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衛隊名字上帶着親衛二字,可實際上是掌握在趙進手裡的直屬力量,擔負着常備的護衛,而真正保衛趙進安全的任務,則是由趙進自己和劉勇來安排。
劉勇還要繼續,趙進卻擺擺手說道:“今天找你不是說這個,要說的事情和那個刺客有關,你不用自責,說得不是什麼責任,再說這件事上,你本就沒有什麼錯處。”
接下來開口之前,趙進環視一圈,看了看周圍,騎馬家丁已經距離足夠遠,不會聽到他們說什麼,不過這個態度卻讓劉勇鄭重嚴肅,他極少看到自家大哥這般慎重小心。
“小勇,家丁每日裡跟咱們出生入死,他們對咱們的確是忠心的,可這個忠心能到什麼程度呢?”趙進先問了一個問題。
劉勇沉思了下,隨即給出答案:“如果朝廷官府用什麼大義來唬弄,會有人被嚇住,如果再拿出什麼官位和重金,就能把人收買。”
“名不正言不順,我想要水到渠成,就有這樣的不好處。”趙進感慨了一句。
“大哥不必擔心,以後這空子沒那麼容易鑽,三哥和曹先生那邊不是說了嗎?以後嚴行保甲連坐的法子,誰家出事,十家連坐,到時候彼此盯得緊,奸邪小人很難混進來。”劉勇悶聲說道。
“這個防不得小人,真要有人喬裝打扮,比如說那勾結樊家的奸細,大家都以爲是親戚,誰會知道是探子,誰會知道在家裡談的是什麼。”趙進搖頭反駁說道。
劉勇臉上有些糾結和苦惱,聲音也艱澀起來:“大哥,營屬那邊也不能盯的太緊,真要和敵人一樣防備,會妨害家丁們的忠心。”
“你的內衛隊雖然也是家丁,可卻和那幾個團隊不是一路,讓你的內衛隊去盯去刺探,他們肯定會不舒服,會心有怨氣,而且你內衛隊的家丁人數本就不多,應該放在更有用的地方上。”
聽到趙進的話,劉勇一愣,隨即在馬上低頭說道:“大哥,小弟明白了。”
“咱們兄弟幾個,你的心事和兆靖差不多重,你明白什麼了?內衛隊的人還得去盯着各團各隊,不能放鬆,你還要想法子怎麼更不讓人注意,盯的更緊。”
這番話讓劉勇又是一愣,趙進的話分明前後矛盾,他有些糊塗了,趙進在這個時候神色肅然的說道:“想要時時刻刻知道家丁們的動向,想要一有風吹草動就被察覺,有亂子能最快應對,用外面的人不成,就要用各團各隊的家丁自己來盯着。“
“挑選家丁作爲眼線密探?這些家丁不是有連正和隊正管着嗎?連正、隊正可都對大哥忠心耿耿。”劉勇開口說道。
在這時候,趙進卻另起話頭問了個問題:“小勇,你說家丁裡面誰對咱們最忠心?次一等的又是誰?”
“最忠心的當然是連正隊正和立有軍功的年資夠久的家丁,靠着大哥,他們和家人才有今日的體面,而且他們的田地產業是大哥給的,大哥在,這些就在,還會逐年增加,大哥若有什麼波折,他們這些體面和產業也會跟着波折,這樣的利害一體,當然會忠心耿耿。次一等的只怕就是學丁們了..”劉勇侃侃而談。
聽劉勇說到這裡,趙進笑着插了句話:“居然是說學丁,我還以爲你要說那些團練出身的家丁。”
“比起學丁們,團練出身的家丁要排在第三,現在團練們沒幾個人想要回鄉了,這出身流民本身就是家鄉沒了依靠,這麼幾年下來,又知道家裡過得是什麼苦日子,回去的人遭了什麼罪,知道咱們這邊安穩,而且當了團練家丁,算是有了身份和體面,日子也好過不少,沒了大哥,他們只能繼續去做生不如死的流民,在這樣的比較下,自然忠心,可學丁又是不同,從前不去提,現在的學丁隊伍,不是自己應募來的,而是被家人送來的,之所以被家人送來,是因爲他們家裡和大哥利害一體,共進退,共生死,所以要把子弟送來表明心志,這些家丁不光自己受大哥恩惠,家族也在大哥掌控之中,利害在,家族就不會背叛,家族在,子弟自然會忠心耿耿,所以小弟說,這些人是第二等值得相信的。”
這番長篇大論讓趙進笑着搖頭,他開口說道:“學丁是爲了他們家族被送來的,他們肯定會先爲家族而不是爲自己,我所想的第二忠心的並不是學丁。”
劉勇懊喪的拍拍自己額頭,慚愧的說道:“小弟光想着人質,卻沒想到這一層關節,那大哥所想的第二忠心的是什麼人?”
