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確定那位斯文的老頭正是當年常到我家玩的老周,他不是文物局的工作人員嗎?怎麼跟這羣盜墓賊混在一起我心裡犯起了嘀咕,不由地看了他一眼,發現他老了,和當年那個儒雅的中年人相比,不但沒有了當年的精氣神,還明顯消瘦了一圈,臉上略帶一絲滄桑感。當我看他的時候,他毫無反應,我發現他完全不認識我了,當年他到我家的時候我還是一個毛頭小孩,將近二十年過去了,我在他腦海裡還是一個孩子的形象,五年的僱傭兵生活,已經把我錘鍊成一個健壯的男子漢,這是他無法想象的。
我本想提示一下,但轉而一想還是算了,我是被迫進入這個盜墓集團的,老周似乎也有難言之隱,聽劉大頭剛纔的話音,老周似乎有個兒子正在讀研究生,老周手上緊吧,缺錢,他是一個知識分子,而且還在文物局工作,如果不是遇到了難處,怎麼會和劉大舌頭這夥盜墓賊混在一起呢?我想到這裡,打算暫時不讓老周知道我的身份,否則大家都很尷尬。劉大頭剛纔在勸架的時候,對那位麻臉老頭表現的極爲恭敬,一口一個麻爺的叫着,但是對老周就沒那麼客氣了,顯然在他的眼裡,那位麻爺比老周更重要。
我對那位一臉麻子的老頭比較好奇,就端着酒杯說:“前輩,我敬你一杯!”麻臉老頭謹慎的看了我一眼說:“小哥,你我初次見面,就以平輩相稱吧。”我哪裡敢跟他稱兄道弟,畢竟他七十多歲的人了,於是連忙說:“不敢不敢,我還是叫您麻爺吧!”說着恭恭敬敬的端起酒杯說:“麻爺,您請!”老頭見我很誠懇,就笑着說:“江湖亂道,沒有一定之規,別人叫了我幾十年麻爺,現在不想讓人叫也不行了。”一杯酒下肚,馬爺臉上紅潤了起來,顆顆麻子都泛着紅光,我.想起我們村上也有個麻子,大家背後都叫他“一萬多”,意思是他臉上的麻子有一萬多,我看眼前的這位麻爺,比一萬多還要多。
劉大舌頭說:“你可能不知道,麻爺在這一行可是大名鼎鼎,不管是南派北派,人家都是權威。”我發現劉大舌頭有時候說話結巴,有時候並不結巴,他只是對生人結巴,或者有嚴肅話題的時候才結巴,更多的時候是口齒不清,給人的感覺是舌頭太大,轉不過彎來。麻爺微微一笑說:“老咧,不中用了,年輕時‘掏膛子’,現在人家‘支鍋’,俄‘點眼’,你是‘支鍋’的老闆,俄跟你混飯吃哩。”麻爺這幾句話全是暗語,他把獨立盜墓叫“掏膛子”,羣體盜墓叫“支鍋”勘測定位叫“點眼”。
大致意思是年輕的時候他一個人就能盜墓,現在老了,只能幫別人勘測定位,現在只能跟着劉大舌頭混飯吃,當然這都是謙虛話。劉大舌頭說:“麻爺,可不能這麼說,沒有您老人家‘點眼’,就是有人‘支鍋’,也是十走九空,再說這次可不是我支鍋’了,是威廉先生‘支鍋’,他纔是真正的大老闆。”麻爺瞟了威廉一眼:“洋人會‘支鍋’?不就是錢粗嘛!”劉大頭說:“麻爺,您可別小看他,他不但有錢,也是行家哩!”麻爺呵呵一笑:“行家有莫有,全靠走一走,能不能出貨,還真不是他說了算!”麻爺顯然沒有把威廉放在眼裡,威廉沒有說話,只是笑眯眯的聽着麻爺說話,看他支着耳道的樣子,也不知道聽懂沒有。
說到出貨,劉大舌頭就說:“麻爺,你覺得這次找‘狼坑’有幾成把握?”麻爺沉吟了一下說:“哎呀,不好說咧,這得靠運氣”“哼,靠運氣,靠運氣你們一輩子也找不到!”小陰陽冷哼了一聲。麻爺瞥了小陰陽一眼:“這位小哥是誰?”小陰陽舉着杯子獨自飲酒,對麻爺的話不理不睬,一副旁若無人的樣子。劉大舌頭連忙打圓場:“這位小兄弟是威廉先生從美國舊金山請來的高人,都是同.....同道中人,同道中人.劉大舌頭一緊張又開始有點結巴了。
麻爺臉色慍怒,他衝小陰陽拱了拱說:“小兄弟,不知你師承何人,是何字輩?”小陰陽微微一笑說:“我無師無派,不敢攀扯同道,所學薄技源自家傳,不值一提。”麻也身邊上的那位愣頭漢子忍不住了,他把手裡的筷子一放說:“你娃狂的很嘛”麻爺拉了一把身邊的漢子:“大鵬,算了,道不同不爲謀.....”小陰陽不以爲然,依然自顧自的喝着酒,老周說:“我們要與時俱進,用發展的眼光看問題,現在科學發達了,更需要辯證思維,要有科學精神,運氣不是主要的,根據以往的經驗,關鍵還是要根據歷史線索來確定大致方位,然後去找證據,最終確定具體方位。
