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馬庭這個人, 屁股下面的情債特別多。

正如詩三當初判斷,這個人就是家庭關係扭曲帶來的這般性格,爲了渣而渣。

蘇夏婭查到了不少關於他的情債, 還買通了那些和他有染的學生,將消息散播在了東區職業學校和馬庭他老婆所在的幼兒園裡,一時間, 馬庭那點破事在兩個學校裡鬧得是人盡皆知, 馬庭老婆本來就因爲上次的綁架事件和馬庭合不來,再這麼一鬧, 臉上掛不住, 天天回家和馬庭大吵大鬧。

眼見着微博上關於馬庭的這點破事似乎有人刻意在炒, 趙天喻明白, 一定是馬庭這個傢伙得罪什麼人了,人家執意要弄死他, 自己還有學校又何必趟這攤渾水呢?

於是, 一衆大股東商議, 爲了在升本考覈期內萬無一失, 立刻將他開除革職,並用了點見不得人的手段把他的股份也投了出去。

不到三天時間,馬庭從一個職業技術學校的小股東兼老師的身份成爲了無業遊民, 馬庭的妻子一見, 直接一直訴狀將他告上法院要求離婚。

馬庭因爲被凌肅越收拾,本來最近就有些憋屈,再經歷這麼一鬧, 他徹底被惹火了。

就在這時,蘇夏婭派人給馬庭最爲要好的那幾個狐朋狗友放出消息:這些都是陳月洲搞的鬼!陳月洲是詩三的朋友!是她給凌肅越點炮導致你被收拾!不然誰能發現是你乾的啊?還有還有!你和學校女生有男女關係的那些事,也是陳月洲通過詩三知道的!反正……都是陳月洲乾的!

此時此刻已經憤怒到極限的馬庭哪兒還有什麼邏輯,腦內只有一個想法:媽的我要殺了這個兔崽子!

於是,第二天中午,當陳月洲打開宿舍門想要去上課時,一把刀子橫在了他的脖子上。

“陳月洲,你很厲害啊?”是男人冰冷的聲音。

陳月洲頓時一臉莫名其妙:“馬老師?”

啥情況?他跟馬庭很熟嗎?馬庭這是要幹啥?

“進宿舍,快點。”馬庭將刀尖微微用力。

“好,別動我,我都聽你的。”陳月洲立刻答應。

馬庭身高差不多一米七五,身材中等,如今胳膊使不上力的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不適合反抗,只能尋找機會逃脫。

進入宿舍後,馬庭又吩咐:“鎖門。”

陳月洲照辦。

等門鎖上,馬庭用另一隻手從口袋裡取出一把手銬銬住陳月洲的雙手,冷冷道:“知道我爲什麼這麼對你嗎?”

“……”陳月洲更懵逼了。

因爲自己成績太好了?

“你做了什麼,你心裡清楚。”馬庭憤恨道,他將刀緩緩下滑,抵在陳月洲的後背,然後拿出一個乒乓球,“含在口中。”

“……”陳月洲蹙眉。

“不含住我現在就殺了你。”

“你得先讓我整明白我幹了什……”

“快點!”馬庭突然一聲怒吼。

陳月洲只好咬住口球,馬庭用膠帶封上嘴巴,然後給他戴上口罩,之後用刀子抵着他的後背,摟着他慢慢向外走。

從旁人的角度來看,他們兩個的舉動更像是老師在關切一個身體不適的學生。

等來到車庫,馬庭將陳月洲推了進去捆在車上,將他的手銬在了車頂把手上,攬過方向盤的同時這才露出猙獰的面目:“我告訴你!如果不是你幫那個賤女人!我就睡到了齊巧珊那個賤人!還不會失去這一切!都是你!你跟我一起下地獄!”

陳月洲:“……”

啥?啥玩意?

天啊,到底跟自己啥關係啊?

車子一路狂飆,許久後,在一處四周荒涼的廢棄大樓處停下。

“知道這裡是哪裡嗎?”馬庭側頭看着陳月洲,“這是萊安西,是我們學校買下來的新的空地,這裡將會蓋新校區,在動工之前,這裡除了幾個看守工地的老頭之外——一個人都沒有。”

陳月洲張了張嘴想說話,可口球將他的口腔堵得嚴嚴實實的,什麼都說不出來。

“想說話?可以,沒問題。”馬庭扯去口罩和膠帶,陳月洲匆匆將球吐了出去,乾嘔了好一會兒,才恢復了呼吸。

“老師……”他喘着粗氣道,“這跟我什麼關係啊?”

陳月洲覺得頭疼:“……so what?”

可是因爲你!”馬庭惡狠狠道,“你敢陰我!”

陳月洲:“……”

誰,能來給他解釋一下,現在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看了眼478,478也一臉懵逼地搖搖頭。

他看過馬庭的檔案,馬庭家境貧窮,母親還出軌跟人跑了,導致他厭女症特別嚴重,控制慾也強得可怕,還特別直男癌……這樣病態的心思的人,很容易走極端。

自己現在只能少說話,免得激怒他。

畢竟這荒郊野嶺的,自己真要是被殺了,屍體隨便埋在地下,得多久才能被人發現?

但是,也得找個機會問清楚……爲什麼綁自己吧?

