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黑色的袋子竟是一件詭異的法器。
仇嬌就這麼堂而皇之的擺出來給紅箋看到,真是囂張之極。
但她確實有囂張的本錢,到現在紅箋還輸得莫名其妙,她唯一能確定的就是由仇嬌的反擊看,先前自己眼瞅着見了血的“幻法蘭”並沒有起到應有的效果。
這怎麼可能?
外邊陷入了一片死寂,紅箋很想知道仇嬌要怎麼處置自己,哪怕她能隨便說點兒什麼也好。
仇嬌很沉得住氣,一直過了大約小半個時辰,紅箋才聽見她冷笑了一聲:“你那主子這回可是大大的失算了,要對付我,派你這樣的來不是送死麼,怎麼也得他親自出手才行。”
紅箋一聽這話,心裡便叫了聲“苦”,她覺着仇嬌肯定是哪裡誤會了,她倒黴撞進來,做了別人的替罪羊。
可紅箋現在偏偏說不出半句辯白的話來。
時間不知已經過去了多久,這會兒天是不是快亮了?天亮之後仇嬌不是要離開小瀛洲去和奚旭等人交易“仙曇花”嗎?她難道會將自己這麼大一個活人帶在身邊?
紅箋正想着,聽見仇嬌又道:“你不是看着方崢淳樸好騙,利用他來接近我麼,呆會兒我就叫他來送你最後一程,他不知道袋子裡的人是你,你只要出個聲,便能哄得他放你條活路,可偏偏造化弄人,不得我解藥十二個時辰之內你別想着開口說話,怎麼樣,我這安排是不是很有趣?”
紅箋的心沉了下去,自己若真是糊里糊塗就這麼死了,那可真是太冤枉了。
她正想着,卻聽稍遠的地方,似是屋子外邊方崢的大嗓門響起來:“天亮了,咱們該準備準備起程了吧?”
仇嬌沉聲道:“你先進來,我有事要你去做。”
方崢應了一聲,腳步聲響。他走進屋來。
“咦,這是什麼東西?”他的聲音裡透着驚奇,想也知道,紅箋這麼一個大活人躺在袋子裡,佔地不會小了,屋子裡突然多了個如此大的袋子,方崢自是第一眼便會留意到。
“呵呵,呆會兒和小瀛洲的人換了‘仙曇花’回來不是要當即煉成丹藥麼,這就是煉丹的祭品,我好容易纔將她抓到。關在這‘烏羅帳’裡。你今天負責看好她。可別亂動這法器,叫她逃了。”
“你什麼時候去抓的這妖獸?我都不知道。放心吧,這麼要緊的東西,我一定看好這袋子。不亂動。”
仇嬌笑了一聲:“一會兒咱們離開小瀛洲之後分頭行動,交易的時候你就不用在場了。”
方崢“啊”了一聲,急問:“那我幹什麼?”
仇嬌道:“你帶上‘烏羅帳’,這裡有塊玉簡,你照着這上面的路走,到那個島上等着我。別弄錯了啊,這個很重要,我拿到‘仙曇花’之後咱們需得立刻會合。”
方崢應了聲“好”。
有仇嬌在,紅箋早停下了沒有意義的掙扎。
她暗暗思忖等到方崢和自己獨處。有什麼辦法能製造脫身的機會。
看起來仇嬌和方崢打算帶着自己出小瀛洲,這麼大一個袋子,裡面裝着大活人,怎麼過盤查的關口?難道仇嬌是有什麼障眼法不成?
但方崢顯是全未想到這點,他沒有問。仇嬌也未針對這個做任何的說明。
方崢對仇嬌孤身去進行交易很是擔心,紅箋聽着他道:“小瀛洲今天興師動衆,看樣子要去不少人,你自己能行嗎?可千萬小心啊。”
仇嬌似是心情頗佳,說道:“今天的關鍵不在我,只要你個傻小子能按照我的安排把事情做好,咱們就算成功了一大半。”
方崢被她喚了一聲“傻小子”也不以爲忤,“嘿嘿”一笑,打保票道:“這你放心,我只要有一口氣在,也會照你的話做,絕不誤事。”
紅箋聽着這番對話簡直欲哭無淚,暗道:“叫你傻小子你還真是傻小子,你的親姐姐就快被你親手送去虎口了,你還對着那母老虎信誓旦旦呢。你等我出去,非揭了你個兔崽子的皮不可。”
仇嬌甚是滿意:“好,過了今天,我便可以將多年的隱患徹底解決掉,接下來就有時間好好點撥點撥你了。”
方崢問道:“你用‘仙曇花’治好了病,是不是就可以收我做徒弟了?”
仇嬌笑道:“到時候再說。”
這話在紅箋聽來已有應承之意,偏偏方崢沒有聽出來,挺失望地“噢”了一聲,嘟囔道:“還要再說。”
這時候屋外高鴻禮的聲音響起來,打斷了兩人的對話:“仇前輩,時間差不多了,我師父派我來問,你準備幾時出發,大家在哪裡碰面?”