”老周是文物局的考古人員,他一說話就帶有“官方語言”的腔調,雖然有道理,但是多數人不愛聽。麻爺呵呵一笑,不無諷刺的說:“你們那一套科學是科學了,等你們論證考察分析完了,膛子早被人掏乾淨了,你們只是去撿垃圾,撿人家不要的東西。”劉大舌頭生怕兩人又槓起來,就急忙插話說:“麻爺說的有道理,周教授說的也沒錯,歷史線索重要,運氣也重要,最重要的是要天時地利與人和,是不是?”劉大舌頭的話有安撫之意,他說完兩人都不說話了。
蠍子和野驢不懂中國話,只顧吃喝,對我們的話題毫不關心,只有麪包和威廉支着耳道,饒有興趣的聽我們講話。露茜對大家的話題不感興趣,因爲她根本就聽不懂,所以她只對今晚的食物感興趣,每一樣都會嘗試一下,吃得興味盎然的,估計有點熱了,她把外套脫了下來,露出了裡面的緊身恤,飽滿的胸部就像兩個半圓的足球,深深的溝壑裡有着無限風光,我看了一眼就像喝了一杯“大夏貢”暈暈乎乎的有些把持不住。露茜大概看到我呆呆的目光,衝我莞爾一笑,於是就急忙避開那誘人之物,擡頭卻發現到蠍子和野驢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露茜的胸部,哈喇子差點流一地。
第二天我們繼續上路,過了青銅峽水庫,劉大舌頭的車一轉方向,往西北方向走去,出了青銅峽縣城,越走人越少,一路上越來越荒涼,遼闊蒼涼的地平線上,偶爾看到一羣髒兮兮的羊和麪無表情的放羊館,我們的車帶着一陣黃沙,迅速將他們埋沒在背後,前面已經沒有了路,地上除了沙土就是石頭,因爲乾旱,地面上除了生長着一些名叫駱駝刺的野草之外,很難看到有其他植物。西北人稱之爲“戈壁”,戈壁是蒙語,其實就是沙漠的意思,這種沙漠不同於其他的沙漠,地表堅硬,以沙子和石塊爲主,我們的車在荒涼的戈壁上顛簸着,半個小時都很難見到一個人影,我確定已經進入了無人區,因爲車外的景色過去單調,我把頭靠在靠墊上閉目養神,不一會睏意襲來,漸漸進入了meng鄉。
恍惚中我們的車隊無聲的行走在沙漠上,遠處起了一陣煙霧,像像龍捲風一樣迅速瀰漫了過來,忽然我看到煙霧中出現了一頭大象,像一座大山一樣擋住了我們的去路,大象上面坐了一個身穿黑袍的老頭。他手裡拿着一個九連環的綱杵,奇怪的是前面的車輛無聲無息的鑽進了大象的肚子,我坐的這輛車眼看也要鑽進大象的肚子,我急出了一身冷汗,正想喊司機停車,那黑袍老者忽然將綱杵往地上一戳,擋住了汽車的去路,我大吃一驚,還沒來得及反應,汽車就一頭撞在了綱杵上,開始劇烈搖晃起來,恍惚中聽到露茜大喊停車,我一下醒了過來。
我發現汽車早就停了下來,車門大開,另外幾輛車也停在了那裡,威廉和劉大舌頭好像也剛從車裡出來,一臉慍怒的站在那裡。劉大舌頭的兩個保鏢正擰着露茜的胳膊推推搡搡的向他們推去。露茜一邊掙扎一邊大罵:“騙子,強盜!”由於不停的掙扎,那倆保鏢的屁股上露出了烏黑的手槍,原來都是帶着傢伙的。“放開我,威廉,你們想幹什麼?”露茜對着威廉喊道,威廉繃着臉,拿出一根雪茄插進了嘴裡,劉大舌頭殷勤的爲他點上了火。煙霧在威廉的臉上繚繞着,他抽了兩口雪茄才.慢條斯理的說:“露茜小姐,我必須告訴你,我們正在做一件大事,這件事我籌謀了很久,我非常感謝你在網上發起了一個公益活動,但是我要做的事情絕對不是你想要的內容,我不允許有任何人破壞我們的行動,我們的旅行將充滿刺激,因爲有無數的y等着我們,這比你想象的科考考察更有意思!”露茜一臉驚恐的看着威廉:“你們.....究竟想幹什麼?”“我們在尋找一批寶藏,很多很多的寶藏多到可以改變我們每一個人的命運,你是生物學博士,我們需要你這樣的人才,你可以說不,但這片沙漠就是你最後的歸宿!”威廉說完,劉大舌頭掏出手槍,嘩啦一聲將子彈頂上膛,對着露茜的腦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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