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我對達珍丫頭的疼愛,即使是將自己千刀萬剮後再扔進油鍋裡煎炸成“啃的鴨”,也斷然不會傷害她的一根毫毛。若真要火焚達珍,除非先把我架火堆裡試試溫度,否則休想打“賤內”的主意。
世間萬物,因相生相剋,才得以平衡持久的延續下去。正如陰對陽、強對弱、嫖客對野雞的道理一樣。那麼,依此類推“驅魂侵身”也必定會有它的勁敵剋星。當然,“焚燒說”我是不屑的!
我只能恬着臉再次去問老石借玄學古籍,希望能從中獲取解救達珍的法門。他見我積極性蠻高,竟一咬牙將自己的家底都給我抖了出來。其中,尤爲那捲手寫本的《空石手札》,被老石看得格外重要。他把書交到我手裡時那表情別提有多悲劇了,老石像賣兒子一樣哭喪着臉千叮嚀萬囑咐,即使我把自己弄丟了也絕不能讓《空石手札》出現絲毫的差池。看這老摳毛兒的緊張樣,我斷定此書一定非比尋常。
再三向老石作出保證後,我終於得手,抱着老傢伙用足足近百年整理出來的玄學密卷一溜煙兒不見了人影。
後來的幾天裡,除了吃喝拉撒睡的時間外,我幾乎都是在埋頭研究《空石手札》。這書裡面果然很有料,竟比我小時候讀過的《山海經》更要玄妙和神奇千百倍。書中主要記載了老石大半生以來所經歷的鮮爲人知的奇聞異事,及處理方法。如:請鬼對驅邪、佈陣對破陣、安墳對掘墓、施咒對畫符等等。我沒想到這老傢伙的想象力居然還這麼豐富,要擱前幾年的話,沒準《金瓶梅》的歷史就該改寫了。不過,這“堪輿學說”過於精湛且新奇,即使漢斯·克里斯蒂安·安徒生大叔從墳裡爬出來再寫書,也不見得能超越《空石手札》所述。老東西寫得過於玄妙,我讀的似懂非懂,權當“山海經二部”來研究了。
這天晚上十點多種,我正伏在油燈下研究《空石手札》,忽然聽見院子裡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隨即,我的房門“咯吱”一聲被人推開。我見小扎西一臉驚慌地衝了進來,忙問:“你阿媽又回來鬧事了?”
小扎西點了點頭環顧四周不見老石,急切地問:“石爺爺呢?”
“老石啊,他被村裡幾個老孃們約出去‘打麻雀’了。”老石這爺都一百多歲的人了,村裡的幾個留守婦女居然還對他“虎視眈眈”的想嫩草啃老牛。說是“打麻雀”(搓麻將),其實那幫如飢似渴的老孃們是“醉翁之意不在麻,而在於老石身上”。老石一去,一堆老孃們立即將他包圍,非得拉着他給自己看手相、摸命門。嗚呼,這幫騷娘們哪裡是要看手相啊?分明是思春找炮打嘛!爲此我特意提醒過老石很多次,可那老頑固愣是丟下一句“身正不怕影子歪”,一切照舊。
“哦,那我去找他!”小扎西火急火燎地說着就轉身要跑出門去。
“小鬼,你先等等。”我站起身走到小扎西身旁,一把拉住他的肩膀說。
“有事麼?”小扎西驚疑的回過頭來問。
“這麼晚了你不用去找老石了,這種小事我完全能夠處理。”我拍拍胸脯信誓旦旦地說。
小扎西盯着我怪異的造型,一時間竟沒明白我的意思,愣在了地上。
“我是說,我也能幫你阿爸‘送’病。”我解釋道。
“你!”小扎西一臉疑惑地問。