“跟我下車。”馬庭氣急敗壞地將陳月洲拉了下去,帶着他在廢墟中前進。

陳月洲小心翼翼地四周環視,周圍都是舊樓,五層高的那種,牆體是灰色的,入口處是敞開的,到處都是雜亂廢棄的電線和電線杆,不少地方還破破爛爛的,到處寫着“拆”字,看上去像是上世紀八十年代左右的建築。

馬庭帶他一路前行,直到某個類似於廠房一樣的地方停下,房子很大,內部有一個巨大的圓形機器,高約三米,陳月洲覺得似曾相識,好像在施工地上總是見到這個東西,叫什麼水泥轉鼓之類的。

而在巨大機器的前方,有個方形的坑,深約2米。

馬庭將陳月洲銬在了廠房內部的鐵門上,距離坑僅有半米的距離。

陳月洲頓時有些慌張道:“那個……剛纔進來的時候,外面的牆上寫着這裡是危房啊……”

馬庭不理陳月洲,他從陳月洲口袋裡摸出電話:“你現在給趙天喻打電話,讓他過來,給他解釋,學校裡關於我的傳聞全都是假的,然後讓他給我恢復職位!”

陳月洲頓時驚了:“我……我何德何能把趙天喻叫過來啊?他可是大股東啊。”

馬庭看着陳月洲冷笑:“趙天喻叫不來,趙可總能叫來吧?叫來了趙可,趙天喻還會不來?”

陳月洲一怔:“我何德何能……”

“你當我不知道嗎?”馬庭一把捏住陳月洲下巴,“趙可看你的眼神,還有你倆的互動,你當我瞎子不知道你們什麼關係?”

馬庭說着,一腳將陳月洲踹向那足足兩米深的內坑中。

而陳月洲由於手上拷着手銬,整個人就彷彿被吊了起來一般,右臂劇烈的撕扯痛讓他瞬間冷汗直流。

“別……你讓我做什麼我做行嗎……放了我……我胳膊受過傷真的不能這麼拖着……”陳月洲立刻求饒。

馬庭一臉不爲所動地舉着手機:“哪隻指頭解鎖?”

“右手……大拇指……”

“等着。”馬庭將手機解鎖後,翻了翻電話簿,找到了趙可的手機,直接撥了過去。

……

另一邊,趙可因爲數學考了52分,正在辦公室裡接受趙天喻的視線凌遲。

“哥……”看着趙天喻那副皮笑肉不笑的嚇人表情,趙可全身發毛。

“叫老師。”

“趙老師……”趙可嘆,“我數學不好我知道,但我這成績不是一天這樣了,你也不能總咬着我成績不放手吧?你看我語文,就還行啊?至少及格了啊?”

趙天喻一聽,漠然抽出陳月洲的試卷舉在趙可面前:“你高中都沒畢業的女朋友,總成績壓根沒拿過第二,你好意思嗎?”

趙可一聽愣了幾秒,隨後露出老父親般欣慰的表情:“不愧是我的女人……”

“趙可!”趙天喻一拍桌子,視線犀利,“你知道她這個成績意味着什麼嗎?”

趙可:“意味着學習好。”

趙天喻:“……”

完了。

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一旦墜入愛河,這腦子都會出現嚴重降智打擊。

“小可。”趙天喻冷冷道,“她的成績對於我們學校這些高考平均分在200到350的學生而言,是碾壓級別的好,這意味什麼?”

趙可:“意味着他們家重男輕女,她學習這麼好卻不讓她上學,供了那個廢物一樣的陳悅豪,如果我是他爸我一定供她,這年頭事實證明養兒養女都防老,反倒是廢物養再多也是廢物,我這裡又不是垃圾回收站。”

趙天喻:“……這意味着你可能是她的跳板。”

趙可對這個話題立刻叫停:“哥,你能不能不要再用你狹隘的想法去想別人了,你都談了多少個女朋友了,不就是情竇初開的時候被你同學的姐姐甩了嗎?至於對女學霸這麼耿耿於懷嗎?”

趙天喻難得被氣得想翻白眼:“我那是例外,你不要說不過我就拉我黑歷史出來亂……”

話還沒說完,趙可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低頭,發現是陳月洲來電,也顧不得對面正在講話的趙天喻,興奮地接了起來。

“怎麼,突然想起給我打電話?想我了?”趙可揚了揚脣角,一臉囂張地看着趙天喻,彷彿在炫耀。

“……”然而,對面卻沒有人說話。

趙可以爲是自己聽筒出現了問題,乾脆開成公放。

可是,電話對面除了陣陣“呼呼”的好似風聲的聲音外,依舊什麼聲音都沒有。

坐在趙可對面的趙天喻微微眯眼。

“趙可……”許久後,聽筒傳來陳月洲虛弱的聲音,“馬庭他……想見你……”

“洲洲?”趙可瞬間意識到情況不對,本能地看了眼自己的堂哥,“你在哪兒?宿舍?還是什麼地方?”

“我……”陳月洲費勁地張了張嘴,卻再也說不出下一個字。

一直被懸掛在空中,手銬不鏽鋼的環牢牢地扣在他的手腕上,疼得他冷汗直流。

“趙可。”就在這時,馬庭奪過電話開口,“這妹子是你女朋友吧?”

聽到熟悉的聲音,趙可一時間感覺有一股血衝上頭頂:“馬老師……你對我女朋友做了什麼?”

“你說呢?”馬庭冷笑,“我不過就出了點醜聞,你哥就急匆匆把我開除,還想盡辦法把我的股份也整沒了,真行啊……”

“馬老師。”趙可深吸一口氣,“你和我哥的私人恩怨能別拿我女朋友開刀嗎?我女朋友在哪兒?”

