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淺言腦海中拼命思索,她從包裡掏出平板電腦,飛快查看了名下的存款。隨即,她咬緊了脣。她的存款遠遠不夠!
她從未想過報警,在當年被一羣道貌岸然的警察指認爲縱火犯後,她對警察可謂是深惡痛絕。
找傅雲天?但以他的爲人,讓他拿五千萬,是絕對不可能的事。她也不能將安陌軒在國內的事告訴傅雲天,因爲她從來都不信任傅雲天,如果傅雲天知道安陌軒就在d市,必然會用安陌軒來拿捏她,屆時他們姐弟倆都會身陷囹圄。可是,如果不找傅雲天,她還能找誰?
冷不丁的,她眼前浮現起顧冷川的面龐。
她捏緊手機。眼下能幫助她的,或許真的只有顧冷川了!
她閉上眼,壓下沸騰的心緒,陡然睜眸,撥出了顧冷川的電話。電話一聲一聲的響着,她的心跳的越來越劇烈,而隨着電話的長久無人接聽,她的心逐漸下沉。就在她以爲顧冷川不會接聽的剎那,她聽到了一記清冷的男聲:“什麼事?”
傅淺言深吸口氣,一字一句的說道:“顧冷川,一個小時內我需要籌集五千萬。你借我五千萬,以後……我就是你的人!”
傅淺言屏住呼吸,聽着電話那一頭略顯沉重的呼吸聲,良久,那低沉冰冷的聲音響起:“我希望你記住你所說的話。”
傅淺言聽到這句話時鬆了口氣,她想了想,還是輕聲道了句:“謝謝。”
電話那頭又是一陣冗長的沉默,時間久到傅淺言幾乎認爲他沒有在聽,正想掛斷電話,顧冷川的聲音幽幽傳來:“不用謝我,這本來就是一場你情我願的交易。”
傅淺言眸子一深,長長的指甲陷進肉裡,她沉默着,不多時顧冷川的聲音再次傳來:“支票還是現金?”
傅淺言調整好情緒,聲音冷然:“現金。”
傅淺言又將地址告訴顧冷川,接着啪的一聲掛斷電話,她眼眸盯着一處,漸漸冷靜下來,她在平板上滑動片刻,接着手指微頓,盯着屏幕半晌,最終落下。
安陌軒被綁架的地點是d市一處隱蔽的倉庫,傅淺言跟着綁匪的位置定位找了半天,纔看到面前一個骯髒的沒有人煙的廢棄倉庫。她握緊手中的手機,緩緩踏了進去。
倉庫裡的光線很暗,傅淺言眯了眯眼,環視一圈,卻沒有見到安陌軒,她冷冷出聲:“出來吧。”
隨着她的話音落地,倉庫裡依然紋絲不動,傅淺言擰了眉頭,她再次確認着定位,是這裡沒錯,正在她未見到綁匪滿心疑惑時,手上的手機振動起來,她立刻擡起,抿脣看着屏幕上的陌生號碼。
正是與先前打給她的綁匪號碼一樣,傅淺言按下接聽鍵,電話那邊再次傳來變了音的聲音:“晨光集團的傅部長果然有勇有謀,竟敢孤身一身前來。”
傅淺言面上不悅,她回道:“這不是正合了你的意願麼。”
電話那頭傳來幾聲輕笑,但變了音後的笑聲聽起來着實令人難受,綁匪道:“傅淺言,你真是個聰明人。”
傅淺言聽着那綁匪像是有意在拖延,她冷聲道:“錢馬上會送給你,小軒在哪兒?”
綁匪又輕輕笑了兩聲,那粗噶難聽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令傅淺言有種摔了電話的衝動,綁匪接着道:“諾,你面前一堆麪粉的後面不就是麼。”
傅淺言一聽此言,立刻奔到綁匪所說的麪粉後頭,卻在下一刻面若冰霜:“你什麼意思?”
安陌軒確實在麪粉後面,他嘴上被封了厚厚的一層膠帶,以至於發不出任何聲音,手腳被捆綁住,躺在地上動彈不得,但令傅淺言發怒的是他腰上的東西。
約莫拳頭大小的儀器被安置在安陌軒的身上,上面的紅色數字正在一分一秒的跳動着,饒是傅淺言沒有接觸過黑火,也曉得安陌軒身上綁着的是炸彈。
手機那頭又傳來綁匪的聲音:“你放心,只要在半小時之內,錢到我手裡,那炸彈對你們便沒了威脅。”
傅淺言不用問也知道,如果錢在半小時之內沒有到綁匪手裡,她今天和安陌軒都逃不掉,究竟是誰,這麼置她與死地!
安陌軒嗚嗚的喚着,傅淺言這纔回過神,連忙過去將他嘴上的膠帶撕下,安陌軒急切道:“你來做什麼?”
安陌軒沒有喚她姐,傅淺言知道他是擔心這消息被綁匪知道,抓住她的把柄,她心疼的將他被繩子磨出血的手腳解開:“我能不來麼?”
