兩銀子,一年就是五萬兩的淨收,何止是萬畝良田的收入。”
興安微微的點了點頭,以民間的普通百姓而言,五萬兩的收入,已經是一個非常富足之家了。
是不是有這麼多的利,興安沒有興趣去算。
可人爲財死,光看着外面這些人那期盼的眼神,興安就知道這裡一張紙代表着什麼。
要說利大,真正的利還是在福建都司的水軍,他們一船椰子,拉過來直接加價十倍在這裡都有無數的商號等着要。
一船椰子實際的成本纔是三十兩銀子。而冷榨部分的油,二十個椰子能出一斤油就不錯了,一桶油需要二百四十斤左右的油,那就需要四千八百個椰。一船的椰子冷榨的部分,能出五六桶油。
冷榨之後,那椰子肉還不算完,切碎了再煮,用原始的方式還能再出一斤多油來,但這個油白名鶴就不要了,白名鶴只要冷榨的高純度上等椰油,否則也不會開出三十兩一桶的高價來。
所以說,一船椰子三百兩銀子,碼頭上的商號自然是搶着要。
上等冷榨椰油白名鶴高價收,已經是商號的巨利。水煮的熱練椰油各商幫可以運往各地去賣,本身也有利。
而且椰子殼就象這位,製作了墊子,這也是可以掙一筆錢的。
眼下一等油坊開出的價都是,你們派人原着把椰子外面的棕殼給取了,那麼殼就歸取殼人了,這省了人工,也處理了垃圾。
還有一些商號,在研究大量的椰子汁,怎麼製作出可以長期保存的食品。(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