“這個,你得猜猜看了。”馬庭獰笑,“除非,你讓你哥給我寫一份擔保。”

“什麼?”

“讓我恢復職位,把股份還給我,替我恢復名譽,我要的不多吧?”

“……”趙可一聽,看了眼身側的趙天喻。

對方冷着一張臉,銀邊鏡片之下雙眸滿是寒光。

“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我讓我哥現在寫。”趙可忙推了推趙天喻,使了個眼色,示意自家堂哥先假裝妥協一下。

趙天喻掃了眼趙可,沉默了片刻應:“可以。現在可以放了我弟弟的女朋友了吧?畢竟那可是我弟弟的心上人,你的條件我都答應。”

一聽趙天喻答應得如此乾脆,馬庭有些意外地看了眼陳月洲。

據他平常觀察,趙天喻是個相當謹慎還自私自利的人,突然這麼大度,他還有些不適應。

難道這個陳月洲還真的是趙可那小子的心頭好?

好到趙天喻都不得不妥協?

不過想想也是,趙天喻對這個弟弟可以說是非常好了,如果不是年齡懸殊太少,不知道的人還以爲趙可是趙天喻的私生子……

於是,馬庭補充道:“你先把股份還給我,我給你3個小時,我不管你怎麼弄,到時我要見結果……否則,我就殺了她。”

“你得先告訴我她再哪兒。”趙天喻道。

“這個……”馬庭笑笑,認定自己已經拿捏到了趙天喻的軟肋,頓時囂張了幾分,“做完之後,我會立刻把她的地址發給你,當然,如果3個小時沒有結果你刻意耽擱,我就認爲你沒有誠意合作,我就不保證她怎麼樣了。”

說着,他踹了腳機器後方的操作檯,頓時電話裡傳來嘈雜的機器運作聲。

馬庭還補充了句:“對了,你不會報警吧?報警的話,我可不敢保證是警察找到我快,還是我撕票快。”

“好,我答應你,我現在去做。”趙天喻立刻示意趙可掛斷電話。

“需要我幫忙嗎?”掛了電話,趙可看着趙天喻道,“我爸媽在工商局這類地方都有熟人……”

趙天喻聞聲莫名其妙地看了眼趙可。

這一看,趙可怔住了:“……哥?”

“你覺得三個小時能把股份還給他媽?”趙天喻掃了眼趙可,氣定神閒地整理着襯衫的袖口,“你沒聽出來嗎?他不是要他那麼點破股份,他是要錢,比他的股份還要多無數倍的錢,你覺得我會給他嗎?

他可是蘇老頭那邊的人,他也許會拿着我給他錢這件事替蘇家那個老傢伙抹黑我一把,這樣蘇老頭就更方便吞了我手上的其他項目。

更何況,他的下三濫作風的證據已經是實錘,這件事本身最近鬧得就有點兇,我去替他洗地?讓競爭對手以爲我也作風有問題?在風口浪尖上給學校招黑?”

“可是我女朋友還在他手上。”趙可急忙道。

“我知道。”趙天喻從桌子上撈起陳月洲的試卷,面無表情地看着,“馬庭也察覺到了,你沉溺於戀愛之中,陳月洲變成了一張好牌。”

“你想說什麼?”

“馬庭所在的地方很空曠,最後傳來了類似於施工地機器的聲音……偌大的北川,能讓他綁架一個人還爲所欲爲的地方,我大概知道是哪裡。”趙天喻停頓了一下,“就像他所說的,那塊地形已經廢棄了很久,就連警察進去也好找好一會兒,如果我報警了,八成以上可能是他發現警察並且撕票成功了,警察還沒發現他。”

趙可:“……你到底要說什麼?”

趙天喻將陳月洲的試卷揉成紙團,漠然丟進垃圾桶裡,“他想做什麼隨他做,他想要擔一條人命隨他擔,他所要求的任何事,我都不會答應。”

趙天喻說着起身打算離開,手臂卻被人一把抓住。

“趙天喻。”趙可叫出了自家堂哥的大名,“那是我女朋友!”

趙天喻回頭,冷淡地看着趙可:“是你的女朋友重要,還是你哥的事業重要?小子,反正過兩個月你就膩了,早膩晚膩,都一樣。”

說着,趙天喻甩開趙可扭頭出門,並撥通了某個電話。

半小時後,一輛風騷的天藍色911停在了學校內,一個身材高挑的女人踏着輕盈的步子走了進來,看了眼被鎖在辦公室裡一個人生悶氣的趙可。

“喲,小子,表姐來看你,你就這麼歡迎我啊。”女人在趙可身邊坐下。

“你是趙天喻找來監視我的?”趙可掃了眼身旁的女人,“不回去好好搞你的養老院跑來監視我,你真是有夠閒。”

“唉……”女人摟着趙可的肩膀,“你堂哥對你那麼好,你怎麼老不聽話呢?咱們一家人生什麼氣啊是不是?走走走,姐姐帶你出去玩,姐姐把之前的車賣了,新買了輛911,賊靚,開着可拉風了。”

“……”趙可沒說話。

“哎喲,小可啊,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我很少見你堂哥生氣,你也是,到底怎麼了嘛?”女人使勁搖着趙可。

“……”趙可繼續沉默。

自己其實不是個什麼正義的人,以往對堂哥的很多類似行爲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因爲堂哥所做的向來都毫無疑問是爲了家裡人。

這點全家都知道,所以表姐接到堂哥的電話後,會立刻奔過來。

可是,這次性質不一樣啊……

這次堂哥要犧牲的是自己的女朋友啊……

他知道自己和陳月洲的戀情或許持續不了多久,他也知道陳月洲也許真的不是真心實意喜歡自己,可是……自己喜歡她啊。

不行,他接受不了……

一想到陳月洲那張可愛的小臉可能正在淚流滿面地喊着自己的名字,他就坐不住。

怎麼辦,怎麼在既不冒犯堂哥的利益的情況下,又能救陳月洲呢?

