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淺言因爲腳傷的原因這些天一直待在家裡,公司的事情交給艾米處理,她很放心,但是現下有一個問題,讓傅淺言沒了轍,傅淺言看着在自己公寓忙前忙後的沈夜,終於還是出聲道:“沈夜,這些不用整理,會有保潔阿姨來收拾的。”
沈夜看了她一眼道:“這樣不好。”
傅淺言一時沒能明白他的意思,沈夜頓了頓,面上掛着笑容,指着房間裡的裝修道:“家還是要自己收拾,纔有溫暖的味道。”
不得不說,沈夜像極了漫畫裡暖心的男主,但是他卻不是傅淺言的男主,傅淺言扯開話題道:“溫暖的味道,你能聞見嗎?”
沈夜深吸口氣道:“閉上眼睛,深呼吸,你就能聞到。”
傅淺言神差鬼使的照着做,忽的鼻端涌進一股清涼的味道,傅淺言只覺得鼻腔與胸腔一陣冰涼,她猛地睜開眼睛,看着沈夜手中的薄荷精油,一陣面色發黑,胸腔的冰涼雖然讓頭腦清醒了些,但是這大冬天的,這不是自己找虐麼?
傅淺言將他手中的薄荷精油拿了過來,倒了一滴放在掌心,對沈夜道:“頭伸過來,我給你擦頭髮。”
沈夜聽話的過來,傅淺言嘴角一挑,將手掌的薄荷精油擦到沈夜的面上,濃度極純的精油霎時將臉頰燒紅一片,沈夜愣了愣,接着衝到洗手間,沖洗着面上的精油。
傅淺言在臥室裡笑的前仰後合,她知道薄荷精油濃度高,因此沒敢抹得過多,但是僅僅是這一點,也足夠讓沈夜的臉紅上半天,沈夜出來的時候,面頰通紅,傅淺言看了一眼道:“新人,薑還是老的辣。”
沈夜順着她的話,兩手作揖道:“是在下輸了。”
傅淺言眉眼含笑,沈夜看着面前未施粉黛的傅淺言,嘴角的梨渦展現出來,漾開了溫柔,沈夜有時間看的癡了,傅淺言見他發愣,不禁道:“新人,該給我換藥了。”
沈夜回神,應了聲走到她面前半跪着,姿態虔誠,傅淺言的腳搭在沈夜的膝蓋上,傅淺言突發奇想道:“這樣的姿勢像不像古代丫鬟伺候小姐的架勢?”
沈夜應了聲:“小姐喜歡奴婢喚什麼?春花,還是秋月?”
傅淺言嗤笑一聲道:“叫銀盤。”
沈夜問道:“爲什麼?”
傅淺言回着:“因爲與衆不同。”
小時候,她與安懷楠便時常扮演過家家,她愛極了武則天,將女性的智慧與優勢發揮到了極致,在歷史上留下一段佳話,傅淺言自小便不甘平凡,她想到轟轟烈烈的人生,至少十六歲之前,傅淺言一直是這麼想的,直到十六歲之後,傅淺言時常會想,也許平淡才最是幸福,最真實,高處不勝寒,武則天,她是孤獨的吧。
傅淺言不能下地的這些日子,沈夜一直陪在她左右,儘管之後短短的半個月,這半個月裡,傅淺言除了沈夜,沒有見到其他人,也落得踏實,但是心中總是充斥着淡淡的不甘,她想找顧冷川當面質問清楚,當日,他究竟知不知道實情。
顧冷川坐在辦公椅上,手中的資料半點沒有看進去,腦中充斥着的,只有父親說的那一番話。
那日酒會之後,傅淺言半路下車,顧冷川本不想去找她,忽的想起酒會上有幾名狗仔在,好在回去的及時,將那些照片與口風瞞了個嚴實,舒了口氣的同時,又擔心傅淺言會做出什麼事,拗不過心中的掙扎,顧冷川又折了回去,卻幾經輾轉也沒有找到傅淺言。
早上帶了一身風霜回到顧家莊園的時候,顧國邦迎面便是一巴掌,顧冷川沒有躲避,他冷冷的看着顧國邦,聲音不含一絲情緒:“你打也打了,告訴我真相。”
“真相?”
顧國邦冷哼一聲,聲音冷淡:“你知道現在外界怎麼看待我顧家,怎麼看待你顧冷川麼?”
顧冷川直直的看着顧國邦,並不答話,顧國邦聲音愈發的冰冷,他接着道:“顧氏集團的總裁,腳踏兩隻船,同時與兩個女人糾纏不清,名聲敗壞。”
顧冷川面色不驚,這就是輿論,它不用費吹灰之力,便能將一個人定位下來,成爲萬人唾棄的對象,生在遮上流社會,顧冷川早已經習慣了不是麼,他在意的只有那個女人,當場被人接了傷疤的人。顧冷川語氣清冷:“父親莫要忘記,那另一隻船,從來都是父親您硬加在我頭上的。”
顧國邦眸子緊緊的鎖住他,聲音冷漠:“怎麼?你要去向外界宣佈,你與風氏的訂婚全部是我一手策劃,你真心愛着的只有傅淺言?”
顧冷川並不言語,顧國邦忽得冷笑一聲道:“你是不是從來沒有問過我,當初爲什麼要將安氏集團收購?”
顧冷川聞言眸子一眯,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顧國邦見他不語,走到他面前,聲音聽不出情緒:“你還記得你的母親是怎麼死的麼?”