“事不宜遲,小鬼,你前面帶路!”說話間,我已經從桌子上拿起了老石的珍藏版桃木劍拉着小扎西就要去替天行道,大幹一番。
其實,我並非是在小扎西面前毫無把握的胡亂吹噓遛嘴。經過這幾天對“堪輿學”典籍的研讀,再加上對《空石手札》的深究,時過境遷我已經今非昔比。不是我亂蓋,別說一個小小的“通傳”了,即使閻羅老子來了,本司令也有法治他。小扎西的阿媽今晚還敢回來鬧事,正好讓我單獨去跟她練練,驗證一下自己這幾天以來的收穫。
“站住!你幹什麼去?”我舉着桃木劍剛要邁出院子時,卻被從外面走進來的一個黑影擋在了門口。
“你你不是去‘打麻雀’了麼?”我渾身一哆嗦,見老石“從天而降”,吞吞吐吐,含糊其詞。
“我問你要去幹嘛?”老石全然不顧我的問話,厲聲喝道。
得,事已至此,瞞是瞞不住了,反正又不是去偷雞倒把,明說了也無妨。“扎西的阿媽又回來通傳了,我過去看看。”
“看看?就你?小爺你別把自己給搭進去我老石就已經謝天謝地了。”老石看了看我手裡的桃木劍道具,輕蔑地說。
“你不要小瞧人,我這幾天”我剛要好好展示一番自己這幾天的“戰鬥”成果,不料老石轉過頭去又衝着我身後的小扎西,說:“扎西,你先回去陪你阿爸吧。記住,要跟他保持距離,千萬不要接近他。還有,你回去後在門口和自己面前各放一盆清水。只要你阿爸不胡來,它願意納鞋底子、做家務就由着它去做。”
“可是,你不跟我一起過去嗎?”小扎西着急地問。
“是啊老石,你不用過去嗎?”我也好奇地忙問道。
“我另有安排。”老石說完這句話,轉身便走出院子打開一間掛着鎖具的屋門走了進去。
小扎西見一向熱心腸的石爺爺都不肯出面幫助阿爸了,無奈地抹了一把淚水,推開堵在門口的我跑出大門外去了。我僵在地上遲遲沒有動彈,這老石葫蘆裡究竟賣的是什麼藥?以我對他的瞭解,他一定不會見死不救的。只是,他今晚的做爲實在讓人費解。
沒多大會兒工夫,老石手拿着一些雜七雜八的傢什走出了那間老屋。我看見他右手拿着一把三尺長的古色桃木劍,這才搞清楚自己手裡的一尺桃木劍原來只是件裝飾品。這山寨版的“精品”是不是純桃木製成,恐怕都是個問題呢。於是,我連忙將手裡的道具放回原位,伸手去接老石手裡的大傢伙。誰知老石換了個姿勢,左手從身後拿出一把造型別致、製作精巧,類似於鏟子的東西遞到了我的手裡。我接過小鏟子,翻來覆去仔細研究,發現這東西頭部是純金屬打造而成,尾部與一支擀麪杖一般粗細的木把相接,木把上還繫着一根三寸來長的紅頭繩。它的鏟刃成U字半圓形,鏟夾寬僅2寸,形狀與油鬥有幾分相似。
“這是?”我看着手裡的小鏟子,奇怪地問老石。
“這叫‘洛陽鏟’,我想它的大名你一定有所耳聞吧?”老石指着我手裡的東西說。
“洛陽鏟?盜墓賊的專利產品!我們這是要?”我驚慌地大叫。
“你嚷嚷什麼呀?我們是去挖墳,不是盜墓。”老石一臉漠然,冷冷地說。
我“砰”的一聲將手裡的洛陽鏟丟在地上,叫嚷着說:“這這有什麼區別呢?沒有經過主人的同意半夜去挖人家的墳,這不是盜墓是幹嘛呀?”
“要等主人同意後再挖墳是不可能的,只有挖開墳冢見到墓主後再跟她打招呼了。”
說話間,老石已經撿起地上的洛陽鏟塞到我手裡。