仇嬌沉聲道:“你進來說話。”
高鴻禮進屋,第一眼便看到了鼓囊囊的“烏羅帳”,奇怪地問:“咦,這是什麼東西?”
若仇嬌真是客人,非熟到一定程度,高鴻禮這話問的其實有些失禮,但仇嬌算不得什麼正經客人,他二人又是在小瀛洲的地盤上突然多出這麼一大袋東西來,顯得頗爲扎眼可疑,故而高鴻禮絲毫沒有客氣。
紅箋努力地活動了一下,希望引起高鴻禮的注意。
卻聽仇嬌仿若渾不在意地答道:“一會兒煉丹需用的。準備好了那就走吧,你同你師父說,我們先出發,大家在北面的一座無名小島上交易,這是那座小島的所在位置。”
說話間仇嬌又拿了塊玉簡給高鴻禮。
高鴻禮接過去,他掃了一眼袋子旁站立的方崢,沒看出什麼問題來,再想這些天方崢頻繁地進島出島也沒人限制他,這些東西大約是他準備的也說不定,仇嬌既然說定了地方,到底正事重要,他沒有過於糾纏這些細枝末節,返身去向師父報告。
紅箋意識到自己的掙扎全未被高鴻禮察覺,應是這法器裡面的動靜根本傳不到外邊去,不由大急。
仇嬌示意方崢:“咱們走吧。”
紅箋只覺天翻地覆,身體離地而起,在那袋子裡被迫蜷成一團,方崢的聲音響起來:“份量挺輕的,這妖獸個頭不大啊。”
紅箋一口血差點噴出來,想也知道自己是被他提起來了,還妖獸,妖獸你奶奶,你個死小子長點兒心眼行不行!
仇嬌和方崢不再說話,紅箋只覺着搖搖晃晃,憑感覺應該是被方崢背在了後背上,走了一陣,方崢站住,那“烏羅帳”被扔下來,仇嬌道:“先來我飛行法寶上,等離開小瀛洲再分頭走。”
幾乎是立時,紅箋便覺着自己再次移動起來,仇嬌駕着飛行法寶飛行速度不是很快,紅箋能聽到流水的聲音,估計着那法寶飛得也不是很高。
她估計着時間,前面不遠就該有小瀛洲弟子攔截盤查了,依紅箋這些天出入小瀛洲的經驗,離開比進入小瀛洲受到的盤查要鬆得多,離開小瀛洲關鍵在第一道關口,過去了後面基本就是一馬平川。
這麼可疑的一袋子東西,小瀛洲弟子會不會強令仇嬌打開看看?
他們對這“妙爐鼎”可談不上有多麼尊重,沒事說不定還要找機會難爲一番,更何況師出有名。
“什麼人,停一停!”紅箋正這樣想着,吆喝聲便遠遠地響起來了。
其實離得再遠,這些當值弟子又怎麼會認不出意欲離開小瀛洲的人是誰,正因見是仇嬌和方崢,才更要裝作不認識將人叫住。
仇嬌真將飛行法寶慢慢停了下來。
紅箋豎起了耳朵,若說有人能救她於水火,希望最大的就是現在,這些當值弟子盤查有多嚴她深有體會,他們一隊五人,總會有人比高鴻禮和方崢精明,只要對這袋子起了疑心,問上一句,就算仇嬌拒絕打開,這情況也會被報到某位元嬰長老那裡去。
“這誰呀,還擋住了臉?”開口說話的小瀛洲弟子聲音聽上去十分陌生。
“我與你們奚長老已經約好了會合的時間,怎麼,你們要攔着我,不讓我離開麼?”仇嬌的聲音淡淡的,聽不出喜怒。
幾位弟子竊竊私語幾句,其中一個突道:“咦,那袋子裝的是什麼?來的時候沒有吧,仇前輩,你走就走,幹嘛還不告而取,從我們小瀛洲往外拿東西啊?”
“胡說!這袋子裡是煉丹……”方崢氣忿地嚷嚷了半句,不知被誰打斷。
正當紅箋心中燃起了莫大的希望,袋子外邊卻突然靜了一靜。
緊接着幾個聲音接連響起:“師兄!”“師兄這麼早就要出去麼?”
“都聚在這裡做什麼呢?仇前輩趕着去和長老們會合,大家不要耽誤她時間,放行吧。”
“哦,知道了。”
那男修又道:“前面誰當值,也和他們都說一聲。”
“好。”
仇嬌駕着飛行法寶復又前行,這次不再有人出聲阻止,盤查的隊伍顯然已經退開了。
紅箋的心慢慢沉了下去,這是巧合嗎?絕不是。
這仇嬌竟與小瀛洲的弟子還有着勾結,紅箋只恨自己不能從袋子裡鑽出來,看看適才這個幫仇嬌解圍的“師兄”是誰,他前後說了兩句話,這個聲音,不知爲什麼紅箋叫隱隱覺着有些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