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有才昏沉裡,被幾個大漢拖着,全身一點力氣都施展不出,唯獨神智還有一些清楚,只可惜與雷陰陽一戰耗費了全部精力,連進入鼉龍山河珠的內世界都做不到了,就這樣被對方拖着走了一兩裡,進了一處草屋。
那些人把楚有才的身體熟練地綁了起來,有人笑着說:“能騎着一匹馬,便不是貧窮之人,而且全身都是血,總不會是剛剛殺人越貨了吧?”
“我看這個人是從貧民窟裡來,會不會是搶了貧民窟裡的人吧?如果這樣的話,那就罪大惡極了,該當落到我們手上!”
“嗯,看看他身上都有什麼東西?”
就在那些人就要去摸楚有才懷裡的東西時,忽然外面一陣風聲大作。草屋裡原本光線暗淡,此刻卻搖搖欲墜幾乎要倒塌,外面的陽光明亮地射了進來。
“這是怎麼回事?”
便在這些人一驚的時候,忽然一道比陽光更強烈的光閃爍而來,只聽一聲“定”,一道光芒席捲過來,變得越來越亮,將這些大漢的身體全部籠罩。
頓時,這些大漢感覺身體被定住了。
此刻他們的身體僵硬,身體就好像木偶一樣,失去了自己的控制,想要驚叫,卻連聲音也都發不出,吐着的舌頭也被定住。
他們面面相覷,只能眼珠兒到處亂轉。
這正是道術裡神奇的“定身訣”。
而後這草屋轟然倒塌,走進來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這個少女明眸善睞,丹脣外朗,皓齒內鮮,整個人卻有一種豪邁之意。
幾個大漢面色更變,想到“定”字訣,又想到眼前少女的氣魄和年紀,顯然是想到了對方是什麼人,當下眼神裡都流露出求饒的意思。
少女說:“殺人越貨的人,可是你們吧?隨便給別人加一個罪名,就師出有名了?”
一時間,這些人面色更是慘白,只可惜身體被封住,連求饒的話都說不出來。
少女繼續說:“一個月前,你們在沙家村殺了七個人,其中一個還是隻有七歲的幼童,你們自稱是俠盜,可是卻沾滿了無辜的血腥。你們有手有腳,不去做事,只想着搶奪別人,你們比起那些自力更生的貧民窟裡的人,是何等可惡!”
這些大漢面色大變,沙家村距離此地數百里,沒想到少女因此一路追殺而來。
這一刻,隨着少女手裡的一道寒光閃過,爲首的一個大漢頓時身首兩異,死在當場。
“按照你們的這種豺狼行爲,本應該都殺死,不過我心裡不忍。加上只有你們的首領殺死無辜的幼童外,你們其他人倒沒沾上無辜人的血,所以我姑且放你們一條生路。以後若是再犯,絕不再饒!”少女聲音如鐵。
然後隨着少女的手腕一轉,這些大漢這才恢復了行動能力。
這一刻,這些人連忙叩頭謝恩,大喊“多謝二孃”,當下便把那死去的大漢身體擡走,遠遠地逃去了。
眼前這少女當下鬆了一口氣,千里追蹤而來,總算了了這件事了。
然後她將眼神投向了楚有才。
此刻楚有才依舊陷入在昏迷裡。
迷迷糊糊中,他忽然感覺有一種手溫暖地觸碰到他的額頭,又感覺有一股清泉水涌入他的嘴裡,他拼命地吸允着這清泉水,就好像在荒漠裡見了綠洲一般,他忍不住握住了眼前人的手臂,輕聲呢喃說:“翠仙,翠仙……”
他感覺到雲翠仙對他的寬容,對他的愛,哪怕自己穿越過來行爲諸多不同,她也從來不深究到底,只用一顆心牽掛在他身上,而如今,她便來救自己嗎?
然後他感覺心神一鬆,徹底地暈迷了過去。
此刻在樹林的另外一邊,上官姑娘和雲翠仙、菊雪、紅玉一行人駕着馬車,這才趕到了雷君府邸,可是出乎她們的意料,眼前的雷君府邸已是屍橫遍野,近乎一片廢墟。
菊雪嚇得面色都變了,滿是驚慌之意,但云翠仙面色雖然慘白,卻徑自跳下馬車,就要朝雷君府邸裡衝去。
上官姑娘拉住了她,說:“不想幫倒忙,就回馬車裡去。”聲音冰冷。
雲翠仙忍不住打了一個寒噤,知道此刻自己衝進去,反而給上官少女增加麻煩,她當下也不遲疑,果斷回了馬車。
此刻上官姑娘目光掃視着周圍,身體如燕,飛落到旁邊的一棵大樹上,攀到頂,仔細凝視,發現周圍並沒有埋伏,然後遠遠地看到府邸裡觀景臺附近滿是屍體,正有着雷陰陽的屍體。
她目光如電,哪怕相隔千餘米,也能清晰地看到那些屍體上的表情,只掃了幾眼,就確認了楚有才並不在裡面,當下深深地皺起了眉頭:難道這些人是楚有才所殺?他深藏不露,真有這實力?可是那詛咒寶器無堅不摧,哪怕道術修煉二三十年,也擋不住詛咒寶器的一擊啊!
她內心滿是疑惑。
便在這時,她遠遠地看到遠處一行人快馬加鞭地衝來,似乎是燕州城裡的黑幫中人,當下她不再遲疑,落回地面,駕馭着馬車朝相反的方向去了。
她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楚有才能寫出《俠客行》這般的詩歌來,或許這錯察一當真是他做的也不一定,若是這樣,或許楚有才如今已經在家裡等着她們了。
而在馬車裡的雲翠仙等人,此時全然不知她們的馬車在樹林處繞了繞,和楚有才所在的木屋擦肩而過。
馬車上,菊雪擔心得哭了,紅玉一副委屈的樣子,一直不肯說話,似乎在生她自己的氣,在爲沒有發現楚有才的異樣而後悔。而云翠仙此刻只能堅信楚有才是一個飛來飛去的俠士,她寧願楚有才不顧小家,也不願意楚有才受到一絲損傷。
——“相公,你會在家裡等着我們嗎?”
楚有才迷迷糊糊裡也不知睡了多久,終於清醒過來,發現自己正躺在一處草廬裡,夜已深了,而周圍並無一人。
楚有才連忙查看了自己的懷裡,發現胸口上掛着的鼉龍山河珠還在,魚鱗刀也還在,二十萬兩銀票等其他物也都在。
自己不是被強盜給抓走了嗎?
哦,好像當時有人救了自己!
楚有才心生感激,同時也一陣後怕,若非那人,自己身懷如此重寶被發現,必然已被殺人滅口了。
那個救自己的人,如今何在?
便在這時,他忽然聽到不遠處傳來了一絲悠揚的簫聲來。
這簫聲浩氣陽剛,讓人覺得如同黃河浩蕩,只是浩蕩之間,卻帶着一絲絲的憂慮和愁苦,難以排解,讓他心生幾分憐惜之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