等等……

他好像想到了一個人……

“姐,你不是和我哥都是北川國際畢業的嗎?你認識他高中時期的同學嗎?”趙可比劃了一下,“個子比我哥都高。”

“比你哥還高?”女人眨了眨眼,“我記得你哥海拔185啊,比你哥還高的話……啊!有一點點印象……”

“……你能把那個人電話給我嗎?”

“啊?我和你哥不是一個班的,我也不知道啊……”女人有些懵,但看着趙可一臉着急的表情,還是努力回想了一下,“那人長得帥嗎?”

趙可:“……肌肉特別緊那種類型……還……還行吧。”

“那就OK了。”女人點頭,立刻撥打某個電話,“只要長得帥,我閨蜜就知道是誰,但凡高中長得帥的,我閨蜜那個死花癡基本都能三秒內答上名字。”

說着,電話接通,對面傳來慵懶的女聲:“雯雯啊,怎麼了,晚上約SPA嗎?我家附近這店裡來了個帥慘了的小哥!”

“約你妹,來,給我說個人。”女人道,“高中的時候,趙天喻身邊有個比趙天喻還高的帥哥,叫什麼名字?”

對面思索了兩秒半:“顯然端琰唄。”

女人頓時對趙可露出一副“你看姐姐我沒說錯把”的表情:“你知道電話嗎?”

“電話?”對面想了下,“我幫你問問吧,給我五分鐘。”

“你快點。”女人說着掛了電話,不到半分鐘,號碼就發到了手機上。

“我給你發過去了。”女人將號碼發給趙可。

“謝謝姐。”趙可立刻起立到窗邊撥電話,接通後,他急匆匆道,“是端琰對吧?”

端琰正在開車,微微蹙眉。

聲音有點耳熟,好像在哪兒聽過,而且這個聲音不知爲何他本能地覺得挺討厭的……

“我是趙可,陳月洲的男朋友。”趙可開門見山地自我介紹。

端琰:“……”

哦,那個粉頭髮。

難怪聽着這麼招人討厭。

“我要拜託你一件事。”趙可道,“我女朋友被人抓走了,我要你去救她。”

端琰:“你女朋友跟我有什麼關係。”

“倒計時三個小時,現在已經過去了快一個小時了。”趙可看了眼表,“三個小時後,可能陳月洲就死了……不死也可能會出什麼事。”

端琰神色一緊:“什麼意思?”

“我被我哥限制自由了,不然我一點都不想和你打電話。”趙可冷冷道,“我只是在拜託你,拜託你救救我女朋友,她如果安全回來,你想要什麼謝禮我都儘可能答應你。”

說完,趙可還補充了句:“對了,不要報警,會牽扯上我哥。”

端琰一聽,頓時明瞭大概情況。

陳月洲總是愛把她自己牽扯進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裡,她的冒失可能和趙天喻的利益發生了衝突,趙天喻和她非親非故自然不會施以援手。

一想到陳月洲又將她那副小身板置於危險之中,端琰就心情煩躁,崔初原家裡那血淋淋的一幕幕彷彿又出現在他的眼前,堵得他不舒服。

“地址。”端琰冷冷道。

“我不知道……”趙可有些爲難,“我只知道是個很空曠的地方,還有大型機器在響,我哥一下子就猜出了地方,似乎是學校的股東都知道的地方吧……”

端琰聞聲稍想片刻,瞬間做出了答案——萊安西。

“我知道了,我現在過去。”端琰說着開啓導航,輸入萊安西,然後掛斷了電話。

[您已更改目的地:萊安西,高德地圖持續爲您導航——]

聽到電話裡傳來隱隱的導航聲,趙可本能地打開手機輸入地址,發現雖然有點遠,但校門口左拐那條路開車就是二十分鐘。

“姐,姨夫最近還好嗎?”趙可走到自家表姐身邊坐下,乖巧道,“你真得不用看着我了,你休假多陪陪姨夫,你看姨夫一個人平時也挺孤單的……”

“噢喲,你當我不知道你這麼點小心思,你不就是想溜嗎?”女人看着趙可,“別騙我,我可不吃你這套。”

“姐,算我欠你的還不行嗎?我女朋友出問題,我能坐在這裡嗎?你知道我剛纔做了什麼嗎?我打電話給一個和我女朋友可能是前任關係的男人,給他說讓他去救我女朋友。”趙可一臉痛心疾首,“等他救下來我女朋友的時候,你知道我可能是什麼顏色的嗎?”

女人:“……恭喜你登基了,草原的皇帝,綠可。”

“對啊!我肯定綠!綠油油的綠!”趙可道,“所以,姐,拜託你了,你就說姨夫身體不好,你快點回去吧,我真的沒事的。”

“我……”女人又看了幾眼趙可,“你別一天到晚玩那些危險的的,別讓你哥操心知道嗎?”