傅淺言反問,安陌軒一噎,也是,他分明知道傅淺言不會丟下她不管的。
這時電話裡的聲音再次響起:“傅淺言,還有二十五分鐘,我們來聊聊天吧。”
傅淺言抿脣,閉口不言,綁匪並不介意她冷漠的態度,自顧自的道:“聽說你是顧氏集團總裁的情人?”
傅淺言依舊不回答,她的事情沒必要一一告知這個她還不知道底細的人。
綁匪忽然話鋒一轉,變了音的聲音依然顯得凌厲:“你有什麼目的?”
傅淺言腦中白光一閃,她聽着手機裡的聲音,若有所思。
那綁匪見傅淺言依舊不回答,有些惱怒,聲音再次提高:“我這樣問你吧,如何今天安陌軒和顧冷川只能活一個,你選誰?”
傅淺言懶得回答這種不找邊際的白癡問題,但綁匪似乎看穿她依舊準備沉默對待的意思,淡淡道:“我提醒傅大部長一句,我手中可握着掌管你和你這小男友生命的遙控器呢。”
此話一出,傅淺言渾身一震,她終於怒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綁匪聲音緊接着她道:“五,四,三……”
傅淺言終於慌亂,她見綁匪開始倒數,脫口而出:“我選小軒!”
綁匪的聲音頓了頓,接着一陣輕笑:“顧總裁,您對這個結果可還滿意?”
傅淺言手機開的是免提,綁匪的聲音在這間不大的倉庫裡顯得更加的清晰,她慌忙回身,卻渾身一顫。
顧冷川一身筆直的西裝站在倉庫門前,面上蘊含着掩飾不住的怒火,顯然已經是將她的話聽了去,傅淺言顧不上顧冷川,她看了一眼安陌軒身上的計時器,已經只剩十分鐘,她連忙跑到顧冷川身邊:“錢呢?”
顧冷川冷冷的看着安陌軒,並沒有移開視線,聲音不含一絲溫度:“你要錢是爲了救他?”
傅淺言急忙回答,依舊問着錢的下落,顧冷川冷笑一聲,低眸看向傅淺言:“我忽然改變主意了。”
傅淺言冷不丁的打了個寒戰,她以爲顧冷川要悔口,聲音漸冷:“顧總裁難道也會失言?”
顧冷川神情淡漠,他薄脣裡吐出的自強卻是字字砸在傅淺言心上:“就算失言了又怎樣?”
傅淺言面色一白,她死死的抓住顧冷川的衣袖,聲音忽的低下來:“要怎樣才肯把錢給我?”
顧冷川淡淡道:“求我。”
傅淺言心中似有什麼熄滅,她雙眼無一絲情緒的看着顧冷川,顧冷川對上她的眸子,不由得擰眉,他是想借着這個機會好好的磨一下這個女人的驕傲,讓她知道,她在他面前只有應承的份,但現在看着傅淺言的神情,顧冷川不由的抿脣,這個女人,真是倔強的可以。
出乎顧冷川意料之外,傅淺言沉默半晌,終於從嗓子裡低低的吐出兩個字:“求你。”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顧冷川忽然便心中惱火起來,他冷冷的看着傅淺言,對身後的保鏢揮了揮手,一聲黑衣的保鏢上前,將手上提着的銀色密碼箱放到傅淺言的身邊,接着退下。
顧冷川淡漠轉身,登上那輛邁巴赫,疾馳而去。
傅淺言眼睛一亮,她重新撥通綁匪的電話:“錢已經在這了,你可以把炸彈關了。”
綁匪的聲音半晌才響起:“你把錢放到麪粉上,然後離開,記住,別耍什麼花招,安陌軒身上的炸彈會一直跟到你們離開五公里。”
傅淺言看了一眼安陌軒身上的炸彈,發現數字開始有了變化,從本來的五分鐘,回到半小時,她急忙將電話掛斷,帶着安陌軒上車,將速度開到最快。
五公里之後,炸彈上的計時器果然關閉,傅淺言舒了口氣,一旁的安陌軒卻一聲不發,他永遠記得傅淺言對顧冷川低聲下氣的模樣,他在心頭暗暗發誓,有朝一日出人頭地,定要讓傅淺言所受的苦成千上萬倍的討回來!
傅淺言輕聲詢問:“小軒,你有沒有看清抓你的人長得什麼樣?”
安陌軒回神,他努力的思索着,最終挫敗的搖頭:“沒有,當時我正往墨年畫室的路上,轉角處被人用棍子發暈,醒來之後就在倉庫了。”
雖然是意料之中的結果,但傅淺言還是有些失望,這一次被人狠狠的擺了一道,她不報心裡這口氣就出不去!並且,她與顧冷川又簽下了不平等條約,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傅淺言一言不發,開始在腦中大範圍的思索能幹出這件事的主謀。
能弄來炸彈,就說明不是普通的勒索錢的綁匪,且五千萬的價格,若是綁匪的話也不值一提,那綁匪倒像是達到某種目的,就綁匪問的那些問題而言,與顧冷川有着極大的關係。
但是傅淺言不會愚蠢到懷疑到顧冷川的頭上,他若是想對付她或者是安陌軒,大有千百種更爲狠決的法子,傅淺言擰眉,不知不覺中,自己已經將他的性格摸得這麼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