顧冷川身子猛地一顫,他一生中最難忘懷的便是母親死去的那一幕,那年,小小的顧冷川站在顧國邦身旁,眼前的一幕霎時令人血液凝固。
一身白色衣裙的母親躺在血泊中,空氣中滿是雨水與鮮血的味道,混雜起來,令人作嘔,那年的顧冷川還不太明白死亡這個詞語,他只知道,母親睡着了,永遠的睡着了。
自那之後,顧國邦的性情大變,時常酒醉,酒醉之後的模樣,令小顧冷川心驚,他開始約束顧冷川的一切行爲,硬生生的將性子開朗的顧冷川逼成現在沉默寡言的人,而這一切不過是因爲那一場變故,此後人生便走向了轉折。
顧冷川死都不會忘記母親在雨中的模樣,顧國邦聲音染上顫抖,眼睛通紅,他道:“想起來了?想起來就好,那麼現在開始,你要記住,你母親的死,就是因爲傅淺言的父親。”
顧國邦說這句話的時候,身子都在經不住的顫抖,當年的事情,是他這一生無法逾越的痛,傷口從未癒合,被掩埋在深處,沒想到拿出來時,竟然痛的比當初還要厲害。
顧冷川精神恍惚的離開顧家莊園,怎麼回到公司的他也記不清,只是恍惚中,心痛的令他無法呼吸,原來不只是傅淺言恨着顧家,原來他們之間不只是隔了兩條人命,傅淺言,我顧冷川並不欠你,你欠我的,便慢慢的償還吧。
顧冷川眸子恢復清明,他用了整整一個月,將思緒理清,也將對傅淺言的感情扼殺,他顧冷川並沒有對不起傅淺言,反倒是她,一次一次的欺騙自己,這一次,他不想被動,他要讓傅淺言爲她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欠他的,他要連本帶利的拿回來!
顧冷川想通的同時,傅淺言的腳傷也好的差不多,她傷好之後,第一個找的人,便是顧冷川,傅淺言撥通顧冷川的手機,不多時,手機被接通,顧冷川的聲音傳來:“有事?”
聲音太過冷淡,傅淺言心中一沉道:“我們談談。”
顧冷川冷笑一聲道:“談談?談什麼?再去換一張臉,進入我的生活,以此來撼動顧家?”
傅淺言提及‘換一張臉’時,面色一白,她語氣冰冷:“顧冷川,我只問你一句,那天在酒會,你究竟知不知道實情?”
顧冷川眸子一冷,他語氣低沉:“實情?你整容的實情麼?傅淺言,你真讓我噁心”
他說什麼?讓他噁心?傅淺言嘴角輕挑,綻放出一個自嘲的笑容,她冷聲道:“我明白了,顧少。”
傅淺言將電話掛斷,手機隨手扔在牀上,她手探上面頰,一絲溫熱落在手面上,傅淺言胡亂的將淚水擦去,這樣軟弱的傅淺言連自己都感到噁心,傅淺言舉起手,這上面被打了無數支的玻尿酸,很是晶瑩剔透,但是還是很噁心呢,是吧。
傅淺言起身,走到洗手間,將自己上了一層妝,整個人看起來又是精神奕奕,她對着鏡子,嘴角綻放出一朵笑容,這樣自信高傲的傅淺言纔是真正的傅淺言,從今天開始,傅淺言只能是傅淺言,與顧冷川再無半點干係,不,是仇人關係。
傅淺言眸子裡閃過一絲恨意,她將脣上的口紅抿了抿,走出公寓。
回到明神的時候,艾米與沈畫畫一起撲上來,艾米她可以理解,但是沈畫畫,這個與自己只相處了幾日的助理,反應怎麼也這麼激動?艾米拉着傅淺言的手臂,不停地念叨:“小言姐,你不知道公司這兩日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我打你電話又打不通,又沒有你家的地址,我都快急死了。”
傅淺言聞言,心中一頓,她問道:“什麼事?”
艾米急急道:“有三件,有好有壞,你先聽哪一個?”
傅淺言淡淡道:“壞的。”
艾米還沒有說出來,一旁的沈畫畫便搶先道:“小鬼被晨光挖走了。”
傅淺言聞言挑眉,小鬼是明神的一個藝人,在網絡上有着極高的人氣,當初也是因爲他的人氣,傅淺言才決定將他留在明神,出了會唱唱歌,還有長得好看些,並沒有什麼值得深入挖掘的潛能,走了也不足爲惜,不能算作是壞消息,傅淺言又接着問道:“那好消息呢?”
艾米因爲背沈畫畫搶先一步說完,心中很是不爽,這一次,她先回答:“許清桐迴圈了。”
迴圈?這麼大的消息,傅淺言怎麼會不曉得,許清桐也算是娛樂圈數一數二的明星,她的迴歸,應當在圈子裡引起不小的爭議,但是爲什麼到現在一直是風平浪靜?傅淺言正想問下去,艾米便接着道:“還有一個附屬的好消息,許清桐是以單身的名義回來的。”
傅淺言心中一跳,她可不認爲這是個好消息,許清桐以單身的名義回來,肯定是與阮姜出了什麼問題,竟然準備再次入圈,這事放在單純的公司身上,確實是個好消息,但是對比起來,傅淺言還是更擔心許清桐與阮姜的問題,這兩人之間出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