“知道了知道了……”見自家姐姐有要走的意思,趙可趕忙打開趙天喻的抽屜,取出別人送給趙天喻的酒道,“給,這個,據說挺貴的,你給姨夫送回去。”

“別了,我不要。”女人背起自己的小挎包,“我知道了,我就說我爸臨時叫我有事,你趁機趕緊走,行嗎?”

“好好……”趙可說着一步並兩步抓起桌子上趙天喻的車鑰匙,衝出了辦公室。

而另一邊,廢棄的廠房內,馬庭將像乒乓球重新塞進了陳月洲的嘴巴里,再次給他貼上了膠帶,之後用繩子捆綁住他的雙手,解開手銬,直接將陳月洲丟在了深坑裡。

雙臂動彈不得,嘴巴說不了話,陳月洲一臉驚恐地仰頭看着馬庭。

就在這時,一直轟隆隆響的機器開始轉動,有灰色的泥漿一樣的東西從機器的一端緩緩流了下來。

陳月洲吞了吞口水。

他本能地用腳戳了戳,然後確信了這些東西的真身——水泥。

“知道嗎?”馬庭蹲下身子,居高臨下地看着面色慘白的陳月洲,“施工地殺人,是最常見、也最難被警察發現的殺人方法之一,我們怎麼知道,我們所踩的這片水泥地下,到底灌溉了多少具屍體呢?”

陳月洲瞬間紅了眼。

“不過你放心。”馬庭道,“只要你男友那邊乖乖完成了我的任務,你是不會死的,雖然我讓他們三個小時完成任務,但其實我開的這個速度,五個小時左右才能灌滿,而且水泥幹還需要六七個小時,你除了會難受點,沒有任何問題。”

說着,馬庭轉身離開。

望着上方瞬間空無一人的世界,陳月洲的雙臂試圖用力,卻發現繩子捆得極緊,他根本掙扎不開。

於是他又張了張嘴,試圖呼喊,卻發現口中的球極大,別說呼喊,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478!”陳月洲頓時在腦內大叫,“怎麼辦?怎麼辦?我要死在這裡了嗎?啊?我要死了嗎?”

478也慌張地看着陳月洲:【不,肯定趙可一會兒會來救你的……】

“不會的……”陳月洲順着牆角緩緩坐下,“以找天喻的性格,是不會允許趙可來救我的……”

【宿主你別亂想啊,陽光一點好不好,你還有趙可呢,趙可多喜歡你啊……】478忙安慰陳月洲,【趙可是不會允許你死的……】

“這麼點廉價的喜歡在未來無限增值的利益面前算什麼?”陳月洲搖了搖頭。

【哎呦,宿主你別這樣……】478趕忙抱住腦內的陳月洲,【來陽光一點,自信一點好嗎,我們來唱歌,門前大橋下,遊過一羣鴨……】

此時,水泥已經鋪滿了整個坑的地面。

那灰青色滾滾而來的樣子,陳月洲總覺得似曾相識,下一秒,他大腦一片空白,一段記憶猛地衝入他的腦內——

鴉青色的天空,狂風暴雨的傍晚,他試圖從哪個狹窄逼仄的房間裡逃脫,可剛一出門,趙世風就一掌抓住他的衣領,將他拖入了房間內,開始瘋狂了暴行。

“知道嗎?”饜足後的趙世風坐在他瘦弱的身體上冷冷地看着他,“老子的前妻和兒子不聽話,就被老子幹掉了,就……水泥……裡……結果江陳輝……背……女……看見……嚇……”

“什麼?趙世風說了什麼?”陳月洲的意識不斷地在這新出現的片段裡探索着,可無論怎麼去想,他都無法聽清趙世風說過的話。

“陳月洲——你在哪兒?”

直到一道男聲劃破這片充斥着黑暗的世界。

伴隨着男聲的響起,陳月洲猛然睜大眼睛,他使勁從地上站起來,墊着腳尖不斷地跳,發現在水泥裡跳不動,又擡起腳用鞋後跟不斷地踹着牆,試圖發出動靜引起人的注意。

直到腳步聲越靠越近,清澈的男聲自頭頂響起:“洲洲!”

陳月洲擡頭的瞬間,看到了年輕男孩一張欣喜若狂的臉。

也許是跑得太急了,他引以爲豪的髮型此刻亂得像一堆雜草似的,粉毛溼漉漉地耷拉在臉上,白皙的臉蛋滿是汗水,襯衫前胸也溼了一大半,可以隱隱看到消瘦卻又結實的身材。

陳月洲一怔。

他萬萬沒有想到,從未抱有希望的人生裡,居然真的能夠看到奇蹟。

“這傢伙……智障了嗎……”

他整個人都呆在原地,在心底暗暗罵道。

可是,一股熱浪卻在內心深處掀起,那熱量從心房而上,奔向眼眶。

直到那身影不顧高度一躍而下,他才猛然睜大眼睛,確信了趙可出現的事實。

高大的男孩一個大步上前,顧不得身後滾滾而下的水泥濺髒身上的衣服,一把扯掉眼前小姑娘嘴上的膠布,轉身去解繩子。

吐掉乒乓球的瞬間,隨着反胃的唾液奔涌而出的,還有滿眼滾燙的熱淚。

“趙……趙可?”他顫抖着身子,不可置信地轉過頭,詫異地看向身後的男孩子。

可是,視線還沒對焦,一個滾燙的懷抱就將他擁入懷中,在他耳邊輕聲道:“沒事了,沒事了,很快就沒事了。”

那聲音很溫柔、很輕緩、很舒適……對方身上有淺淡的汗味混着一縷香味,這一切從未讓他如此安心過。

“好了,現在沒時間在這裡浪費了。”趙可扭頭看了眼水泥轉鼓,拉了拉上方的繩子,塞入陳月洲手中,“你之前說過,你胳膊有傷對吧,這個繩子拴着外面的鐵門,我先扶你上去,然後我再上去,好嗎?”

