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淺言無法言說這種情感,像是被人用一塊布矇住了心臟悶得喘不過氣,她從地上站了起來,眸子看向前方,眼神堅定,無論顧冷川在哪兒,她都會將他找到。
傅小寒在她的身後,看着她的模樣有些感慨,當初她也是這般的爲了風橙而不顧一切,最終兩個人雖然在了一起,但是卻是以這種見不得人的方法,其實對於傅淺言,她還是有些愧疚的,當初在做那個決定的時候沒有完全考慮到她的感受。
在傳出飛機失事的那段時間裡,她密切關注着新聞媒體,因此也知道當時的情況下,傅淺言與明神承受了多麼大的壓力,而這些壓力的來源都是因爲她傅小寒。
站在傅淺言的角度,她確實是太過自私了,但是對於一個追求愛情的人,卻可以理解,畢竟愛情這兩個字,生來就是讓人瘋狂的。
她站在傅淺言的身後,輕聲道:“姐,你別擔心,會有辦法找到他的。”
雖然只是安慰,但是在這個時候一句話,便足以讓她安心,傅淺言像是在一個在大海中找到浮木的人,她看向傅小寒點了點頭,道:“謝謝你,小寒。”
傅小寒眼神閃躲,如果讓她知道當初是因爲她而發生了後來的一系列事情,可以說她就是那個導火索的話,她還會不會對自己這般的溫和?
傅淺言不明白她在想什麼,但是也能敏銳的察覺到她的狀態有些不太對,目前她沒有心思管傅小寒的事情,她只需要將顧冷川找到,並確認他的安全。
兩個人好不容易,在這最危險的時候坦白心意,準備接納對方,卻在這個節骨眼上發生這種事情,傅淺言心中劃過一絲心疼,如果不是她的話,顧冷川也不至於落到如此境地。
說起來這些事情都是她一手攬起的,她抿了抿脣,將對自己的自責壓到心裡,收起心思,將它放到找顧冷川身上。
但是當時顧冷川被黑衣人帶走的時候,她並不知道所去的方向是哪個位置,這間倉庫正落座在一個四岔路口,四面都是有路,也就是說機率變成了25%。
在這樣的情況下,就更難選擇了,無論是走哪一條路都是非常小的機率,萬一她錯過了救顧冷川的最佳時機,便是後悔一輩子的事情,傅淺言難得的有了一次不知道該怎麼選擇的選擇題。
傅小寒明白她現在的心情,她狠了狠心道:“我們兵分兩路吧,這四條路,隨意選兩條,剩下的就看命運了。”
目前她們也只能胡亂選擇兩條路,畢竟他們現在身處荒郊,身邊又沒有任何的通訊工具,根本聯繫不到任何人,只能憑着自己的本能來尋找路徑。
傅淺言定了定心神,隨意的選擇了一條路,上前幾步,接着回頭道:“你小心點。”
傅小寒點了點頭,但是也知道就憑他們這樣誤打誤撞,基本上是沒有什麼用的。
傅淺言自然也知道這一點,當初顧冷川被帶走的時候,她明確的聽到車子發動的聲音,也確定了他是乘坐車輛離開,而現在,雖然自己選擇了路徑,就算是對的那一條,也仍然趕不上他們的腳步,明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她還是要試一次。
正如傅小寒所說的那樣,接下來的便看命運了。
傅淺言與傅小寒背道而行,兩個人的腳步都十分的快,儘管知道,再快的速度也趕不上車輛的行駛速度,但是兩個人都不曾放棄,雖然有着不同的本質,卻是一樣的目的,那便是保證顧冷川的安全。
走在這荒蕪的小道上面,四周不見一個人影,天色已經漸漸的黑了下來,依舊可以看清楚方的路,但是四周卻已經朦朧。
傅淺言不懼怕黑暗,走在這條路上,如果是放在平常的話,絕對不會生出一絲的膽怯,但是放在現在,內心對於顧冷川安危的焦灼,以及種種事情的擔心,氣氛磁場的相融,造成她的恐慌。
腳步不由得再次加快心跳也跟着快了起來。
走了許久,依舊不見半個人影,傅淺言幾乎要放棄了,但是憑藉着心中那一個執着的念頭,她一直在頑固往前行。
腦海中閃現的畫面,都是她曾經與顧冷川的點點滴滴,此刻回想起來卻恍若隔世,如果不是兩個人太過固執的話,現在應該又是另一番境地了吧?