“是那些窮苦出身的家丁,不來做家丁就只能去爲別人做牛做馬,自己和全家都不得溫飽,或者是落草爲寇,每日裡刀尖舔血,生死不在自家手裡,更慘的是淪爲乞丐流民,那就是生不如死了,他們當年看到聽到身邊人這樣,只要自己如果不成爲家丁也會成爲這般,有了比較,這纔會感恩,纔會珍惜,纔會忠心,然後他們還是徐州鄉親,天生有護衛本鄉本土的心思,不會心向外人,這樣的纔是第二忠心的,人能牢記的是雪中送炭,那學丁一種是錦上添花,無非讓彼此的交情變厚。”
聽到趙進的話,劉勇面露佩服,誠懇的說道:“還是大哥想的通透。”
“至於團練出身的家丁,他們和徐州出身的差了一層,再說回來,團練出身流民,這些人都是當年被咱們打敗抓獲的俘虜,這又是差了一層,雖然也是咱們把他們帶出苦海,可卻不把這徐州當成根本鄉土,甚至還存着些許的仇怨,就更不必說了。”
劉勇也是下意識的向四處看了看,怪不得要單獨來說,這些話被家丁們聽到的確很不妥當。
“那連正、隊正和貧苦出身的家丁們就一定可靠忠心了嗎?我們給的其實也不多,不要說是朝廷官府,就算是各處的土豪,只要捨得落力出錢,也一樣能夠買通。”趙進又是冷冷說了一句。
話雖然誅心,劉勇下意識的就想反駁,可琢磨了下卻不知道說什麼反駁,好在那邊趙進又是繼續說了下去。
“能買通一個兩個,卻買不通十個百個,如果內外都知道我們有防範的規制,安插收買的時候也會小心又小心,這樣就把風險降到了最低。”
“大哥的意思是,用這些忠心家丁做耳目眼線?”劉勇緩緩點頭說道。
“這個的名目叫做十人團,十人裡面有一人,就足夠能盯的過來,咱們七千家丁,能找齊這些忠心的人嗎?”
“請大哥放心,雖說弟兄們的忠心不同,可樊金榜那樣狼心狗肺的極少,搞不好就是那麼一個,莫說是七百,幾千也能找到。”劉勇斬釘截鐵的說道。
趙進笑着點頭,隨即神情變得嚴肅無比,森然說道:“不要用連正和隊正這些人,他們本就有管事帶隊的權力,如果再給他們刺探監察的,那就不好控制了,要千萬記得一件事,選出來的那些眼線耳目,並不是朝廷的廠衛密探,除了真正要緊的時候,他們只能監視上報,不能越權干涉,不然就按照違抗軍令家法嚴辦。“
“大哥說得是,這何時算是要緊,還要請大哥拿個主意。”劉勇很鄭重的回答說道。
趙進點點頭,然後叮囑說道:“第一批選用的人要咱們兩個一起定,一定要選最放心可靠的,這一步我們做好了,趙字營就是鐵打的,這一步要是做不好,以後就會處處漏風。”
“請大哥放心,小弟願意用這條命來擔保。”
“我要你的命做什麼,好好做就是。”趙進笑着拍拍對方肩膀,這十人團的法子也是記憶中的故智,這樣的組織可比什麼錦衣衛東廠要高效很多,使用得法的話,非但不會讓部下離心,反倒能讓整個隊伍更加凝聚,因爲這不是一個兩個,十分之一最忠心可靠的,足以作爲核心了。
還沒等繼續說下去,趙進看到劉勇有些遲疑,似乎是有話要說的樣子,這讓趙進很是奇怪,劉勇年紀雖小,現在卻已經養成了很深的城府,不過這是對外人的,在他面前,一向是坦誠的很,這是怎麼了?
難道是最近這場夜襲刺殺讓他自責,覺得壓力太大,還是這十人團的組織讓劉勇覺得是對他的不信任。
“下馬說話。”趙進招呼了聲,下馬的話彼此更接近,更隨意些。
兩人翻身下馬,周圍的親衛們立刻變換了隊形,劉勇的遲疑沒有太久,還是開口說道:“大哥,小弟有幾件事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自家兄弟,有什麼不能說的。”
“大哥,這十人團太過要緊,不能由小弟直領,還是大哥你來抓總,小弟當個副手,而且這樣要緊的事情,小弟一個人恐怕操持不過來,想要找幾個幫手?”劉勇沉吟着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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