“……嗯。”陳月洲使勁點了點頭。

“別慌,我在你身邊呢。”趙可又抱了抱陳月洲,確定懷中的小姑娘稍微冷靜了些才鬆開,然後雙手十字相扣,用臂彎做出一個圈,身子微曲,“踩着我上去。”

“嗯。”陳月洲也知道此刻不能耽誤時間,即使內心有再多感慨也得先脫離險境。

於是他先脫掉鞋子,用力將鞋子甩了上去,然後擡腳踩在趙可的手腕上,避免鞋跟劃傷對方的胳膊。

陳月洲本身就不高,所以不算重,趙可舉起他不是個難事,趁着被舉起的那一瞬間,他用力將麻繩在手上捲了幾圈,踩着牆壁爬了上去。

上岸後他火速穿上鞋子並將麻繩丟了下去:“快上來。”

“好。”趙可看着陳月洲一臉焦急的表情,一時間心底有些暗爽。

雖然眼下這情況挺危險的,可他怎麼覺得陳月洲對自己的好感突然砰砰砰直升啊?

這一波吊橋效應不虧啊。

趙可畢竟一直在堅持健身,拉着繩子沒兩下就爬了上去。

回到岸上,脫掉罩在外面的防曬服,繞到機器後方找到水龍頭,從地上接了根管子插上,拿起對着陳月洲:“把身上的水泥沖掉,否則出去沒一會兒就幹在皮膚上了,會很疼。”

“嗯。”陳月洲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

因爲鞋子是高跟鞋,其實沒沾多少水泥,倒是趙可,從高處跳下來,又託舉了自己,身上到處都是水泥……

“你先洗吧。”陳月洲拿過趙可手中的管子,“我身上的少,我等下衝。”

“也行。”趙可點頭。

水龍頭打開的那一瞬間,冰涼的水灑在趙可的皮膚上,氤氳的水霧給悶熱的空氣帶來一絲涼意。

陳月洲靜靜地看着在水中一邊擦拭身上的泥點還一邊笑着給自己打氣的趙可,眼眶瞬間又紅了。

他忙擡手擦拭,一股涼意卻對着他而來——

溼漉漉的趙可一把抱住他,粉色的頭髮緩緩滴着水珠,那水珠順着他的臉頰滑落,跌入他的胸口。

陳月洲擡頭,剛看到對方長而密的睫毛時,冰涼的觸感頃刻間落在他的嘴脣上。

不是以前的蜻蜓點水,而是認認真真的、由淺而深的侵略。

對方的味道很輕薄,像是柚子或者香橙,帶着元氣和活力,彷彿要將他吞沒。

陳月洲沒有絲毫掙扎,直到兩人的氣息分離。

趙可定睛看着他,眼底是柔柔的暖意,嘴角掛着淺淺的笑,像是漫不經心道:“陳月洲,決定認真和我談戀愛了嗎?”

陳月洲一怔。

趙可又親了下陳月洲,然後伸手抓住陳月洲沒握水管的小手,放在自己溼漉漉的胸膛上,“大家都說,戀愛的時候最用心的那個人分手的時候最痛苦,但是大家都忽略了,沒分手之前,用心最多的那個人也是最幸福的,因爲大喜所以纔會大悲,不是嗎?”

陳月洲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

他只覺得手心好涼,涼的同時又有些微微的燙。

可這份燙意,他似乎……沒以前那麼排斥了。

“我……”陳月洲張了張嘴巴。

腦子裡亂糟糟的,他不太習慣這樣的自己,總覺得如果說了什麼,他就會因此而變得軟弱。

許久後,千言萬語匯成一句話:“馬庭也許還在附近沒走開,你怎麼一個人過來了,快點洗乾淨離開這裡吧。”

他說着指了指身後的轉鼓:“後面那個機器裡面居然有新的水泥,還通着電,我懷疑是有計劃而爲之,這裡不安全。”

聽到陳月洲如此理智的發言,趙可雖然不大樂意這個答覆,但一想這些話有道理,還是立刻繼續洗刷刷。

畢竟這事不能報警,萬一堂哥正在趁機暗箱操作什麼東西,自己一報警連堂哥的事兒都壞了怎麼辦……

一想到趙天喻,趙可的神色沉了些。

堂哥好像一點都不喜歡陳月洲……

等出去後,把陳月洲留在學校裡堂哥肯定會不開心……

但是,如果不能留在學校,該送陳月洲去哪裡呢?

自己雖然有車有錢,但沒有獨立的住房,平時晚上不回自己家就回堂哥那裡……

總不能讓陳月洲租住在外面吧?再遇到馬庭這事情,他可受不了……

啊對了,上華,上華奶奶家不是開賓館的嗎?