總是在最後的時候才曉得後悔,但是後悔又沒有什麼作用,傅淺言十分厭惡這一點,但是始終改不過來,已經形成了一種習慣,習慣性的衝動,又慣性的在衝動之後開始後悔。
身邊沒有任何的通訊工具,處在這個原生態的環境當中,似乎身心都得到了放鬆,傅淺言深吸了口氣,心中一片明淨。
難得的,在這樣的情況下,她還能靜下心來,或許是因爲環境的原因,她的腳步開始變得輕快起來。
內心深處依舊存在着一份擔憂,她的目光永遠地直視前方,幻想着能夠從前方的薄霧中走出一個人影,正是她心心念唸的人。
而事實證明,有時候奇蹟這個詞是真實存在的,傅淺言這般想着的時候,從前方的朦朧的薄霧中真的開始慢慢有一個輪廓出來。
她的心跳加快,站在原地愣怔住,腳步似乎連在了土地上,再也移不開半分,對面從薄霧中漸漸凸顯出來的人影開始清晰起來。
即便兩人之間隔着一段距離,即便是處在這樣黑暗的環境下,但是依舊能一眼的辨識出對方,這是相處時間久了的,自然而然形成的默契,就算是雙眼被矇住僅僅靠氣息都能辨別的出來。
“顧冷川。”
她這麼喚着,對面的人神色淡然,一雙深邃的眸子裡卻漸漸浮上一絲笑意,他輕聲應道:“我在。”
再也沒有任何一個時刻,能夠比得上此時的放鬆與愉悅,傅淺言嘴角彎成一個弧度,她道:“我以爲...”
聲音漸漸哽咽起來,僅僅說了這幾個字,便開始說不下去,是她太高估自己的自控力,對面的顧冷川似乎一點都不介意她的情緒失控,接着她的話道:“以爲我死了?”
確實是以爲他死了,畢竟傅雲天這樣心狠的人,是絕對不會允許,留一條活路給他們的,傅淺言已經不抱任何的希望,她只是憑藉着自己內心的固執,尋到這條路上,沒想到,真的被她碰上了奇蹟!
顧冷川緩慢的走到她面前,僅僅一段幾米的路程,卻像是走了一個世紀,兩個人之間的任何矛盾,在此刻都被無形的解了開來,什麼樣的分歧都會在經歷生死只會釋然,之後的心情是分外的輕鬆,兩個人相視一笑。
“歡迎你回來,顧冷川。”
她這麼說着,兩個人之間沒有矯情的擁抱與接吻,僅僅是靠這一句話,傳遞她的情感,顧冷川更是一個不善於表達的人,他拉住她的手道:“回家。”
估計世界上最溫暖的兩個字,便是這個詞了,在此之前傅淺言便覺得回家這兩個字從他的嘴裡說出來,異常的好聽,在此刻更加確定了這個想法。
以前的家,僅僅是他們兩個人,現在又多了一個沉沉,顧冷川顯然也是同她想到了一塊兒去兩個人,對視一眼之後,又各自轉回目光,像是兩個已經相處了幾十年的老夫老妻一般,對方一丁點的情緒變化,都能從眼神中體現出來。
冰雪融化之後便是一灘水一般的溫柔,傅淺言顧冷川便是如此。
兩人都格外珍惜這一刻的寧靜與溫暖。
郊外的小路上,空氣也是自然態的清新,四周散發充滿着薄霧在黑暗中,像是童話中的迷霧森林,看起來有着不真實的美好。
傅淺言不知道傅小寒走了多久,她也不知道這個時候她是否已經回去了,但是身邊沒有任何可以聯繫到她的工具。
兩個人只能採取這樣原始的方式,順着她走過的那條小路,慢悠悠的走着,時間彷彿在此刻變得靜止起來,兩個人無休止的走着,卻不覺得厭煩,倒是這樣的機遇,讓兩個人能夠將心思放輕,彼此做到坦誠相待的程度。
“你父親讓我離開,將沉沉留下。”
傅淺言做出了改變,她不再所有的事情一個人扛着,經過了這麼多事情之後也明白,夫妻兩個人在一起是要彼此信任,才能維持長久的生計。
她主動地將顧國邦找自己談判的事情說了出來,爲的就是不想日後再因爲此事在產生分歧,顧冷川聞言看了她一眼,道:“你相信我嗎?”
傅淺言挑了挑眉頭道:“自然。”
她說的話是真話,顧冷川習慣性的將她的神色盡收眼底,用自己的思維來判斷她說這話的真假,再看到她的神色沒有一絲變化之後,決定相信她說的話是真的。
在上次之後顧冷川確實是對自己判斷她說話真假的方法產生了懷疑,但是現在又不由自主將心向她靠攏。
正如傅淺言所想的那般,兩個人能夠在一起的最長久生存之計,便是互相信任,信任這兩個詞看起來沒有什麼大礙,卻是維持這段關係的最重要的支撐,一旦沒了信任,再深刻的感情都會成爲一盤流沙,最後消失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