先讓陳月洲住那裡,之後他去跟家裡商討一下,自己也奔二了,是時候有一套自己的房子了……

想到這裡,趙可不禁樂滋滋地笑了。

他腦內已經自動腦補了未來房子裝修好和某個小姑娘各種滾牀單的劇情了……

到時候牀單一定要多買幾條,畢竟自己人當鼎盛青春時期,外面那個端什麼的野男人們怎麼和自己比得了……

趙可在傻笑,站在他對面奔四的老男人陳月洲默默地晃了晃水龍頭:“你怎麼了?”

“不,沒事。”趙可這纔回神,他看着對面拿着水龍頭衝自己的少女,對方的白裙子已經溼透了,緊貼着身體,勾勒出曼妙的曲線,他本能地嚥了咽口水,等洗好後,接過陳月洲手中的水龍頭,對着陳月洲衝了起來。

水落在身上的那一瞬間,陳月洲打了個激靈。

他剛低下頭擦拭自己的腿,突然覺得眼前一白。

緊接着,有什麼東西又要衝入他的大腦裡——

黑夜。

又是黑夜。

瓢潑大雨的黑夜。

他被赤裸丟在雜貨房裡,渾身是傷,爲了躲避繼續被施暴,他選擇了裝睡。

身前站着兩個男人,滿身酒臭,聊着粗鄙下流的內容。

其中一個人是趙世風,另一個不認識。

過了會兒,兩人在窗邊坐下了,話題聊着聊着就變了內容——

“其實,當年如果不是……江陳輝……車子出現在萊安西……我也沒機會……哈哈哈哈……”趙世風咧着嘴大笑,但兩人對話的臺詞,依舊有很多內容陳月洲聽不清。

“所以說多虧那個……所以江陳輝才……”對方跟着笑。

“不過本來上面就要搞他……他活該……”

“哈哈哈……當年多虧我幫你……搬運……所以……”

“對啊……”就在這時,趙世風忽然站了起來,一擡手,某樣東西狠狠地扎入了身旁男人的脖子上。

“你……趙世風你……竟然……”

“這事兒不能有第二個人知道……”

“你……你……”瘦小的男人倒地。

“不好意思了,馮老三,這事兒不能留活口,你怎麼會傻到想着回來問我要錢呢?”趙世風踹了腳地上的屍體,之後轉頭看向他,見他還在睡,也沒說話,推開大門將屍體拉了出去。

半明半暗中,地上的雨水堆積成窪,和光影掩映,他微微眯着眼,看到有殷紅的液體如潑墨般在那透亮的水漬中渲染開來,然後在嘈雜的雨聲中悄無聲息地流入下水道。

……

車子?出現?萊安西?搬運?

然後……殺人滅口?

難道是……

江陳輝因爲某種原因車子出現在萊安西,趙世風一開始就殺了人,還有一個同夥幫忙搬運?

而這個被殺的人,就是那個同夥?

……

陳月洲頭疼得厲害。

不全的記憶片段不斷地衝擊着他的大腦,讓他思緒開始混亂,逐漸無法站穩。

“洲洲?怎麼了?”察覺到陳月洲的異樣,趙可丟下水管忙衝了過來,一把抱住陳月洲,“怎麼回事?你身體哪裡不舒服?是不是馬庭對你做了什麼?”

“不……不是……”陳月洲抱着快要爆炸的腦袋,“讓我休息一下……休息……我頭……疼得沒法……思考……”

“好,等一下。”趙可忙抓起地上自己的防曬衣,用水管迅速衝了下鋪在一旁,將陳月洲扶着坐在上面。

就在這時,倉庫外傳來了混亂的腳步聲。

趙可本能地護住陳月洲,看向外面。

幾秒後,只見馬庭踉踉蹌蹌地衝了進來,滿臉慌張,臉上還有傷,一看到趙可,他忙對身後大喊:“那個女的已經被救了,已經被救了!”

這時,馬庭身後的人影才緩緩出現,是端琰。

他漠然掃了眼馬庭,視線落在趙可身後的陳月洲身上,之後擡起手臂,輕輕一挽灰襯衣的袖口,餘光睨着馬庭,用下巴示意馬庭靠過去。

“好好好我過去……”馬庭忙舉起雙手,“你只要別再動手……”

馬庭乖乖地走到陳月洲身邊,看着地上不斷抽搐的少女,又回頭看了眼水泥池。

已經填了大半個池子了,應該很快就會滿了……

難道她是被水泥埋了才變成這樣子的?

端琰走近後用手銬將馬庭拷在機器上,才轉頭看着面色蒼白的陳月洲,又掃了眼身後的水泥坑,神色一沉:“她什麼情況?”

“剛纔一直好好的,用涼水衝了一下之後突然就這樣。”趙可搖了搖陳月洲,又掐了下他的人中。

“我看到了……”陳月洲使勁睜開眼,他的雙眼無法對焦,只能感受到有人站在自己面前,他張了張嘴,竭盡全力道,“我看到了,趙世風殺了一個人,殺了一個瘦猴一樣的男人,馮老三,可是,他們的對話我聽不清,想不起來,我的腦袋要炸了……”

“什麼?趙世風?誰?”趙可湊近陳月洲,抱了抱他,“怎麼回事,她怎麼開始說胡話了?”

說着,扭頭看了眼端琰。

而此刻的端琰,早已僵在了原地。

馮老三……

和當年處理過江陳輝案件的老警察說的一樣……

趙世風存在一個幫手,人稱馮老三……

沒有人知道那個人真實姓名是什麼,似乎是個外來打工的,黑戶,無父無母也沒有妻兒子女,和趙世風來往親密,做一些亂七八糟的生意……

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整個北川沒人願意再提起江陳輝的案件,沒有警方的協助,僅僅是他和幾個對這件案件耿耿於懷的老警察,根本查不出任何關於馮老三的蛛絲馬跡……

可是沒想到……

最關鍵的證據,居然都在這個女人身上……

幾乎是一瞬間,端琰一個箭步衝到陳月洲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領,一字一頓道:“陳月洲,告訴我,馮老三的屍體在哪裡?”

“我……我看不到……”陳月洲痛苦地搖着頭,“我看不到……聽不清……我只知道趙世風殺了人……我只看到了地上的血……到處都是血……”

“你幹什麼!”趙可一把抓住端琰的手腕,不悅地瞪着他,“我女朋友現在身體很不舒服,你卻還在刺激她?”

“……”端琰冷冷地轉頭看向趙可。

“別瞪我,這是我女朋友。”趙可用力挪開端琰的手,“她現在需要的休息,而不是警察的拷問。”

說着,俯下身子打橫抱起陳月洲,冷漠地看了眼端琰:“謝謝你趕過來制服了馬庭,我哥一定會很感謝你,但是,其他的事情麻煩你就不要多想了。”

“她和命案有關。”端琰冷冷道。

“命案有關怎麼了?人又不是她殺的,我知道這點就夠了。”趙可警惕地掃了眼端琰,“也許她目擊過什麼不好的情景,但是,既然回憶那些事情讓她很痛苦,我就不會讓她去回憶,也請你不要再出現在我女朋友面前質問她這些她不想聽見的問題。”

之後,趙可邁開步子帶陳月洲離開。

望着二人逐漸遠去的背影,端琰的視線一點點變沉,如同晚霞時的海邊,陽光溺斃的一瞬間,整個世界就置身於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波浪隨海風起伏,狂風暴雨彷彿隨時都要來臨。

他的耳邊彷彿又響起了那些魔咒一般的聲音——

“小琰,林安安給了你一切,如果沒有她,你連健康的身體都沒有,我們也是,我們也不會有今天……”

“小琰,投之以桃報之以李,這纔是爲人處世的時候一個好人該行之道,你必須遵循林安安的囑咐,知道嗎?做好你自己,做好你該做的事……”

“小琰,其實你也發現了是吧,現在的你,和以前的你人生沒什麼區別,只是換了個身份而已,對吧?而且這個身份比你之前的身份別人更加不敢……招惹對吧?”

“小琰,你說什麼?你要當警察?你想什麼呢?”

“小琰,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江陳輝的案件已經結束了,你不可能翻案的……任何人都不可能翻案的。”

“小琰,抓住兇手就能還你自由了嗎?你懂自由地含義嗎?自由之後的你人生和現在有區別嗎?”

“小琰,這樣的人生哪裡讓你不滿意了嗎?你現在過得不幸福嗎?你有車有房有好的工作,有快樂的四口之家,小琰,你爲什麼要破壞呢?”

“小琰,雖然你的人生可能是計劃出來的人生,可是很幸福啊,多少人求之不得啊,你爲什麼總要跳出去呢?”

……

“那我的感受呢?!我的喜好、我的需求、我所想要的東西呢?!”

年輕的男孩憤恨地拍着自己的胸膛。

他很白,膚色隨了他的父親,但上挑的眼角透出的兇狠隨了他的母親。

“我不會放棄的!我絕對不會放棄!就算不擇手段我也不會放棄的!我不要因爲林安安而不明不白地活着!我會抓住兇手!我會讓橋歸橋路歸路!我會讓真相大白!然後,就當我和她兩清了!我要過自己的人生!我要過不用再看一個死人臉色的人生!”

……

端琰的視線漸漸失去光澤。

粉毛這小子救了陳月洲,一出英雄救美的戲,陳月洲就算不沉淪也多少會被感動。

單純的感動不是愛情。

但感動會成爲愛情的開始。

如果陳月洲就這麼走了,如此投奔了這個小子的懷抱,那或許這一走,將是永遠地走了。

端琰微微握拳。

陳月洲一旦投身於光明,那便再也不想回到黑暗之中,她腦海內的真相,也會跟着徹底石沉大海。

而萊安西,當年的事故發生地……保存不了多久了。

舊跡消失的那一瞬間,也就意味着真相徹底的消失,他的自由……成爲了空談。

不能。

他不要這樣的結局。

他的喜好、他的需求、他的人生……他全部都會奪回來。

不能放陳月洲離開。

不能就這樣讓陳月洲被奪走。

他必須抓住趙世風,他必須親手解決這一切。

端琰握緊拳頭。

他轉頭,冷漠地看着身側的馬庭,聲音毫無感情:“如果我就這麼將你丟在這片水泥中,你覺得你的屍體多久會被發現?”

馬庭一驚,他慌忙搖着頭:“別,別這樣……”

“水泥是你找人灌裝的,工人是你支開的,你死在這裡,多正常。”端琰冷冷地勾脣。

“別……求你了……別……”馬庭把腦袋搖得像撥浪鼓,“拜託你,你要什麼我都給你,你讓我做什麼都行,求你,拜託你……”

端琰聞聲,居高臨下地看着馬庭,漠然解開對方手上的手銬,在對方耳邊輕聲道:“那如果……”

馬庭瞬間睜大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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